第9章 寿宴
在听到屠公子的回复后,叶情霜原本已经准备好的话一瞬间被其拦腰截断,一时间叶情霜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卡顿。nianweige
“语儿她,是独生女。”屠公子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已经断开一半的脑袋用手扶着安了回来,而后直直地注视着自己面前的叶情霜:“但她,提过你。”
叶情霜在听到屠公子将这句话说出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躺在屠公子手边那一人多高的大刀思考着——如果对方失控暴起自己该如何保住性命。
这是叶情霜第一次觉得那位花语姑娘是靠得住的:“那你可否告诉我,这身上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
“昨夜主人将我查验一番后原本想要将我放回与花语的住处,只是在我的意识重新回归的那一刻,主人的房门便被一个傀儡推开。”
“因着失去了对我的控制,主人一时躲闪不及差点被那傀儡当场将头颅劈下却拉我阻挡,这才留了我脸上的这道疤痕。”屠公子说着准备将自己刚刚装好的脑袋取下来递给叶情霜,可这动作却被叶情霜抬手瞬间压住了。
“屠公子所说我自然是信的。”叶情霜说着将自己裹在袖子里的布包掏出于桌面展开:“虽说我之前所掌握的技艺还有所欠缺,但如果只是遮掩你脸上的这道痕迹……”
挑选之间,叶情霜拿起了布包角落一处所填塞的一枚螺壳薄片放在屠公子的面前打量着。
“我变成这般样貌,若是语儿不喜欢了可如何是好。”屠公子说着,那双原本呆滞的双眸中仅是浮起了一层忧愁。
“花语姑娘断不会是那些以貌取人的女子。”叶情霜一边说着,一边便要用毛刷将屠公子面上破碎的木屑扫去,却被对方躲开了。
虽说是傀儡,可叶情霜却依稀从那张脸上看见了些许的委屈:“在我变成这副模样之后,语儿在适应了足足半月后才愿意同我重新说话。”
叶情霜这才意识到,或许自己刚才的那句话戳到了屠公子的痛处,所以在片刻的反应后便岔开了话题:“今日马车上,屠公子可是替代了王老板与我同在一处?”
“你瞧见了?”屠公子看着复又将手抬起以毛刷准备接近自己面前的叶情霜,控制住了自己想要抗拒的动作。
“我应该瞧见么?”对于屠公子的发问,叶情霜选择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因为对于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傀儡,叶情霜此时确实没办法确认对方问自己这句话的含义所在。
“你可以瞧见。”屠公子本就是读书人,所以对于叶情霜打哑迷一般的回应他很是耐心的做出了解释:“但主人不希望你瞧见。”
想来屠公子已然意识到那傀儡的出现似乎与自己有关,所以在此刻告诫她勿要声张。
“多谢。”叶情霜将屠公子面上翻起的一处抚弄平整,而后将手心中的螺壳薄片与自己所雕陷的一处相互贴合,使得屠公子额头处原本破碎的一角因着这片螺钿的铺垫而衬出些许灵动。
见效果不错,叶情霜便将目光落到了屠公子被砍掉了半边的脖颈处,思索着该以怎样的薄片钿样填补此处的空缺:“你可有什么喜欢的样式么?”
“……花。”屠公子沉默了片刻,嘴里最终蹦出来的便只有一个字:花。
“语儿的肩膀上,有一簇盛开的牡丹,虽然平日里看不出来,却是美艳异常。”屠公子说着,原本冰冷的眼眸渐渐化开,铺成了一道柔情。
这是可以说的吗!!!!
在叶情霜瞳孔震惊的空挡,屠公子的目光正好从她的脸上瞥过,而后微微偏过头去低声道:“迂腐。”
……你俩还真不愧是一对儿!
