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贺久吸了口烟，看着超话里热闹的氛围，不由心生感慨。
果然，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与此同时，电影《青草地》官博下方的评论也与之前大不相同。
或许是ya娱乐的官方表态产生了作用，又或许是剧照带来的新鲜感盖过了已经过去四年的旧闻，在发布剧照的这条微博下面，几乎都是一水的影迷评论。
l1:谨华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谁期待了，我不说
l2:电影18r吗？国内能上吗？
l3:众所周知，谨华的电影在国内都会冷到地底，他这次挑战同性题材，也是想在火热市场上赚一笔吧
l4:回2楼，国内不能上你也能看到
l5:什么时候出预告？等不及了，花絮，剧照，采访，懂？
l6:艹！太美了！太美了！太美了！为什么be！为什么！！！
l7:看得出来，谨华□□演员有一套，这俩还是头一回在镜头前这么有x张力
l8:今天的wb就逛到这里了各位，再见
……
而在贺久的微博下面，又出现了新角度的挑事言论。
“你们不给温言开个微博吗？”
“姓贺的，别让温言躲在你背后，叫他出来！”
“孙zei！让那姓温的自己出来走两步？？是不是男人！”
贺久挠头，觉得难得上一趟微博，心肌梗塞都要被搞出来了。
他火速退出，又立刻卸载。
珍惜生命，远离微博。
——
温言家。
温镇华仍然不在家，温倩在做作业，温雯雯坐在客厅沙发上拿着蜡笔到处涂，温言则在厨房帮赵莲准备晚餐。
母子二人似乎有些没话聊，问了几句有些客套的问题后，就没人说话了。
温言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觉得，跟母亲的独处是这样难熬又漫长。
他知道原因，想要逃避，却不能逃避。
母亲总是会更含蓄谨慎一些，担心不懂儿子的工作，害怕忧虑过度而对对方造成困扰，可有忍不住心里的担忧，总也放不下心。
几经思想斗争后，温言还是主动开了口。
“妈，今天怎么话这么少，有心事？”
“嗯？没有啊，我能有什么心事。”
“少骗人了，从我进门起，你都没怎么笑过。还在担心我的事啊？”
赵莲的心事被戳中，正在理豆角的手停了下来，她似乎觉得自己有些难堪，把豆角拿起又放下。
最后只是叹了口气，摇着头说，“妈没用。”
温言嘻嘻笑着，用胳膊肘碰赵莲的手臂，略带调皮地跟她说，“还说没有，还说没有，脸苦得晚上都不用炒苦瓜了。”
赵莲被逗笑，瘪着嘴掰着豆角，把一截豆角丢进水里，“好好切你的菜。”
气氛缓和不少，温言继续切菜，自然而然地跟赵莲交流起来。
“小倩最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赵莲说：“没有啊，有什么不对劲的？”
“她平时放学有按时回家吗？”
“有啊，都是差不多的时间回来，有的时候老师多讲几道题，她就晚半个小时回来。”
“半小时？”
“嗯。”
赵莲抬头问他，“你问这干啥？”
“没什么，”温言答，“关心妹妹嘛。”
赵莲一听，突然乐呵起来，开始跟温言讲温雯雯前几天闹的笑话。
正聊得欢，大门门锁一响——温镇华回来了。
赵莲狐疑地从厨房探出来问他，“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呵，还不是老李，说看见我们家大明星回来了，一堆人不跟我打了，让我回来陪大明星。”温镇华两下踹掉脚上的鞋。
他瞥了眼赵莲，问，“他人呢？”
“在厨房帮忙。”赵莲随口一答，又缩回厨房，“你也赶紧洗手，把餐桌收拾一下。”
温镇华不动弹，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把温雯雯挤到沙发角，把她从趴着摆成正坐的姿势，然后身子一歪一倒，脑袋就枕在了温雯雯胖乎乎的腿上。
温雯雯不喜欢，给了他脑袋一脚，从沙发上爬下来了，去找温倩了。
很快开了饭，家里难得上坐满了五个人，赵莲少见地开心，面色红润的，给每个人倒果汁。
温言盛好饭，屁股还没坐热，就听温镇华来了一句，“人啊，还是不能飘，不能忘本啊！”
赵莲打他一下，“你想说什么，快吃饭！”
