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侍君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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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真是口无禁忌。zhaikangpei”嬴政有些无可奈何地笑看着她。
桑语发现形势不妙,早就想脚底抹油开溜了,奈何她还不能溜,只能赶鸭子上架,被动地卷入这场斗争。
她撑着脑袋,认真地问道:“君上,妾今夜可否留宿章台宫?”
嬴政似乎并不意外,垂眸片刻,“你……选择了吕不韦?”
“不,我选择的是赵太后。”
“这二者有何分别?”
“那自然有分别!我不想让君上你为难。若是赵太后向君上施压,我会觉得很内疚,毕竟那是你的母亲。嘉安公主话里话外的意思,我能听得出来。若是我主动要求侍寝,华阳太后必定会肯定我就是吕相的棋子,反而会让她投鼠忌器。君上若是偶尔流露出几分反感与嫌恶,估计更能博得华阳太后的支持。唉,若是我迟迟不表态度,恐怕让那些人对我生出更多的忌惮来。今早我去求见赵太后,算是拜码头了吧,华阳太后应该很快就知道了。”
桑语一口气说了不少话。嬴政听得好像很入神,等她说完之后,他神色凛然地道:“若非往日的情谊,寡人可能留不得你。”
桑语笑呵呵地行了礼,“谢谢君上夸赞!”
她笑眼弯弯,嬴政别过眼去,道:“寡人会传令,今夜……桑美人侍寝。”
桑语看着他,极力想在他脸上寻找到羞怯,但事实上并没有,只有平静和淡然。
她问了一个纯粹出于好奇的问题:“赵太后她,她芳龄几何?”
“三十六。”
桑语“哦”了声,随后行礼告辞,刚走出几步,便被嬴政喊住,“你那日出宫,背后有眼睛盯着。不过你放心,蒙毅当即就解决了此事。”
桑语听得如坐过山车似的,起初她慌张了一阵子,担心自己会给玉珍一家带去麻烦,后来就放下心了。
“还请君上您代为转告我的谢意。我以后会多加留心的。”
外面已近正午,阳光温柔地流淌着。风里仍有料峭的寒意,屋檐上的雪已经融化得差不多了。
桑语拢了拢衣服,却嘟哝着吐槽了一句:“春天了还这么冷?”
她回屋就躺下了,嘉安公主忽然推门而入,倒是把她闹了一怔。
桑语忙起身行礼,“公主,您来了。”
嘉安公主接下腰间长鞭,猛地抽了过去。桑语只觉耳畔一嗡,若不是躲得快,那鞭子就要落到她的身上了。
桑语不由得有些怒了,仍是努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公主这是发的什么脾气?”
那支长鞭带着风声又向和桑语扫了过来,她伸手抓住鞭子,厉声呵道:“你胡闹够了没有?我好歹是你王兄的美人,你这般欺负我,是不将你王兄放在眼里吗?”
“区区姬妾,打了如何,打死了又如何?”
嘉安公主用力地拽扯长鞭。桑语却是固执地不松手,任凭鲜血从她的掌心沁出。
嘉安公主的眼眸略微闪动着,却是一点也不让步。
这时房门响动,红蕖的惊呼声响起,“美人,公主,您二位这是?”
桑语松了手,将手背在身后,“公主正教妾如何用鞭子呢。请公主恕妾愚钝,今日是学不会了,明日吧。”
嘉安公主收起长鞭,冷冷一笑,“当年我阿母有身孕时,有人往院中投掷石块,阿母因此受了惊,未足月而早产,不久就撒手人寰。”
她说完,转身就走。
红蕖知道不该问,还是问了,“公主怎么了?好像很生气似的?”
“我也不清楚”,桑语叹气摇头,摊开手给她看,“你去找找看,有没有药可以用的。”
红蕖看着血红模糊的伤口,倒吸了口气,“婢子屋里有伤药,美人您且先忍忍。”
上了药,吃了饭,桑语就躺榻上睡午觉了。她本来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没想到很快就入睡了,而且睡得很沉。
桑语是被红蕖叫醒的,入目是她那张喜悦的脸。
“你怎么这么高兴?捡钱了?”