对于这对佳人共秀恩爱叶情霜表示强烈的谴责,但为屠公子雕刻螺钿的手却未曾停下,只消短短几息之间,叶情霜便将自己脑中牡丹的花样模样以螺钿样式组叠衔接完成。
荡漾着细微螺纹的钿片被叶情霜托在掌中:“与这般形状可还相似?”掌心中的螺钿静静的躺在那里,屠公子将目光覆在其上时,眼睛亦在同时睁大了些许。
自叶情霜的手心之中,那片片以贝壳制成的螺钿在烛光的辉映下反射着暖黄色的光芒,波光粼粼似是如海浪翻滚般,只是一眼却像是将人带到了天地交融之地,如同初升明日,又像是夜间白雪。
“此为软钿,用来塑形自是极好的,只是如今你这脖颈有所破碎失了根基,出来的效果怕是没有硬钿稳固。”叶情霜一边说着,一边将用以描摹勾线的毛笔在口中点了一下:“若你觉得可用,我便画了。”
屠公子听了叶情霜的话后眨了眨眼,而后点头道:“叶姑娘若可将此等技艺加以灵力,想来还会发现其他妙用。”
“你是说这些螺钿么?”叶情霜将屠公子的下巴以一只手往上抬起一些,侧头在其脖颈处的断裂处加以勾画,不消一刻便将一副牡丹报春图绘的栩栩如生。
“正是。”屠公子顺着叶情霜的动作微微抬起头,目光定格在屋顶的横梁上:“我是主人运用灵力所制作出的第一件作品。”
可此时的叶情霜却是从屠公子的话中明白过来:王家河此人,乃是自己运用灵力的第一件作品,可就是这样的作品却不如王老板所制作出的屠公子这样听话。
所以言下之意,便是在劝告叶情霜,勿要直面与那王老板对上,因为那人的灵力在她之上。
“多谢公子提醒。”叶情霜在将螺钿铺在自己所描绘的纹络上时,身后的门忽然发出了一声响动,可还没等叶情霜回头去看,那道门便又猛地合上了。
可如今做在桌子上面向门口的屠公子却是看见了:“是一女子,身着蓝色纱裙刚刚及膝,眉间有一朵洛神花印记。”
“洛神花印记。”叶情霜原本停顿了片刻的动作随着屠公子的话语重新开始为其黏贴,脑海中却是在思索着一切与洛神花有关的事物。
——魅魔。
在这个词语自叶情霜脑海中浮现时,手中最后一片也在同时贴在了屠公子的脖颈处,那泛着淡淡波澜的暖色螺钿终于在叶情霜的手下拼凑成形。
可是为什么这些东西会在她的脑海里直接浮现,难不成自己曾经接触过这边的世界不成?
“此番兰家寿宴定然不太平,望叶姑娘莫要葬身于此。”
我真是谢谢你的祝福。
叶情霜对于屠公子露出了一个可以称得上温柔的笑容,而后将自己的工具收拢卷起塞回了袖中。
随着屠公子的表情忽然僵硬,房门也在同时被人推开:“姑娘,那傀儡……”王老板一边说着,一边向叶情霜这边走来。
因为逆着光的关系,叶情霜此时有些辨不清面前向自己走来的到底是谁,可就在对方马上要凑到她面前的空挡,叶情霜身后的屠公子却忽地支起了自己的头颅,而后动作僵硬的抓起了手边的大刀向面前的人冲去。
也正借着烛光,叶情霜看清了此时因为躲闪不及被一刀穿心的傀儡——王家河。
与此同时,兰家因为已近夜幕而点起了盏盏明灯,兰严轲此时正坐在罗氏的身侧接过侍女递来的玉筷为其添置菜品。
与这边的母慈子孝不同,另一侧的贺兰旻此时正躺在雨鸾的怀中喝着对方递过来的美酒,这般荒淫无度的场面无论是谁看了去都会觉得有碍观瞻。
明明是罗氏的寿宴,却因着贺兰旻的出现而添加了另一副光景。如此一来,原本就已经心怀芥蒂的罗氏在兰严轲为她斟酒时彻底坐不住了。
罗氏将自己手中的玉筷猛地拍在桌上,一时之间原本肆意着和谐氛围的宴席忽地陷入了一片沉寂。
而这边的贺兰旻却像是完全未曾听到一般的继续着自己张口饮酒的姿态,与自己身旁的侍妾恣意调笑着。
“贺兰小儿!你不要欺人太甚。”罗氏当面跟随自己父亲奔赴战场杀伐果断,在自己丈夫身死后更是凭借一身武艺将兰家操持起来。可尽管如此,她确实早就恨上了如今坐在魔主之位的那个魔修,更是无法理解为何如今魔界已不乏能力之辈却依旧要维持与仙界之间虚假的和平。
贺兰旻听闻此声,这才将自己手中的黄橙抛给了身旁的雨鸾,而后自软塌上以一手撑起,歪着头看向罗氏,眼中满是无奈:“老夫人这又是怎么了……”言语之间已然添杂了些许厌倦。
“怎么了?”罗氏如今看着贺兰旻那张毫不在意的脸根本维持不住面上的扭曲:“老身一生为魔界鞠躬尽瘁,不说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却落得让你这小儿在寿宴之上几次三番的欺辱,如果不是我儿阻拦,你以为今天真的能进的了我兰氏的门么?”
“哦?”贺兰旻看着面前终于被自己激起怒气的罗氏,面上更是添了一摸笑意:“难不成老夫人您想以一己之力撼动魔界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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