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隔膜
饭桌上，气氛有些凝重。
换上干净衣服的夜染墨默默扒拉着饭菜，它的脸上还有一个红手印。
夜临渊和洛鸢曦也是静静地吃着饭。
没有一个人有开口的想法，除了一旁不明事理的夜沫辞。
但是夜沫辞很会察言观色，今天爸爸妈妈心情不好，哥哥出门了。
哥哥回来的时候，爸爸妈妈很生气，好像跟哥哥吵了一架。
哥哥好像做了坏孩子，沫辞是个好孩子，沫辞要让哥哥成为好孩子！
她飞速地吃光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饭菜，然后跑进了她的小房间。
虽然她天天跟爸爸妈妈一起睡，但她也是有自己的小房间哒！
饭桌上只剩下了沉默的三个人。
夜染墨草草吃了两口，放下并摆整齐碗筷。
夜临渊也同时放下了筷子，筷子上的肉也落在了早已空荡荡的碗中。
洛鸢曦本来还在吃饭，她本来吃饭速度就慢，现在碗中还有半碗饭没吃。
见两人都放下了碗筷，她有些尴尬，干脆也放下了碗筷。
现在的气氛十分压抑，三人都没有主动开口说些什么，但是他们明显藏有心事。
良久夜临渊才出口打破了这份沉寂：“说说吧，为什么欺负别的孩子？”
“我没有，是他们在欺负一个小女孩，我看不下去才动手的。
而且，我也没下多重的……”
“够了！”夜临渊的大手拍响了桌子，吓了洛鸢曦一跳。
“人家妈妈都亲自打电话到我这里了，跟我哭诉是你在欺负人家小女孩，他们小孩看不下去，想上前阻止。
但是你呢？打了人家一顿！人家叫上小伙伴要阻止你的行为，但是你呢！仗着自己力气大，比他们强壮，把所有人打了一遍！”
“不对，是他们说谎！”夜染墨极力想要反驳，可是夜临渊丝毫不给他机会。
“人家妈妈都跟我说，你把他们牙都打掉了一颗，基本上每个人都被你打出来淤青！
而你呢？我很早就提醒过你不要打架不要打架，你还是不听！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你身上没有一点伤，这不是你单方面欺负别人还能是什么？！”
小兔崽子，就不会弄点伤痕吗？这样我也好宰一下他们啊！
“明天记得亲自去道歉！现在，立刻，回到你的房间去反省！”
夜染墨闭上了嘴，他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这就是父母吗？
他独自走回了房间，路过夜临渊时还不忘厌恶的说了句“恶心”。
他说的声音不大，但却能精准传到夜临渊耳朵里，这让本来就对他晚回家生气的夜临渊更气了。
“还有你的电脑，你也别想要了！”
“啪！”房门被重重的关上。
洛鸢曦有些担心的看着闭紧房门的房间，对着夜临渊询问道：“不要紧吧？你可别给小墨墨整抑郁了。”
“放心，我主要就是想给他个教训，让他以后不要这么晚回家，还有少打点架。
以他的情况，绝对不会抑郁的！”
“那关于那些孩子的事？”
“说起这事就来气，一群小屁孩被一个小孩欺负？传出去谁敢信？还会倒打一耙了，真的是。
要我说，这群小兔崽子小小年纪就这么坏了，还去欺负别的小女孩。
就是这小b崽子，都不知道挂点彩，现在好了，我tm有理说不清。”
“啪！”
“闭嘴，不准说脏话！”
“我错了，老婆……”
……
夜染墨静静地趴在床上，很不是滋味。
以前他听同学讨论过父母，都说他们是不信任孩子的、压打孩子的人。
他没有父母，所以只能在旁边听着，但是内心却记下了他们的话。
本来以为这个世界的父母很好，可是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他双眼有些湿润，但还不足以落泪。
他只是有些不是滋味，嗯，不是滋味。
“哥哥。”夜沫辞悄悄打开了门，探进了一个小脑袋。
夜染墨没有理他，而是静静地趴在了床上。
夜沫辞见到夜染墨没有理会她，也不是很介意。
她抱着自己的小狗玩偶，递给了夜染墨。
“这是我的好朋友，大黄，我把它送给你，你不要伤心了好不好，哥哥？”夜沫辞奶声奶气地说着，递出了手中的小狗玩偶。
夜染墨微微撇过脑袋，抽出一只眼睛偷偷看着她。