“婢子给美人贺喜,君上召您侍寝呢!”
桑语以一只胳膊撑起身子,半睁着眼睛,“哦,轿子来了呀?该起床了,该穿衣服了。”
红蕖伸手按住桑语的肩膀,缓缓地摇了摇头。她放下悬挂的帷帘,然后重重拍掌几下。
桑语仔细听着帘外的动静,又听见红蕖端着声音说道:“好了,你们退下吧,我来伺候美人沐浴。”
又静候了片刻,桑语挑帘走出,一眼便瞧见屋里有只大木桶。水面上热气袅袅,漂浮着红白两色花瓣。
桑语掬起一些花瓣,将鼻尖凑近轻嗅。红色的,是梅花。白色的,是栀子花。
红蕖知道她沐浴时不喜有人在一旁,于是退到了外室。
桑语静静地坐在热水中,轻轻摩挲着脖子上戴着的“平安锁”。明明是心照不宣地演一场戏,可是不知怎的,她莫名有些紧张。
须臾沐浴罢,桑语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裳,腰身处的腰封上绣着栀子花。这是宫人们特意送来的新衣裳,甚合她的心意。乌黑的长发挽了个垂云髻,发间攒着一枝梅花。
桑语揽镜一照,手捧了自己的脸腮,“红蕖啊,这会不会太夸张了?我看这梅花,就不要簪了!”
红蕖马上阻止了她伸出的手,“美人,勿让君上久等!”
桑语只得作罢,她出了房门,绿衣宫人躬身打起轿帘,“请美人上轿。”
月亮低悬于天边,一顶黑轿穿行于宫墙之间。
到了章台宫后,桑语便得知秦王政正在沐浴。她只能规规矩矩地等候着,无聊地盯着离她最近的一盏鎏金青铜灯。
有一枝蜡烛熄灭了,宫殿突然间变黑了许多。
桑语坐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衣料簌簌声,哗哗水声,传过了重重帷幔。她似乎还听到,听到了鹤鸣声。声声清唳,闻声甚悲。
事实上,不过是她的幻听罢了。只有青铜仙鹤不言不语,它永远展翅昂首,终将穿过历史的烟尘。
蜡泪将尽,桑语陡觉烦热,她走到窗前,推开一丝窗缝。一阵冷风吹入,火苗上下蹿动着,墙上的黑影摇曳晃动。
宫装厚重,让人闷得喘不过来气。虽然探头吹了吹风,却也无济于事。桑语不敢脱下外衣,只得不自在地拉了拉领口,好让呼吸变得自由些。
她转头注意到悬着的作战图,遂饶有兴趣地凑过去看。此图看上去寻常,桑语却细心地发现特殊之处。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桑语转过身来,看着一袭玄色寝衣的秦王政。
“阿桑。”嬴政轻柔地唤她的名字,眼中不掩惊艳之色,“你今天很美。”
桑语坦然接受这句赞美,她抬起衣袖摆了摆,“宫里的绣娘们手艺真好!还真的把我衬得漂亮了。”
嬴政走到她身侧,抬头看着作战图,“阿桑,你看出了什么吗?”
桑语踮起脚来,用指尖点了点“楚”字旁边的“5”。
嬴政轻声笑了,“寡人的秘密,只有阿桑一人知。”
桑语在心里反驳道,这时空里还有两个人能知道。
这些阿拉伯数字,是她教给秦王政的。她一开始以为那孩子是聋哑人,后来发现他听力并无问题,所以明白他只是懒得和她说话。
桑语就教他学阿拉伯数字,虽然他还是不开口,但桑语坚持一天教一个,学完“10”的第二天,也正是她离开的日子。
秦王政在每个国家名的旁边标上了数字。这些数字对应的,恰好是秦灭六国的顺序。
不,这绝非是“恰好”,而是他心中早有了宏观的作战计划。
桑语长长地叹了口气,“君上,这样得打到什么时候啊?”
