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花灯制作大赛（二）
书生再回来时，李三娘和李鹊那头奶茶已经做的差不多了。
“美食大赏那边算是势均力敌，我几样菜都去看了看，选的人数都差不多，到时候统票结果估计相差不大。”
他刚说完，传话那人的身影又出现在了店门口。
那人来回跑了两趟，现在气喘吁吁，说话断断续续：“方、方老爷说，是你们给的那批奶茶出了问题，送过去的时候，上头还飘着苍蝇。”
“……苍蝇？”
闻声赶来的李三娘眉头一皱：“我们送过去的一路上拿板子挡的严实，真要出问题，也只能是送到之后的问题。”
“这可不一定，”传话的人受了方富财的话，说起话比刚才要理直气壮：“谁知道是不是制作过程中不细心进去的？”
顾小枝看着他：“那请问，方老爷可说了那苍蝇但是是死是活？”
“方老爷说，打开奶茶检查的时候，苍蝇正飘在奶茶上扇着翅膀抖着腿，当然是活的。”
烧茶叶，烤焦糖，搅拌加热，每一道工艺都是在高温下进行的，再说，如果是制作过程中出的问题，等一路送过去，苍蝇早被淹死了、
顾小枝几人心知肚明，所以听见传话那人的回答，脸上的表情都有了细微的变化。
李三娘大大咧咧，从来不过多掩饰自己的情绪，喜怒憎恶都很明确，现在眉毛下压，眼里仿佛烧着一簇熊熊的火焰。
传话这人一看大家表情不对，又连忙改口：“我记错了，送去的时候苍蝇已经死了。”
顾小枝听他这句话，气极反笑：“一会儿活着一会儿死了，你们自己都弄不清楚？”
那人道：“都说了记错了，你们自己的东西有问题，还怪别人提出来？真是奇怪。”
顾小枝道：“既然要结束合作，那第一批奶茶的账总该一起结了吧？”
“谁知道你们第一批奶茶有没有问题？方老爷说了，不找你们麻烦已经是看在旧日情面，如果不想撕破脸，还是老实一点为好。”
“你！”
李三娘受不了他阴阳怪气的语调，袖子捋起来，恨不得亲自动手的好。
谁想到那人后退几步，从腰旁一抽，拔出一柄锃亮的匕首。
一切发生的太快，顾小枝等人当场傻了眼。
书生反应最快，一面抱腰拦住李三娘，一面后背对着那人，怕那人伤到李三娘。
顾小枝也反应过来，她对方富财言而无信耍无赖的行为本就生气恼火，又被那人三言两语激怒，现在所有情绪上了头，只靠着一点理智勉强支撑着：“光天化日下，你抽刀是想闹事？”
那人也是出于一时防身之举，恨恨地看了顾小枝一眼，飞快地转身逃走了。
走到门口，他与正进门的人撞个正着。
容叙被撞的踉跄几步，好在被身后的护卫扶稳了。
容叙拿出手帕捂着唇咳了一会儿，原本活动后脸上泛起的一点气色都跟着迅速消散，整个人透出病弱的惨白。
顾小枝都怕他倒在自己店门口，连忙跟过去扶。
护卫警告般扫顾小枝一眼，错开顾小枝伸来的手，自顾自将容叙扶上一边的椅子上。
这会儿功夫，书生带着李三娘进了后厨，似乎是在和她争论什么，又好像在安抚着她。
李鹊看看两边人的眼色，拉着躲在一边看热闹的小五快步走远了。
大厅很快只剩下了顾小枝，容叙和他的护卫三个人。
容叙缓了一会儿，眸里蕴着水意：“小枝姑娘，好久不见。”
顾小枝直接戳破他的心思，道：“是有好久没见，还是容公子终于有事想起我来？”
容叙轻笑一声：“小枝姑娘这样想我，让我好生难过。”
顾小枝冷哼一声，总觉得容叙这话一股浓郁的绿茶气味。
容叙眼尾上挑着，略有些兴致道：“听说方公鸡退了你的奶茶？你们不是一伙儿的？怎么突然闹起矛盾来了？”
“你专程过来，就为了看个热闹？”
顾小枝有点无语：“你们容氏豆腐这么闲？”
容叙身后的护卫替他洗干净杯子倒杯热茶，容叙端起杯子慢慢喝了一口，才道：“我这次过来时为了什么，小枝姑娘比谁都清楚，不是来落井下石，是来雪中送炭。”
“雪中送炭？”顾小枝挑了挑眉：“你们想和我们合作？不是一直都在合作吗？”
一个臭豆腐还不够，还想捞自己的配方？
顾小枝已经彻底怕了容叙坑人的性子，和容叙合作了臭豆腐之后，宁愿和方富财合作，都不愿意和容叙合作。
容叙道：“方家在槐乡县多久？他认识官府多少人？小枝麻辣烫又在槐乡县多久，认识官府多少人？”
顾小枝沉默不说话。
容叙笑起来：“你以为方家为什么在槐乡县一家独大，单靠封城吗？”
顾小枝明白他的意思，方富财走到今天，不可能一点手段没有。
