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四间上房，谢谢。”阿三将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
仙莱客栈装修典雅，大堂人声鼎沸，一看生意就很红火。林瑾瑜非常希望小二说些“我们这边只剩三间客房不然您四位将就一下”之类的话，然后他就可以顺势与祁君曜挤一间，然而这家店实在太不争气，空上房管够。
小二两眼放光地抓起银子塞入怀中，躬身做了个请的动作，殷勤道：“四位贵客请随我来。”
晚饭时林瑾瑜有些心不在焉，吃完后四人各自回房准备休息。
林瑾瑜回想起早上的遭遇仍心有余悸，让他一个人睡是万万不敢的，只是怎样才能自然而不刻意地与祁君曜同塌而眠呢？林瑾瑜苦苦思索着。
正巧小二送了沐浴的热水进来，林瑾瑜灵光一闪，立时有了主意。
他快速泡了个澡，用花瓶舀满了水，走到床边，覆瓶倾倒，被褥顿时湿了一滩，他满意地点点头，转身风风火火往外跑。
祁君曜正迈出浴桶时，林瑾瑜步履匆匆推门而入，一边跑一边喊：“不好了！”
祁君曜看清来人后，收回即将劈出的一掌，转而一把扯过屏风上搭着的外袍裹住身体，淡淡道：“怎么了？”
林瑾瑜撞见这副美人出浴图，内心呵呵一笑，礼尚往来！
然而他还记得自己此行的目的，于是他侧过身子掩面轻咳了下，就迈步直直朝床边走去，有些心虚道：“我不小心把床弄湿了，今晚就与你将就一下吧，省得再要一间浪费钱……”
话没说完，林瑾瑜看着眼前碎成木头渣渣的床愣在原地。
这是被袭击了？
祁君曜一边系腰带一边从屏风后面绕出来，他早已听出林瑾瑜的醉翁之意，唇角一勾道：“不小心弄湿了？”
林瑾瑜支支吾吾道：“对。”
“怎么弄湿的？”
林瑾瑜：“……”我说我尿床你信吗？
林瑾瑜一指地上的碎屑，反客为主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祁君曜一边擦头发一边走近，邀功道：“方才来了个黑衣人，我与他缠斗几下，他一挥掌就这样了。”
毙命于祁君曜黯然销魂掌下的床：你胡说！
小二看到房门大开，进来收浴桶，接着就看到了碎成渣渣的床，他三步并作两步扑过去，伏在木屑上嚎啕大哭道：“小柳，你怎么了，没想到一刻不见你就被挫骨扬灰了，小柳，你死的好惨啊。”
林瑾瑜不解道：“小柳？”
小二起身解释道：“正宗水曲柳雕花大床。”说罢又伏身痛哭。
林瑾瑜：“……我们会照价赔偿的。”
小二坐起身来，一字一顿道：“这可是我们老板娘最珍爱的的水曲柳雕花大床。”
言外之意，得加钱。
眼看他又开始嚎起来，林瑾瑜忍不住捂住耳朵，侧头低声道：“诶，这人漫天要价，贪钱贪到你头上来了，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祁君曜也压低声音道：“我这可是为了保护你才失手打碎的。”
“所以呢？”
祁君曜言简意赅道：“你赔。”
林瑾瑜：“……可是我没有钱。”五千两是私房钱必须不能动。
“没事，可以从十万两里面扣。”
林瑾瑜感到一阵肉痛，艰难地点了点头。
祁君曜随手扔了锭银子过去，小二身手敏捷地一把接住，喜笑颜开道：“多谢，多谢，二位贵人真是大方。”
祁君曜清了清嗓子，漫不经心道：“隔壁那间房床铺也湿了，你去帮我们再开两，唔。”
林瑾瑜一把捂住他的嘴，快速道：“再帮我们开一间房就好了。”
祁君曜拉开他的手，故意道：“还是要两，唔。”
“要两碗牛肉羹对吧？”林瑾瑜警告地瞪他一眼，转头笑道，“麻烦了，我们晚饭没吃饱。”
“我说的是两，唔。”
“麻烦给阿三阿六他们也送两碗过去吧，他们应当也有些饿了，毕竟赶了一天路。”
祁君曜被他死死捂住嘴无法出声，递给小二一个眼神。
小二掂了掂手里的银子，会意一笑，殷勤道：“二位贵人，我们今晚上房多的是，两间也开的出来。”
林瑾瑜暗想豁出去了，他松开捂着祁君曜的手，转而微微一笑道：“不必了，我二人两情相悦，睡一间屋子就够了，你说呢，夫君？”
祁君曜点了点头，煞有其事道：“是极是极，夫人真是调皮捣蛋。”
林瑾瑜握拳，小不忍则乱大谋。
小二识趣地道了句二位一看就是天作之合，还特意为二人挑了个寝具皆为大红色的房间。
林瑾瑜欲哭无泪：这浓浓的婚房既视感。
吃过夜宵之后，口嫌体正直的林瑾瑜手脚麻利地爬上床睡在里侧，把被子妥帖盖好，只留一颗脑袋在外面，道了句“晚安”便转过头去了。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祁君曜脱掉外衣后也跟上床来，掀开被子一角就钻了进来。
林瑾瑜身子一僵，手指绞了又绞，还是没敢开腔。
