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桎梏
校车没有如约而来，夜染墨很疑惑，平常准点的校车今天怎么没到呢？
“李叔，我先走了。”他背着小书包，给李守孝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李守孝没有拦着，尽管他被夜临渊通知过，他还是没有拦着夜染墨。
“要不我送你？”李守孝有点担心。
夜染墨摇了摇头，就静静地走了。
“小墨啊，怎么大早上就自己一个人出来了啊？”
“去学校，今天校车没来。”
“哦！这不是小墨嘛，好久没见了。”
“李婶儿，好久不见，您又变年轻了一点呢。”
去学校的路上，他路过了许多店家。
这些店主都认识夜染墨，和他亲切的打招呼。
夜染墨也回以“亲切”的笑容。
路过了一个糕点店，店老板往夜染墨包里塞了两个大福，让夜染墨带去学校吃。
夜染墨虽然很想拒绝，但还是拗不过店老板的坚持。
等他到了学校，他明显是已经迟到了。
幼儿园的大门虚掩着，仿佛就是为了他的到来。
夜染墨推开门走了进去，关上门，径直走向了班。
他正打算推开门，肩膀就被一双大手锁住。
回头，映入眼帘的正是夜临渊那张大脸。
夜染墨的心情瞬间不爽了起来。
“过来，跟我去道歉。”夜临渊用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说罢，他也不管夜染墨怎么样，就这么拽着他走去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坐着昨天先对他出手的小胖子，还有一个中年妇人，季莹，以及小胖子的老师。
小胖子穿的很朴素，同时也很干净。
至少外表看不出污渍，脸上也没有一点伤痕。
季莹一脸头疼地坐在自己办公桌上，小胖子的老师叫李紫萱，也是一脸的纠结。
小胖子的妈妈翘着个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刷着手机，开着大音量，震得脸上涂的粉都快落下来了。
她看见夜临渊拖着夜染墨进了办公室，开口就是老阴阳人了：“哟，夜大哥，您的儿子可是终于来了啊，可让我们家宝贝儿子等的好苦啊。浪费了我们宝贝儿子的上课时间，你以为你儿子道个歉就能了事？”
她的声音如同那小刀划在玻璃上，尖锐而刺耳。
夜临渊显然是在忍受，他眉头紧锁，很是不想听到她难听的声音。
“咳咳，这位女士，道歉的事情我们先不谈，先来讲讲孩子们之间的事。”
作为教授，该有的素质还是有的，良好的家教也让他展现了应有得绅士礼仪。
“聊？还有什么可聊的，不就是你们孩子把我们家孩子打了吗？”说着，她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就是苦了我家孩子，小小年纪就遇上了校园霸凌。”
“咳咳。”季莹看不下去，开口道，“李女士，据我的了解，夜染墨这孩子没有暴力倾向，反而是您的儿子，天天带着他的朋友抢完别人东西吃。”
还未等李女士开口，小胖子的班主任李紫萱弱弱的开口：“家长，我也觉得这应该是您孩子的问题。”
“闭嘴！”李女士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旋即说道：“都不信？那好，儿子，把你嘴巴张开！”
小胖子乖乖张开嘴，亮出了他的牙齿。
昏黄而不齐，但可以明显的看出来缺了一块上中切牙，也就是门牙。
“看到了吧，我家孩子都被你家的小出生打掉了一颗牙齿！”
所有人看着他缺掉的门牙，都无言以对。
“夜先生，无话可说了吧，现在，我要赔偿！5万！”
夜临渊紧皱眉头，思考着该怎么办。
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夜染墨打伤了小胖子，夜染墨又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没打人。
季莹悄悄戳了一下夜染墨，示意他过来。
夜染墨依旧一脸冷漠，走了过去。
她用手轻抚夜染墨的小脸，刚想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夜染墨被碰到颧骨的一瞬间往后缩了一下。
季莹捕捉到了这个瞬间，又看向了那个小胖子的牙龈。
观察了一会儿，她仿佛抓住了要点。
接着，她掏出手机给李紫萱发了条消息。
接着，李紫萱悄悄溜了出去。
夜染墨没一会儿就被夜临渊大手抓了回去。
只听见夜临渊叹了一口气，显然是无可奈何。
“道歉吧。”
夜染墨低着头，一语未发。
夜家父子这边，气势低落，俨然成为了失败者，反观李家母子那边，李妈抬起骄傲的头，如同孔雀一般。
李胖子也是猥琐地在那儿咯咯地笑。
见夜染墨没反应，夜临渊再次开口：“道歉。”
夜染墨震惊的看向了他，说不出话。
夜临渊深吸一口气，强行摁住了夜染墨的头。
“道歉！”
他的声音低沉而压抑。
“我不！明明是他们一堆人欺负别人，我把他们赶走，为什么我还要道歉！”
夜染墨一脸委屈，他不想在这儿待下去了，一刻也不想。
他慌乱地拍开夜临渊的手，夺门而出。
现在是下课时间，小朋友们都在自由的空气中玩耍。
可这一份自由却成了桎梏，孩子们的欢声笑语无形中形成一只手，扼住了他命运的咽喉。
他恐惧的看着这一切，不属于自己的这一切。
他融入不进去，也无法试着融入，
他是个外人，尽管这副躯体属于这个世界，但是他的灵魂不属于这里。
这里，亦或整个世界，都不是他该待下去的地方。
他逃掉了，翻过禁锢他的铁栏杆，飞向了笼子外面。
夜沫辞呆呆着看着三步并作两步，快速飞奔翻出去的夜染墨，久久无法言语。
她昨晚已经原谅夜染墨了，小孩子总是能很快忘掉不愉快。
她问爸爸哥哥为什么一大早就不见了，爸爸说他忘了跟哥哥说今天他亲自开车带他们去幼儿园，所以哥哥先坐校车走了。
她对哥哥抛下自己很生气，她要去幼儿园跟哥哥抱怨，然后撒娇。
但是哥哥并不在幼儿园，她就这么无聊的上课了，没精打采。
季老师也不在，爸爸也没回去，是因为昨天爸爸与哥哥吵架的事吗？
终于，下课了，在下课铃打响的一瞬间，她没有管其他小朋友，率先跑出了教室，想看看哥哥来没有。
然后
“哥哥，翻墙跑了？”
“老师说，翻墙的小朋友是坏孩子”
“哥哥是坏孩子？”
夜沫辞很听话，立志想成为一个好孩子，所以她过于听话了。
她不会忤逆父母的言语，不会任性不听老师的话，她觉得，只要她是一个乖宝宝，哥哥就会更关心自己了吧？
哥哥是她心中的乖宝宝，她也要成为哥哥心中的乖宝宝。
她很生气，哥哥不乖了，哥哥是坏孩子，沫辞讨厌坏孩子，但不想讨厌哥哥。
她怔怔地看着那个背影，直到他消失，直到季莹和夜临渊从办公室奔了出来。
“小辞辞，小辞辞？”夜临渊尽量用着温柔的声音叫着出神的夜沫辞。
而后者只是喃喃的念着“哥哥跑了。”
季莹通过别的小朋友才知道，夜染墨跑出幼儿园了。
夜临渊得知这个消息后，张了张口，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佝偻着背，抱着失神的夜沫辞回到了办公室。
“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