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侍卫不能堂而皇之地进后宫,言所雀只能靠自己从前在李邶那学的来教这批太监,待日后和秦无痕关系更近些再向他讨几个武艺高强的来教。yywenxuan
李邶擅长枪,当时在李府只教了她一些简单的拳脚功夫,如果对上个体型彪壮些的,她怕是招架不住。
所以,现在言所雀站在长信轩庭院里,叉腰望着正在扎马步的一堆太监陷入了沉默。
前日选出来的宫女安排学诗书礼仪去了,那边有凤洙和甜梅看着,很顺利,这边就不行了。
她教得很吃力,太监虽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男子,可力气却是实打实的,她纠正人家动作时就得使劲儿,一使劲自己也累,纠正一个还行,纠正两个勉强,纠正三个她已经筋疲力尽。
坚持三天下来,言所雀彻底没了动力,每天回到囚楼倒头就睡,看见秦无痕都不怕了。
“玄参,你来看着,看着就行,不用管,我歇会儿。”言所雀实在撑不住了,转身去廊下坐着。
她望着玄参游刃有余的模样,深思。
玄参会武,而且比她不知道厉害了多少,她倒是想用玄参,只是玄参是秦无痕的人,偶尔用用倒是无妨,若是让玄参和这些太监熟悉了,没准这批人也不能用了。
同为姐妹,又都是秦无痕的人,妹妹玄参倒更像姐姐,成熟,不好利用,相比之下,甜梅要单纯得多,她也敢用。
看来还是得找机会弄清玄参和秦无痕的关系,想办法把玄参变成自己人。
她闭着眼靠在柱子上,假寐休息,刚闭眼没一会儿,耳边太监们打拳的声音没了,恍惚传来衣料的摩擦声和几句人声。
睁开眼侧身一看,刚才排成整齐两列的太监尽数挤在一起,个个都低着头不敢多语,玄参也立在原地,静默。
“怎么,不欢迎咱家?”秦无痕悠悠说道。
言所雀浑身的疲惫立刻散去,他来长信轩做什么,不是答应她不会干涉长信轩的事情吗?
难不成反悔了?
言所雀立刻一副戒备模样,小心回道:“掌印说笑了,只是想着掌印忙碌,怎的会有时间来这么个小地方?”
“路过,听见打拳的声音便进来看看。”秦无痕不甚在意地瞥了一眼那堆怂头怂脑的太监,冷笑一声,“还以为所雀有多大能力,原来也是个绣花枕头。”
言所雀哦了一声,心念一动,眉眼含着淡淡的笑道:“掌印说得是,所雀只恨从前跟着邶哥哥学招数时不认真,如今到用时方恨少。”
她不信秦无痕不上套。
“你以为咱家会吃醋?”秦无痕看出了她的心思,却不想遮掩,沉沉地注视着她的眼睛。
这双眼睛里藏着的虚情假意和算计太明显。
明显到他那股烦躁的心绪又蔓延了上来,也不知道藏得深些。
他突然想起来,上次想杀她还是几日前的晚上。
当时若不是她害怕的模样实在太难见,他也不会放过她。
那发自内心的惧怕,让他觉得愉悦。
现在呢?要不要杀了她。
“你想教他们长枪。”秦无痕移开视线,望向那堆唯唯诺诺的废物,罢了,今日看她疲惫,就不吓她了。
“嗯,邶哥哥只教了我这个。”这回言所雀倒不是故意提起李邶,纯粹是照实回答。
秦无痕没在说话,目光在前方的小太监堆里扫了扫,片刻停在一个身材较壮实的太监身上,“你过来。”
被挑中的小太监立马被吓了个透心颤,抖着身子急急忙忙跑过来。
人刚跑到秦无痕两步远处,言所雀察觉到一道冷风从她脸颊边刮过,迅捷而灵敏,她甚至都没看清秦无痕是怎么瞬间挪过去的,小太监的脖颈就已经被一把锋利的匕首抵住。
秦无痕侧身立在小太监身后,他身量极高,睥睨着下方脸色惨白的小太监,忽然,他松开手,匕首瞬时收回刀鞘,小太监失去秦无痕匕首给的力,小腿啪地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哆哆嗦嗦,好半晌都爬不起来。
他慢悠悠地将匕首收回腰间,“废物,滚下去。”
本以为挑个瞧着壮实些的胆子会大些,没曾想还是个废的。
他转而望向言所雀,“刚才那一招,叫锁喉,可学会了?”