祁君曜不满地将他转过来，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朝这边睡。”
林瑾瑜又要转过去，嘟囔着辩解道：“我朝这边睡舒服。”
祁君曜钳着他肩膀的手十分有力，林瑾瑜动弹不得，只听他轻笑一声道：“从前在栖霞山庄不是习惯朝这边睡的吗？怎么如今改性了？”
林瑾瑜双目如火怒视着他：“你……你偷看我睡觉，丧心病狂！”
祁君曜拍拍他的肩膀：“好了，不说了，睡觉吧，明日还得赶路呢。”
他手一挥，掌风熄灭了一片灯烛，室内顿时暗下来。
第二日清晨，他们临上马车时，那小二走上前来，恭敬道：“恕属下难以远送，祝门主和夫人一路顺利。”
林瑾瑜在马车里坐了很久才回过味儿了。
他一把拽起祁君曜的衣领，咬牙道：“他是你的人？你在耍我？”
祁君曜笑吟吟道：“夫人真是聪慧，不过他不是我的人，你才是我的人。”见林瑾瑜要发飙，赶紧安抚他：“仙莱客栈是栖霞山庄的产业，那小二原本是潋滟门的人，后来因为受伤退出江湖，在这里打杂罢了。”
“那你怎么不早说，昨天晚上还让他戏弄我？”一想到昨晚不仅情急无奈之下叫了夫君，还被迫散了钱财，林瑾瑜就怒不可遏。
“不这么做，如何能让你心甘情愿地喊我，又如何能让你自荐枕席？”祁君曜低头静静注视着他，深情款款。
林瑾瑜被看得心跳漏了一拍，耳朵慢慢爬上红晕，他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撩开帘子假装看窗外的风景。
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早晨醒来时祁君曜稳稳箍着他腰的手臂，喷洒在他颈侧的呼吸，以及脐下三分的硬挺。
祁君曜手中的书许久未翻页，视线落在面前人攀上红霞的后颈。
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在天黑时分到了临安城城外。因为葬龙会在此的残忍行径，临安城的盘查严格了许多。
等了许久才轮到他们，为首的人语气不耐道：“什么人？从哪里来的？来临安城要做什么？”
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王大人，这些是林某的旧友，受林某之托前来帮助调查，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王大人立刻道：“既然是林捕头的朋友，我也信得过，快快有请吧。”
那人拱手道：“多谢！”随即翻身钻进了车厢。
林瑾瑜本来就听那人声音耳熟，此刻一打照面，有些紧张又有些欣喜：“大哥！”
林齐光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微笑道：“恢复得不错，不过怎么不在家多修养一阵子？”
“我想跟过来看看。”
林齐光点点头。
祁君曜好奇道：“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听伯父说出事前你就在临安了。”
“我自然是有任务在身，”他压低了声音，“西域的天阑国发生内乱，派了嫡系的皇子和公主前来寻找失落的国宝，皇上派我一路看着他们。”
“他们十日前来到这里，因为天阑国王与流音阁的老阁主是旧交，他们就在流音阁落脚了。”说罢他意有所指地瞟了林瑾瑜一眼。
林瑾瑜：莫名其妙？
林齐光继续道：“自他们来后，我和六扇门的几位兄弟和临安城的守卫便加强了入城盘查，应当是没有可疑的人物进出的。”
祁君曜“啧”了一声，道：“这可难说。”
“你讨打？”林齐光话音未落，拳头便直冲祁君曜面门而去，祁君曜抬手格挡，林齐光抬腿欲踢，祁君曜赶忙抵住。
林瑾瑜朝后挪了挪，目瞪口呆地看着刚刚还相谈甚欢的二□□脚相向。
二人缠斗数个回合，直到马车稳稳停下，才默契停手，互相拱了拱手：“承让。”
林齐光掀开车帘，看到硕大通红的灯笼上印着的“流音阁”三个大字，又瞟了林瑾瑜一眼，踌躇道：“果真要住在这里？”
祁君曜理所当然道：“自然，我师父与老阁主也是至交，若投宿客栈，岂不是显得太见外？”
林齐光不死心道：“不然与我住在官府吧，那里清净。”
“你究竟想说什么？”
“没什么。”
“夫人呢，想住在这里还是官府？”祁君曜将选择权交给他。
林瑾瑜撩起车帘，流音阁大门敞开，从此处就能看到阁中衣着清凉的各色美女，或翩翩起舞，或抚琴弄箫，如天上仙子，人间难见。他掩唇咳了下，斩钉截铁道：“就住这里。”
林齐光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林瑾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