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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内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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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富财从擂台上下来,他早就见到在人群中的顾小枝,顾小枝长了副天生爱笑的弯弯月牙眼,平时看谁都先露三分笑意,今天在人群里却神色肃穆,好像来问债的一样。

    方富财当然知道顾小枝现在心里想的什么。

    他确实是故意挑这个时间段找顾小枝的麻烦,和她撕破脸。顾小枝为这场花灯庆典准备良久,为的就是借花灯庆典出现在大家的视线,让小枝从槐乡县里走出去。

    方富财是多少年的商人,当初和顾小枝合作时就留了心眼。顾小枝确实是个聪明的人才,是可惜,她不姓方。

    方富财挥挥手,四周的护卫在他四周散开,警惕地盯着周围的人群,护住方富财,让顾小枝没有下手的地方。

    方富财洋洋得意,过了今日,顾小枝在槐乡县的处境只会日益艰难,最终经营不善倒闭,怏怏回到金乡村找个人家给嫁了,又或者干脆让她消失在槐乡县。

    他身后,一声惊叫引的众人齐齐望了过去。

    一只硕大的黑鼠从供应奶茶的木桶里飞速蹿了出来,抖了抖一声奶色的汁水,黑亮的眼睛快速扫过周边,跳到了一件鸳鸯画像花灯上。

    方富财远远看不见里头的热闹,听见尖叫,只是下意识心头一跳。

    顾小枝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只老鼠已经在人群中东奔西逃,过路行人纷纷急速后退撤逃,不知道是谁撞倒了一旁支起的大棚,棚上一边的红布没了支撑,软趴趴飘下来,正正落在方富财的头顶上。

    与此同时,那只肥胖的黑鼠也跟着一并躲进了红布之内,四处攀爬奔逃。

    方富财和他的护卫顿时乱成一团,几个人缠在红布里头,分不清东西南北前后左右,更分不清旁边颤动的是人是鼠,一通乱躲乱动,反倒越缠越紧,倒在一块儿,狼狈不堪。

    顾小枝和其余人在一边,白看了一场好戏,嘻嘻哈哈哄堂大笑,一时没人上前。

    顾小枝也跟着一起撑着腰畅快笑起来。

    “啪。”

    肩膀上被扇柄轻轻打了一下,扇骨与肩膀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顾小枝循声回头,望进赵笙年仿佛坠着星光的一双眼眸里。

    他换了一身华贵的白袍,上头绣着精细的竹叶暗纹,头发利落地高高扎起,在皇宫里精细养着的皇子和外头饥饱不定的百姓可不一样,一身矜贵气质挡不住,利落又俊朗,谁看了都忍不住叹一句翩翩公子。

    他侧头冲顾小枝眨眼,却浑然不觉周边有不少姑娘偷偷打量他。

    顾小枝左右看了两眼,没见他身后跟着仆人侍从,也不见皇帝一众人。

    “你父亲他们呢?”

    “他们逛累了在客栈里休息。”周围嘈杂,赵笙年只好凑到顾小枝耳边道:“我刚才看到有个人特别像你,就跟上来,原来真的是你。”

    “我们去过美食大赛那边,大家都说奶茶和玉米是方家的。”赵笙年皱皱眉,语气颇有些不解,他仔细看顾小枝的表情:“你让方富财这么做的吗?”

    说起这个,顾小枝没劲道:“别提了,我被方家给坑惨了。”

    顾小枝心头滔天的怒火终于找到一个宣泄之地,她将这两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和赵笙年说了,末了,还不忘气乎乎道:“亏我瞎了眼给他出谋划策,结果他一点契约精神都没有!”

    赵笙年问:“那之后方富财会找你麻烦吗?”

    顾小枝叹了口气:“麻烦已经找上了,刚才我才发现,他将小枝麻辣烫从花灯庆典角落地图指示里划掉了,还将奶茶算在了如来客栈的名头上……算了。”

    顾小枝摇摇头,强行将自己从沮丧低落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两个人这一路边聊边走,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县城外的一条小道上。

    赵笙年最开始被顾小枝捡到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卖玉米,回来路上赵笙年推着车,顾小枝兜了一口袋的铜钱,也是走的这条路。

    顾小枝低头看路,感慨道:“感觉卖玉米都已经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可是明明才过了几个月。”

    赵笙年在顾小枝旁边沉默了一下,也说道:“那时候真好。”

    顾小枝一下笑了出来:“你堂堂一个皇子,来给我拉玉米,不觉得往事不堪回首啊?”