“呸，”温镇华不知道往地上吐了一口什么东西，咂巴着嘴，继续道，“有些人啊，以为自己有了几个小钱，连爹都不认了，真是了不起哦。”
“我还听人说啊，他是睡了什么、什么鸭（ya）金主是吧，哎哟，啧啧，我这老脸哦！”温镇华说着便抻着脑袋，抬起手轻轻地在脸上啪啪打了两下，“丢尽咯！”
温言充耳不闻，给温倩夹着肉，自己也吃了一口饭。
咽下去后，他突然看向赵莲，问她要手机。
赵莲一愣，“要手机做什么啊？”
“拿来。”温言摊手要，“我要查账。”
赵莲有些迟疑，慢慢悠悠掏不出来，温言见她这副模样，心里多少有数。
他不再逼她给，继续低头吃饭。
又咽下一口后，温言夹着菜，边吃边说，“我很快会找新房子搬出去，妈，小倩和雯雯，你们跟我住。”
温雯雯一听，晃着手里的勺子：“跟哥哥住，好野好野！”
“你说什么？”温镇华质问，“你是在跟老子撒泼呢！”
温言没听到似的，“离婚手续尽快办了，剩下的那些钱，你爱留给他就留给他，以后都不会有了。”
“言言啊，”赵莲坐不住了，“你这什么意思呀？”
“我说过，”温言喝了口汤，“他要是再赌，你就跟他离婚，我早说过。”
“狗东西，”温镇华筷子一摔，摔进汤碗，里面的汤飞溅起来，掉进温雯雯眼睛里，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怎么跟你老子说话呢！老子他妈的是你老子！”
“你的精子不值钱，”温言盯着他，“过去我所有的积蓄都被你用了，差不多八千多万，买你的这个精子，足够了。”
“你去捐精都赚不到这些钱，知足吧，爸爸。”
温镇华听得眼红脖子粗，那双像是充了血的眼睛瞪得极大，他的鼻孔不断扩张，仿佛田里被激怒的牛一样呼哧呼哧喘着气。
“我他娘就养了你这么个东西！就养了你这么个东西！”
温镇华猛然起身，大力拍打着桌子，碗筷被震落在地，温雯雯哭得更大声了。
温倩拉着温雯雯回了卧室。
赵莲在旁劝着，“别吵，你们别吵，咱们都是一家人呀，都是一家人呀。”
“老子跟他是一家人？你看他认不认祖宗！”温镇华一把推开赵莲，攥着拳就往厨房走。
赵莲推着温言，让他赶紧走，等温镇华消气了再回来。
温言却纹丝不动，就是盯着厨房。
很快，温镇华就从厨房走了出来，他手里拿着把菜刀，一看到温言，那把菜刀就举了起来。
“你再说一句，你再把刚才的话给老子说一句！”温镇华指着温言的鼻子吼着。
“你除了大吼大叫，什么都不会做。”温言平静地注视着他，“从过去到现在，你从来没变过，我现在给了你很好的条件，我不知道现在我妈那里还剩多少钱，但我猜至少还有一千万，我说了，它们都归你。”
“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别去赌，这些钱足够你安享晚年。”
“你……”温镇华喘着粗气，太阳穴青筋暴起，手里的刀越举越高。
“孩子他爸，把刀放下，把刀放下！”赵莲哭喊着。
“妈你让他砍！砍死我，他也得去坐牢。”温言轻蔑一笑，“砍啊？你窝囊一辈子，我看你敢不敢硬气一回。”
“你闭嘴！”赵莲吼着温言，“妈是白养你了吗！你在说什么啊！”
“好啊好啊，好啊！”温镇华点着头，“你们合着在我面前演戏呢是不是！都他妈嫌弃我是不是！”
“以前被老子养的时候，一个个没话说，现在你要飞黄腾达了是吧，就想把老子丢下去享清福了？告诉你没门儿！”
“啊！”
赵莲一声尖叫。
温镇华揪住赵莲的衣领，拽到自己怀里，菜刀指着对方，“闭上你的嘴！臭娘们儿，他这样都他妈是你惯的！”
“温镇华！”温言吼出声，“你有完没完！你信不信我——”
啪！
清脆的声音打断客厅的一切喧闹。
包括卧室里温雯雯的哭喊声。
“你闹够没有！”
赵莲歇斯底里地冲着温言吼着。
“他是你爸！是你爸！”
温言的脸颊火辣辣地疼，赵莲的一巴掌把他打懵了，大脑出现了短暂了空白。
他问了自己一句：你在做什么？
他的耳朵里嗡嗡直响，听不大清对面咆哮的声音。
他想要做什么来着？
对面的女人拿走了男人手里的菜刀，扶着桌子喘气，她看向温言，眼眶是红的。
他想要做什么来着？
他看到男人在女人背后笑了，那是一个鄙夷又蔑视的仿佛来自胜利者的得意的笑。
他想要做什么来着？
卧室里温雯雯的哭声再度迸发，打散了温言大脑的空白，还有耳朵里的嗡嗡声。
他想起来了，他是打算带她们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