秦王政回答道:“也许十年八年,也许二三十年。可是不管十年八年,还是二三十年,战争一定会结束的。”
作为后世之人,桑语听到这句话,心中颇有感慨。秦始皇究竟是想要以战止战,还是残暴的战争狂,没有人敢妄下结论。
时间太过于久远,关于先秦的历史,更像是文化史。只道秦法严苛,可这是一条无人走过的路。后世多以秦朝的覆灭为教训,秦朝却没有任何可以参考的范本。
历史没有如果,只有遗憾。
龙争虎斗的乱世之中,几代秦王皆为虎狼之君,秦王政如今富于春秋,却终将成为六国人的噩梦。而他所行之路,是渺无人烟的暗夜。
桑语曾幼稚地以为自己了解秦王政的一切。可是事实上,关于秦王政的一切是那么神秘。
他是否是一位“暴君”,历来争议很大,各自有理。但可以肯定的是,秦始皇绝非昏君,也绝非圣人。
毋庸置疑,这是一个天才的时代。哪怕秦二世而亡,之后的汉朝依旧是“汉承秦制”。这个时代的东西,甚至深深影响着两千年后的世界。
只是,时间成为了天机盒上的密码。一层层被强行赋予的外衣之下,是难以窥探真正的曾经。
桑语抬起头,看着他的侧脸,“不知君上可曾听过‘盘古开天辟地’的故事?”
嬴政慢慢转过身来,说了声“嗯!”
桑语面上的笑容多了几分深意,“彼时天地混沌,盘古以开天斧劈开阴阳,自此为创世之神。然,后人唯见月寒日暖,却不见日月乃盘古所化。君上,您觉得,盘古可值得?”
嬴政并未回答她,眼中有讶异之色。
桑语斟酌着措辞,继续道:“为君王者,拥有至上权力,亦不乏内忧外患。若为昏君,自恃权力,耽于酒色之乐,终沦为荒诞之谈。然,昏君易做,英主难成。可谓英主者,夙夜不敢自懈,勤身而忧世矣。可叹的是,英主不一定会留下英主的美名。”
秦王政沉默着,他似乎陷入了思索。不须臾,他语气沉重,“天下苦战斗不休,唯天下大定,各国才不为战乱所累,万民不失命于寇戎。四海承平,方利田畴,民之口腹饫矣。寡人在世,必守成令主。寡人若亡,眠于骊山之下,化为天地之气,以佑万世平定。”
这话似乎有些答非所问,却是桑语心中最期待的答案。
“我这辈子呐,能亲耳听到这些话,就算是死,也都值啰!”桑语咧开嘴笑了,眼中却是噙着泪花。
嬴政抬手拧她的脸颊,“你这个人啊,怎么总说死啊死啊的,这种话不能乱说!”
桑语仍沉浸在情绪之中,泪花终究是滚落了下来,落在他的手背上。
嬴政的手微颤了下,看着她含泪的眼睛,忽然有些慌乱。他转而用手捧住她的脸,小心地问道,“我弄疼你了?”
“没,不是……”桑语忽地僵住,话哽在喉咙里。他的嘴唇此时贴着她脸颊上的皮肤,她甚至能感受到那份炽热。
她的脑子空白了。
嬴政伸出左手搂住她的腰,轻轻地吻着她的脸,就像是在吻着盛开在夜里的栀子花。他闻着她头发上淡淡的花香,喜悦已经淹没了他,灵魂深处却是痛苦得就像火焰在燃烧。
桑语终于反应过来了,想要推开他。然而刚一抬手,他的唇离开了她,他直起身来将她拥进怀里。
桑语讷讷地唤了句:“君……君上……”
嬴政闷闷地打断她,“阿桑,我能爱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