他当初能为了生意将一城的人困在城门内，现在也能为了生意翻脸不认人，不顾之前的情面，跟顾小枝直接对着干。
容叙换了个姿势：“你看，我们的敌人是一样的，目标也是一样的，语气单打独斗被方富财一个个端了窝，倒不如合作起来，容氏多年下来好歹积攒了些资本，就缺一个突破的口子，而你空有实力，没有势力，能不能保住店面都是个问题。”
容叙说的句句都戳在了顾小枝的心口子上，她一直不是什么硬对着干的性子，也知道其中的道理，但无端被人戏耍，谁都会觉得憋屈。
他没有继续咄咄逼人，反而喝干净杯中的茶，桌上一放，潇洒起身准备离开。
“多说无益，希望晚上美食大赏的结果出来时，小枝姑娘能想明白。”
他衣玦飘飘，负手而去，只留下小枝留在原地陷入沉默的漩涡。
书生和李三娘从后厨出来，李三娘心情已经平和许多。
顾小枝脸上一点笑容都没了：“算算时间，后厨的奶茶已经制作好了吧？”
李三娘点点头。
顾小枝应了一声：“趁着现在没什么客，我想去正街看看那边的花灯庆典怎么样，顺道散散心。”
李三娘抬起手，慢慢拍了拍顾小枝的背，看顾小枝的眼神里满是安慰，无声地给予她一点温暖。
正街和顾小枝那日路过时见到的无差，一路悬上了色彩图案各异的灯，两边商铺都开着门，空隙处也有小摊子铺个草席摆着，大声吆喝叫卖。
花灯庆典来的人很多，都是陌生的面孔。
顾小枝一路走，大家也把她当来客，热情地招呼她。
“姑娘，这个簪子戴你头上可真好看。”
“白面饼要不要？”
“糖葫芦——冰糖葫芦——”
顾小枝左右看看，心情终于稍微放松了一点，融进喧闹的街道之中。
前头有挂着大红布背景搭着高台的，就是这几天花灯庆典活动的主要场所了。
今天是比的花灯制作，这个点大家已经热火朝天的制作起来。
顾小枝顺着人群凑过去看。
方富财特地搭了个遮阳的棚子，盖着布，四角竖着冰块，擂台底下不算太热，时不时有人上前走进各位专注制作花灯的人之间，为他们添茶。
顾小枝一时意动，走过去想看看，退了她家的奶茶之后，到底是谁家的饮品替代了上去。
随着侍女倾斜的动作，倒入茶盏的不是寻常透明的茶水，而是掺着冰块红糖珍珠的奶茶。
奶茶顺着惯性泛起小波浪，清甜的味道仿佛已经伴着空气飘到各位看客的鼻尖。
旁边有看客边欣赏里头令人眼花缭乱的制作过程，一边感慨道：“也不知道这奶茶喝起来时什么滋味。”
“嗨，这奶茶我之前就喝过，街门口有家小枝麻辣烫，她们家的奶茶确实清爽解暑，我来了两天，连着买了两壶。”
顾小枝听见自己的名字，默默凑了过去，也不吭声，只站在一边听他们说。
“什么小枝麻辣烫？这次活动负责供应奶茶的分明是方府的如来客栈啊。”
“如来客栈？奶茶是如来客栈的？”
“是啊，方老爷亲口承认的，之前顾小枝在他们家做事，偷走了秘方，可怜方老爷好心扶持她起来，结果被倒打一耙。”
顾小枝默不作声在旁边听着，手里的拳头越攥越紧，陷入肉中也没松开。
看客之间议论纷纷，这件事已经迅速的传播开来，还有越来越夸张的趋势，看他们笃定的表情，顾小枝甚至都快信了，或许真相确实如此。
当初她怎么用计抓住的季小桃，现在方老爷就怎么用计陷害的她。
好一个因果循环，好一个言语/杀/人。
顾小枝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被污蔑的恼火怒意席卷了她的理智，如果方富财现在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甚至能毫不犹豫地冲出来，当着大家的面亲口质问方富财，供应奶茶的店铺到底是哪家，究竟是谁忘恩负义倒打一耙，又是谁偷走了秘方。
仗势欺人，欺人太甚！
“各位。”
说曹操曹操到，正当顾小枝咬着牙努力克制自己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顾小枝的耳畔。
“上半场的花灯制作大赛暂时歇赛……”
是方富财。
他在说什么顾小枝已经听不清楚了，她死死地瞪着方富财，感觉他好像也隔着茫茫人海在冲她轻蔑的笑。
顾小枝顿时怒火烧心，理智颜面什么的当即抛之脑后。
——方、富、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