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旧小区隔音都差，一场闹剧引来了邻居，四五颗脑袋挤在门口，争先恐后地敲着温言家的门。
温言拉开门，脸颊上还印着明显的巴掌印，他没什么力气面对这些好奇的眼神，侧身从他们之中穿过，匆匆离去。
一路下楼，他的步子都很快，没有片刻停顿。
然而这样不假思索的速度，却在下楼后骤然减慢，脚步变得沉重迟缓，看起来似乎是在犹豫，可他一次也没有回过头。
夜空黑压压的，没有半颗星星，老旧的路灯早就没了照亮前路的功能，一闪一闪地像是立刻就要咽气退休。
从不远处传来的属于广场舞大妈团队的音响阵阵响着，咚咚的鼓声仿佛膨胀的气球，嘭嘭地挤压着老小区内本就不多的空间。
温言抬手，用手背蹭了蹭发疼的脸颊，皮肉都是烫的，多扇两下没准还能冒烟。
他嗤笑一声，沿着七扭八拐的巷子往外走，他戴上帽子和口罩，在黑夜里遮住了脸，试图把自己隐藏起来。
他无处可去，也不想顶着这张脸去公司，让别人看笑话。
于是他在七扭八拐的巷子里绕来绕去，经历了几圈的思考后，他决定去酒店暂住，顺便找新房子。
温言坐车去了一个离家远，离公司近的酒店，选了个单人间，订了一周。
虽说是单人间，但因为这家酒店本身就是星级酒店，所以环境条件很不错，站在落地窗边就可以俯瞰小半个城的夜景，顺便还能跟ya娱乐隔街相望。
远远望去，ya娱乐的灯还亮着，不知道谁还在工作，都快晚上十点了还没下班。
手机突然响了。
温言低头一看，是温倩打来的电话。
温倩：“哥，你去哪儿了？”
温言：“我现在在酒店，打算找房子，搬出来住。”
温倩：“你不回来了吗？”
温言：“暂时不回了，平时要工作，住得离公司近点也方便。”
温倩说话的声音非常小，还有些闷，像是躲在被子里。
“妈一直在哭，刚刚好点，估计回房睡了。”
温言：“哥会选个好房子，我希望你跟雯雯都过来跟我一起住。你需要安静的环境学习，雯雯还小，更需要一个好的环境。”
温倩沉默良久没有回音，温言猜到她可能不愿意。
“我很快就考大学了，我考上大学，就离开这里了，雯雯也离不开妈，她什么都不懂，又怎么会愿意只跟你一起住。”温倩说着，“哥，你先别管我们了，你多看看自己，忙里忙外的，结果又里外不是人，到处都是骂你的人。”
温言一听，察觉到不对，便问，“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我是在网上看的，”温倩有些鼻塞，“感觉没有四年前那么严重，但又好像更严重了。那些人把你说得一无是处的，他们明明什么都不知道的，可谁都能来向你吐口水，我看着心里难受。”
“那是我工作的一部分，”温言安慰她，“不要在意那些声音，不要让他们影响你，你只需要专注自己的路，一直往上走。”
“可是哥……”温倩小声嘟囔，“你真的不在意吗？”
温言嗯了一声，回答，“我不在意。”
后来，温言又简单问了些温倩学习生活方面的事，二人便结束了通话。
他看到微信提示，有几条消息。
首先是贺久的。
【贺久：宝，你有微博吗？】
【贺久：宝，你咋不回消息？】
【贺久：言，速回，我倒数五个数，不然就给你打电话了】
【贺久：5】
【温言：我没有微博】
【贺久：你来啦！小乖乖！】
【贺久：那你去注册一个，然后认证一下，工作需要，速办】
于是温言坐在床边，下载起了微博，三两下注册认证完毕。
【温言：弄好了】
【温言：截图jpg】
【贺久：行，你去关注一下咱们公司官博，青草地官博，大阳的微博，还有我的！】
五分钟后。
【温言：都关注好了】
【贺久：好，你先别动，哪儿都别动，我来搞搞】
温言退出微信，视线在微博app上游来游去，拇指在屏幕上欲点不点。
他想起温倩的话，轻轻甩了甩脑袋，点进了微博。
只见他的消息和关注人数以每秒十个的速度上涨，眨眼的功夫，消息提示都变成了“99+”。
温言几乎是立刻就退出了微博。
他的脑海中不断放大“99+”这个红色的标示，像某种暗/杀预警一样，带着“可随意死亡”的允许，能迅速定位到他的位置，然后一群人轻松地上门来砍他。
【贺久：好了好了，你去转发公司刚刚发的微博】
温言直接点进关注列表，进入ya娱乐官博浏览。
刚发的微博已经被置顶，内容如下。
【ya娱乐经纪：听说你们都在找他？我们家大宝贝这不就来了嘛！温言0399】
温言转发。
不到一秒，他的微博就开始卡，点不了，滑不动，甚至无法退出app。
什么情况？
微信叮叮响，温言手机太卡，光听声音响了，什么都看不到，界面一直定格在他刚转发完微博的界面。
他干脆把手机重启。
再点开微信一看。
【贺久：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贺久：牛哇牛哇牛哇牛啊！】
【贺久：还得是你！还得是你啊！】
【贺久：微博被你搞瘫痪了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贺久：牛逼！我们家压箱底的宝贝就是牛——逼！】
【贺久：就这样吧，你可以休息啦，下班，我也下班咯！】
温言一头雾水点进微博，结果又开始卡卡卡，卡得他头皮发麻。
于是温言果断放弃，再度重启后，选择去洗澡，准备睡觉休息。