这个小狗玩偶是她3岁时爸爸送给她的礼物，她宝贵的不得了，天天都要对它说话。
“我不要，朋友不是拿来送人的。”
他将脑袋撇回去，表示自己并不想要她的大黄。
自己还是有可爱的妹妹的啊。
夜沫辞有些急了，推搡着夜染墨，说着：“你收下吧，哥哥，你就收下吧。”
见夜染墨还是不理她，她急的快哭了。
“收下它，哥哥就不会犯错了。”
“你说什么？你也认为我犯错了？”夜染墨突然坐起身，敌视地看着夜沫辞。
夜沫辞的小眼泪顿时盈满了眼眶，她哽咽地说道：“哥哥犯了错，哥哥是坏孩子，沫辞想让哥哥成为好孩子……”
原来……你也和他们一样……
“出去。”
“我说出去你听不懂吗！”
“出去！不要再进入我的房间！”
夜染墨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但那一道道话语中的愤怒是藏不住的。
夜沫辞哭着跑了出去。
他反锁了房间，坐在地上，背靠着门。
直到她的哭声渐渐减弱，直到她的呼吸慢慢变得沉稳，直到她脸上带着泪痕，直到她怀中抱着大黄沉入了梦境，缝补她的伤口。
这层隔膜依旧挥之不去，不仅没有变薄，反而是在一瞬间变厚了。
膜外，是金碧辉煌，是和蔼的父母安慰着伤心的小孩，是有诸多玩具的幸福。
膜内，是一贫如洗，是他孤独地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是空荡的房间的凄冷。
他想起了一句话，是鲁迅先生写下过的一句话。
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
很累……心很累……
自己的存在到底有什么意义？
“我”……算什么？
……
……
“妈妈，我回来了，妈妈？”叶瑾璃轻轻推开破烂的木门。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虚弱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黑暗的房间仿佛吞噬一切，人们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有什么。
就连月光也被之吞噬，掀不起一丝波澜。
叶瑾璃走进黑暗，摸索着找到了一根蜡烛和打火机。
一丝烛光将部分黑暗驱散，给予叶瑾璃一丝安全感。
“妈妈，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叶瑾璃语气很是柔弱，“我现在就去做饭。”
烛光照到了躺在床的的女人深处的一只手，掐着已经灭掉的烟。
女人再次用虚弱的声音说：“不用了，我做了点粥，你将就着吃吧。”
“谢谢妈妈。”
叶瑾璃看上桌上，这才发现有一碟泡菜和一小碗粥，还有一双破旧的筷子。
叶瑾璃艰难地爬上与她差不多高的长凳，坐上面慢慢吃了起来。
边吃，她边分享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妈妈，我跟你说哦，今天有个哥哥保护我了呢。”
“他还把衣服给我穿，让我不要受凉……”
“我们约好了明天还要见面呢！”
……
“在房间中阴沉地签到成功！获得一天负情绪文笔特级训练一天。”
哦，对了，我还有事要做。
夜染墨醒了过来，刚刚他坐着睡着了。
他从书包中掏出那一堆稿纸，沉默地写了起来。
因为心情很差，所以他要泄愤，他要将自己的情感倾诉在语言中。
迄今为止，他从系统那边获得的各种写作经验已经不少了，他现在也有能力改写一下别人作品。
写着写着，也不知道是过去了多久，他的精神逐渐由亢奋变得平静。
他停下了笔，距离完成只差一步的距离了。
明天，应该就能写完了。
可是写完了，又该给谁看呢？
哦，衣服。
他突然想起来那个小女孩的衣服，现在被他放在床头柜上。
还没洗
他想着，索性就拿去洗了。
搓完衣服后，在杂物间掏出父母放在这儿的熨斗。
等到衣服完全被熨平，他的心也彻底平静了下来。
将衣服收拾好，他躺在床上，没有人知道，他究竟过了多久才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