    赵笙年认真地摇摇头:“我觉得很开心。”

    他说话的时候喜欢和人对视,总给顾小枝一种很真诚的感觉,现在也一样。

    赵笙年道:“和小枝在一起的日子是最开心的日子,比在皇宫那么多年都要开心。”

    他这话一出,顾小枝显然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氛围都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蒸腾的热意渐渐爬上了顾小枝的耳朵,她有些尴尬地点点头,心里被赵笙年这句让人多想的话搅得乱成一团,连方富财的事情都瞬间抛之脑后。

    顾小枝道:“你要早说你是皇子,我就把你当财神爷供起来,吃香喝辣的伺候,哪里还敢让你做这做那?”

    赵笙年道:“我喜欢做这做那的。”

    顾小枝笑他:“你是天生的劳碌命,闲不下来?还是大少爷好日子过惯了,觉得民间这些新鲜好玩?”

    “可能是劳碌命吧?”赵笙年表情有些困惑:“我干活的时候一点也不累,越干越有劲。但我在宫里不会这样。”

    顾小枝哦了一声:“看来这里有什么改变命格的宝物。”

    赵笙年点点头:“这里还有小枝。”

    “……”

    顾小枝别过脸:“你说话别这么直白,怪不好意思的。”

    赵笙年垂眼看着顾小枝:“可是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哪里直白了?”

    顾小枝道:“你好歹雨露均沾吧,这里不止有我,还有李三娘,有小五书生李鹊。”

    赵笙年顿了顿,似乎认真地思考着这话的可行性。

    两个人各看各的走了一路,临到小枝麻辣烫店的门口。

    顾小枝看赵笙年一眼:“就送到这儿吧,再见。”

    “……再见。”

    顾小枝转身的时候,又突然听见赵笙年说:“李三娘、小五、书生、李鹊。”

    最后一句他说的很轻,像呢喃像耳语,像一根羽毛轻飘飘挠在顾小枝的耳边:“——还有小枝。”

    李三娘正拿着抹布擦桌子,看顾小枝进店,正要说话,又看顾小枝不知道听见了什么,打了胭脂般,粉色迅速漫上脖颈,又慢慢爬上耳尖,连带着眼底有欲语还休的寓意。

    李三娘诧异地看了眼空无一人的店门口,又回头看了看小枝。

    她抬手摸上顾小枝的额头,担忧道:“出去喝酒了?”

    顾小枝摇头否认,顿了顿,又点点头:“醉倒了。”

    “什么酒后劲这么足?”李三娘仔细看顾小枝的脸色,多嘴问了一句。

    顾小枝想了想,道:“可能是女儿红吧。”

    “女儿红?”

    李三娘还想问什么,又被顾小枝遮掩过去、

    顾小枝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店里生意可还好?”

    她这话一出,李三娘的表情凝重起来:“和之前的生意没法儿比,来的几位都是过来蹭冰块儿歇凉的,点了杯奶茶坐进来,一坐就是大半天,刚刚才起身离开。”

    顾小枝点点头:“麻辣烫确实不适合长期发展,大家最大开始吃个新鲜,不可能代替主食天天过来,再说,方富财又把城里小枝麻辣烫店的指示给抹去了,大家找不到地方,店里的生意肯定会比之前少一些。”

    “对了,”李鹊道:“我在外头卖奶茶时还听见有人指着咱们店议论,说是什么忘恩负义,狼子野心,偷配方什么的,如来客栈的人还说什么我们奶茶里有苍蝇,本来客人就少,被他们这么一胡说,客人都不敢来了。”

    毁掉一个店,最先就要先想办法毁掉它的名誉。

    顾小枝咬咬牙,虽然早就对方富财的行为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亲耳听到的时候还是觉得气愤。

    她看着李鹊道:“那奶茶卖的怎么样?”

    李鹊仍旧是摇头,她气愤道:“全被隔壁如来客栈抢了先,他们故意卖的比我们还便宜,大家都去了那边。”

    顾小枝皱眉:“他家哪来的奶茶原料配方?”

    李鹊道:“书生去打探了,不算奶茶,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奶粉,不过他们没有红糖珍珠,味道甜的发腻,后来的客人不知道奶茶的味道,肯定跟着大家去了如来客栈那边。”

    顾小枝点点头。

    配方没有泄露,如来客栈声势再大也不可能超过她们,那些客人迟早会回来的,这她倒不太担心。

    不过,这奶粉是哪里来的?

    只有顾小枝心知肚明,因为一开始那种方法做奶茶太费时费力,当天做出的奶茶不卖完又不好储存,所以她又向系统兑换了奶粉,有客人点奶茶的时候只需要临时冲泡奶粉就好,做出来的奶茶也更新鲜。

    只是,奶粉根本不是在这个年代里出现的东西。

    如来客栈没有系统也没有那个技术水平制作奶粉,他们从哪里搞来的奶粉?

    只有一个可能,小枝麻辣烫店里,出了个偷奶粉的内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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