与此同时，那些夹缝求生的网友们，正在ya娱乐，温言、简予阳以及贺久的微博间反复横跳。
一会儿跑到ya娱乐和贺久微博下骂两句垃圾公司和垃圾经纪人；一会儿跑到温言微博下骂两句犯罪咖；一会儿又跑到简予阳微博下哭嚎，心疼哥哥被绑架。
简予阳也转发了ya娱乐的微博，只不过他不是直接转发的公司的，而是转发的温言的转发微博，顺便配文“合作愉快（可爱jpg）”。
粉丝直呼哥哥职业生涯遇到大阻碍，沾到苍蝇怎么也甩不开，每次都要艰难营业，就连微博都必须得转苍蝇的，太惨啦，太惨啦！
今天本就是从机场一路赶回家中，从兴义片场出发，一直到洗澡前，温言都没有休息过。
再加上劳神累心的拍摄过程，温言实在是觉得疲惫。
洗完澡后，仿佛一身轻的温言连连打着呵欠，而后一头栽进被窝，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中，他似乎听到微信来了消息。
叮叮两声，来得快，去得也快。
第二天，温言是被微信的消息声吵醒的。
【陈娇娇：哥，你一百万粉了，教教我，怎样一夜一百万粉好吗（诚心jpg)】
【陈娇娇：哥，咱就是说，一晚上过去了，你的微博id还挂在热搜上，后面还跟着“爆”，咱就说，这热度噗嗤】
【陈娇娇：谁能比！！！！谁能！！！！】
【陈娇娇：哥，你起了吗？久哥说该给你接活了】
【温言：久哥让我休息一段时间】
【陈娇娇：你要休息吗？你要休息咱就休息！咱不差那俩钱儿！】
【温言：我不是那个意思，如果工作可以接我就能做，不是非要休息的意思】
【陈娇娇：那成！是ballar的双人杂志封面，你和阳哥一起的】
【陈娇娇：ballar国内首个双人杂志封噗嗤（拍桌狂笑gif)】
【温言：已经定了吗？】
【陈娇娇：暂定，还有另两个小生在跟你俩竞争呢，不过问题不大，你和阳哥热度秒杀对方】
【温言：（开心旋转gif）】
除陈娇娇外，温言还收到另外两条消息。
从时间上来看，就是他昨晚睡得迷迷糊糊时收到的。
温言没什么朋友，联系人更是少，会在大晚上找他的就更少。
【简予阳：睡了吗？】
【简予阳：（理我嘛gif)】
不知怎的，温言看着这两条消息，竟觉得手机有些烫手，想把它丢掉，或者塞进被子里埋起来。
他捧着手机发呆，盯着这两天似乎已经过期许久的消息，不知道怎么回复。
甚至从心中生出一种对方似乎已经过期，再怎么挽救也无法再正常食用的一种遗憾。
温言把手机屏幕朝下，放在被子上压住，手没有离开。
他屏着气，身体僵持不动，闭着眼睛念叨着什么，又忽然拿起手机，回复简予阳。
【温言：抱歉啊，昨天睡得很早，才看到你的消息】
消息刚发过去，还没过几秒钟，对方就拨来了视频通话。
温言：？
视频通话的铃声催命一样叫唤着，在空荡的酒店房间里吵得要命，温言竟然拿着个手机开始无措起来，慌里慌张地左顾右盼。
铃声响了很久，温言都没接。
语音自动断掉。
温言跪趴在床，脑袋俯低，抵着手机，竟是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此时，铃声再度乍然而起。
温言的脑门刚好挨着手机屏幕，一个不注意，“额头”便接通了通话。
察觉到不对劲，温言猛地起身，一眼便看到出现在手机屏幕中的脸。
对方正在上妆，身上穿着略紧身的黑色衬衫，身后站着两位化妆师，正在给他弄造型。
“嘿——”简予阳原本高举着手机，一声嘿刚说完，他就像看到什么秘密的东西一样，又把手机放低，低到几乎快要贴到下巴，然后他稍稍把手机倾斜一点，方便温言看到他的脸，这才继续开口。
声音比刚才小了不知道多少个分贝，轻声细语的。
“温老师刚睡醒吗？”
“嗯，”温言把手机举起来一点，跟自己平视，“早上好。”
简予阳轻笑一声，嘴角快要咧到天上去了，“早上好，温老师。”
“你在哪里，看起来像是酒店，穿着酒店的浴袍？”
“呃……嗯，”温言低头看了眼身上的浴袍，没有不雅观的地方，“在公司附近的酒店。”
“哦……”简予阳意味深长地拉长着发音，“和谁啊？”
“我一个人，”温言浅笑着转变话题说，“简老师今天也很早开工啊。”
“是啊，今天就要拍‘我死’的戏了，在泥巴里来回翻滚，吃土都能吃饱。”
“是哦，那确实很辛苦。”
话题戛然而止，双方陷入沉默对视中。
说来也奇怪，明明隔着个屏幕，温言却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变得灼热，就连呼吸都粗重起来，他确信自己没有疏漏的地方，没有出现地月身上会有的东西，可简予阳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或者说，温言为什么能感觉到对方这样的变化。
他觉得有必要结束通话，就没有告知对方，突然地挂断了视频通话。
挂断后，温言立刻给简予阳发微信。
【温言：网好像不大好，今天就先聊到这里吧，我也得起床干活啦】
【温言：简老师今天也要加油！】
发完后，温言就去洗漱了。
等回来后，他看到简予阳只回了一条消息。
怀着心虚的忐忑不安，他屏着呼吸点开了消息。
【简予阳：温老师大清早做什么坏事，都忘了照镜子，不知道自己脸红成了什么样子】
【简予阳：（吐舌头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