言所雀愣愣地低头看正在艰难爬起来的小太监,他的脖颈上没有半点匕首留下的痕迹,一丝伤口也没有,皮都没破。
可刚刚秦无痕挪过去的速度有多快她是知道的,这么快的速度,不可能一点伤都没留。
只有一种可能,秦无痕控制了力道,而且收放自如。
她静了心神,掩住心下的震惊,“掌印刚才使得太快,我没看清。”
“咱家只教一遍,还想学,晚间自己来讨。”
秦无痕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道:“长枪不适合携带,换成匕首更合适。”
言所雀望着秦无痕离去的背影,心下默默记住了秦无痕的话。
是她没考虑周到,宫里的太监怎么可能随身带着长枪,可若是换成不易于携带的匕首就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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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所雀当天回去得很早,到囚楼的时候还有天光,秦无痕在玉桥上,往水里丢鱼食,心情很好。
水里的红鱼三三两两地往这儿聚拢,游得很欢畅。
可惜,鱼没有心智,就算知道上头喂它们鱼食的是个十恶不赦的杀人魔头,也会兴冲冲地迎上去,吃下那一口美食。
就像她一样。
“掌印,我想学白日里你教我的那一招。”言所雀道。
秦无痕两根手指揉搓着几粒鱼食,捻碎,化在手中,轻飘飘落入水中。
他不急,鱼儿会自己涌过来。
言所雀吸了口气,上前一步,白嫩的小手轻轻环过秦无痕的腰,从背后抱了上去。
温软的身子从身后靠过来,暖暖的,贴在他背上,温度穿透到冰凉的脊骨当中,流落到四肢百骸。
言所雀蹙眉闭着眼,缓缓将头靠在秦无痕后背上,环在秦无痕腰间的手指不自觉蜷起,无意间触碰到他腰间冰凉的匕首,冷得她后靠了一寸。
她没有抱过男子,哪怕是曾经和她有过婚约的李邶。
诚然,秦无痕不是真正的男子,可心里的紧张依旧如小绿芽生长一般迅速,参天而立。
“掌印,教教我,行不行?”言所雀埋在他的背上,说话声音嗡声嗡气的。
秦无痕没想到言所雀会来这一出,在人靠近的那一刻就想一掌击过去,却在感受到那阵温度后收回了凌厉的掌风。
他以为,她会杀他。
因为那些想刺杀他的人,在刺杀之前都会紧张地曲起手指。
可惜,温度太热,他不喜欢。
“起开,咱家教你。”
言所雀从他背上起来,秦无痕随手把手里剩下的鱼食全部扔到水里,回身取下腰间的匕首,取下刀鞘递给她。
“匕首讲究轻快准,锁喉只是入门,不难,只要你能抵到咱家的脖子,就算学会了。”
言所雀握着匕首,开始回忆今天秦无痕的动作,晃神回来发现他已经站到玉桥另一头。
他说,抵到他的脖子就算学会了。
这是一个很大的诱惑,也是陷阱。
宫里宫外多少人刺杀过秦无痕,无一成功,最后都被送到了美人居。
她学着秦无痕白日的步伐,左右各自上前一步,连走带跑终于到了秦无痕身前,秦无痕屹然不动,面无表情,只微动了下食指和中指,夹住薄薄的匕首刀刃。
毫发无伤。
“步伐慢,错,乱,左两步,右一步,再来。”/p>
言所雀又重来了一次。
“慢了,再来。”
言所雀喘了口气,继续。
“左两步太快。再来。”
“步伐乱了。”
“”
直到天光变暗,言所雀才回到三楼沐浴休息,浑身酸疼。
躺在床上时候,她听见隔壁厢房传来阵阵琴声。
那双杀人的手,竟然也会弹琴。
琴声温润柔和,和他身上那股狠戾之气截然不同。
“咱家教得可比那人好?”
先前上楼时秦无痕问的话,她还没回答,秦无痕就走远了。
教得好吗?从前父亲给她请了教书先生,有的脾气燥,有的急性子,有的认为女子学文只是附庸风雅,教得敷衍。
秦无痕狠毒,可教人这件事上,他很有耐性。
若他知道自己学这些日后都要用在他身上,怕就不会那么有耐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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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跟秦无痕学匕首后,每日她都会早些回来,将学到的招式一一记住,勤加练习,第二日又教授给她选出来的那批太监,日子过得还算顺畅,一切都在往她期盼的方向走着。
太监这边已经无需她日日守着,他们自己就能照着她教的练习,得了空子,她便去了甜梅那边,看看凤洙教得如何。
到的时候,凤洙正在给宫女们讲解大明国史上历代清廉官员的为官之道,宫女们个个神色认真,听得很专注。
见她进来,凤洙立刻停下,回身朝她温婉一笑,“见过姑娘。”
言所雀笑,“最近都讲了些什么?”
“史记中些易懂的典故,今日该讲大明国史。”
言所雀点点头,坐在一边,甜梅给她倒了杯茶,听凤洙授课。
虽说这边是甜梅和凤洙管,但授课的人还是凤洙,甜梅主要管长信轩的杂事。
月前挑出来的这些宫女果真不负她的期望,眼里对权利的渴望让她很满意,假以时日,她定会找到机会,让她们的抱负得以登上大明国的史书。
这般想着,言所雀不自觉露出久违的笑容。
许是看见了前路,今日她心情很好,光喝茶觉得不够,又让云苓给她热了一壶清酒,小酌两杯后她才起身回囚楼。
深秋的风吹得她脸红扑扑的,两杯清酒对她来说算不上什么,可被这冷风一吹,不自觉有了几分醉意。
刚出到竹林外,就看见一队人浩浩荡荡地在竹林里行走。
她以为是自己醉酒眼花了,“云苓,竹林里有人?”
哪个小太监敢带着这么多人往囚楼走,竹林里的人也不出手拦,真是奇怪。
云苓踮起脚尖望了一眼,了然,“小姐,那太监手里拿着皇上的圣旨。”
竹林里的人不会拦皇上派来的人。
言所雀嗯了一声,皇上派这么多人来囚楼做什么,今日秦无痕不是出宫办事去了吗?
不然她也不敢喝酒,喝醉了可就不能学匕首了。
难道是找她的?
言所雀赶紧小跑进去。
等她跑到的时候,刚好和正要出来的传旨太监撞上,传旨太监笑哈哈地立刻躬身行礼,“见过姑娘。”
他们这些宫里的太监都知道掌印有了个对食,但一直没机会见到真容,眼前这个人敢在囚楼随意跑闹,对此地的熟悉感太明显,叫他想认不出来都难。
言所雀望着玉桥外站成两排的漂亮宫女,问:“这些是什么人?”
太监顿了顿,犹豫着该怎么开口,一旁的云苓催促道:“快些说,否则叫人拉你去内务府挨板子。”
太监忙道:“这些是皇上赐给掌印的美人,伺候掌印。”
作者有话要说:
秦无痕:咱家有厌蠢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