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刘晨杀青了，悄无声息地从片场离开，下山了。
一般来说，无论是主角还是重要配角杀青，剧组都会有小型杀青宴，欢送演员，如果没有杀青宴，至少也会有工作人员前去道别，要几张签名，再合照几张，演员才会离开。
但刘晨的离开非常安静，且迅速，像是特意要避开大家，抑或是有急事要处理，所以直到他离开几个小时后，大家才知道这个消息。
今天有一场夜戏，是地月为郑生洗澡的戏份。
简予阳的表演难度不大，因为他的角色当时正处于昏迷状态，他就闭着眼睛被擦身体就可以。
温言的表演也比较简单，比起表情，镜头需要他更多的肢体动作。
比如指尖在简予阳皮肤上的停留，比如对于简予阳身体上疤痕的留恋，比如他将手探入浴桶中痴迷的摸索。
戏难度不大，温言完成得也不错。
但他本人似乎并不容易，戏拍完后，他的后背全是汗，额头也在不断淌着汗珠，看起来状态极差。
谨华喊卡后，特意来到温言身边，问他的身体情况。
温言表示没关系，休息一晚就好了。
可等到了晚上，状况变得更糟。
他原本打算洗澡，蹲着在行李箱内找衣服，刚撅着屁股打算站起来，就一阵刺痛从腰间传来。
“啊！”温言像是被卡住一样，扶着腰，上半身略微前倾，不敢再动。
正在漱口的简予阳听到了动静，立刻跑出来，问，“怎么了？”
见温言一动不动，简予阳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走到温言面前，把他上下打量一番。
“腰扭了？”
温言拧着眉头，拿着内裤的手在空中挥了两下，简予阳会意，伸出手让他抓住，有了个支撑。
“应该是白天摔那一跤，把骨头伤到了，刚才起猛了，肯定扯到哪儿了，”温言抓着简予阳的小臂，颤颤巍巍地走两步，想去床上趴着。
“我带你去医院。”简予阳托着他的腰，“开车下山很快。”
“没关系，睡一觉应该就好了，”温言走着走着又嘶了一声，脑袋上又疼得冒汗，“我身体恢复很快的。”
温言慢悠悠地趴到床上，明明只是走了几步路而已，他却像是爬了座大山一样呼哧呼哧喘气，看起来累坏了。
简予阳站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
突然，他揪起温言的上衣，指尖点了点后腰靠近尾椎的地方。
“是这儿吗？”
温言撑起身，有些不自在地把衣服撩下去，就着姿势抬头，回答，“差不多。”
在二人正谈话的时候，房门被敲响。
是陈娇娇。
她是来关心温言的。
女孩子的心思总是要更细一些，她老早就观察出来温言不大对劲，一阵联想，就猜到可能是被刘晨摔出问题了。
所以这会儿收工，她就拿着备在身上的药酒和膏药来了。
温言问她怎么会随身带着药酒和膏药。
陈娇娇嘿嘿笑着说：“我腰也不好，我老喜欢坐地上也有这个原因，坐地上我的腰不容易疼。”
她把药酒和膏药都交给简予阳，并交代了按摩手法和注意事项，之后功成身退地离开。
简予阳把东西放到床头柜上，问温言，“要不要先洗澡？”
“洗，我浑身都是汗，不洗没法睡觉，”温言闷声说着。
而后，他双手撑着床，缓缓撑起身体，结果刚要挺腰起身的时候，只听他“啊啊啊”低声叫嚷起来，又费劲地趴了回去。
他再次呼哧地喘了口气，然后认输道，“看来是洗不成了。”
然后他的视线转移到床头柜上的药酒，伸手握住，扭头望着简予阳，有些难为情。
“麻烦简老师帮我揉一下，回头，你腰疼，我也给你揉。”
“先把澡洗了吧。”简予阳拿走温言手里的药酒。
之后把温言翻了过来，然后双手卡进对方的胳肢窝，再环抱住对方，稍一用力，就把人从床上抱了起来。
“简老师？”温言不解地问。
他要怎么洗？他现在根本不能弯腰，抬手也不可能，稍不留意就会拉扯到尾椎，能直接疼死过去，这要让他怎么洗？
“反正你今天也帮我洗了，我也来帮你。”
简予阳搂着他往洗手间走。
温言满脑子问号，那能一样吗？
角色和现实中……不一样啊？
也不能一样啊？
他脑子还没转清楚呢，简予阳已经拉起他的胳膊，把他的上衣脱掉了。
“简、简老师？”温言不由慌了。
他抓住正要给自己解裤子的手，“这不、不太好吧？太……太难为你了。”
其实他想说两个人都有点为难。
“我不看你，一会儿你自己洗，够不到的地方我再帮你。”说着，简予阳就拿起放在浴室的眼罩，给自己戴上了。
接着，简予阳又把温言转过去，让他背对着自己，面朝着墙，“总不能不洗，你自己也难受。”
真是哪儿哪儿都不自在。
温言觉得自己手不是手，肉不是肉，头也不是头。
灵魂跟□□是分裂的，他的意识像是出了窍，大脑一片空白。
背后站着个大活人，即使不说话，不做任何动作，他也太过扎眼，叫人很难不在意。
温言给自己草草抹着沐浴露，也不知道自己洗了个什么，反正就是乱抹一通，边抹边让水淋着身上的泡沫，打算速战速决。
腿他是不打算洗了，自己够不着，也不能让简予阳帮忙洗。
所以几乎是在五分钟之内，温言就结束了洗澡。
他扶着墙，极其缓慢地回着头。
简予阳确实如他所说，还是戴着眼罩，甚至一动不动地站着，像站军姿似的。
只不过他的耳朵红得像烧红的铁，不知道是不是被浴室内的蒸汽蒸的。
“我、我洗好了。”温言回头，低头看着自己的脚。
他发觉自己没有鞋。
简予阳关了水，拿浴巾裹住温言，又以之前的方式，双手穿过胳肢窝，搂紧对方的后背，把人搂出了洗手间。
他在温言的床上铺了新的浴巾，后才把温言放上去，把温言的腿脚擦干净后，拿被子盖住了对方的腿。
简予阳坐在床边，搓热手，倒药酒继续搓热，等足够温暖的时候，再放到温言的后腰，然后开始推拿。
“疼吗？”简予阳使的劲儿不小。
“不疼。”温言趴在枕头上，任人鱼肉似的。
后来，简予阳揉得太舒服，温言早早就进入了梦乡。
而简予阳在把一切收拾妥当后，却陷入无边的失眠状态。
一些难以抑制却又在拼命被他压制的邪恶念头，在这一夜反复折磨着他的大脑，让他在兴奋与自责间反复横跳，无尽无休。
第二天，温言神清气爽地起床，他猛一伸懒腰，发觉刺痛感已经消失，只剩下发胀的酸疼。
是可以忍受的痛。
简予阳少见地没有早起，温言没有叫他，收拾好后，自己先去了片场。
工作人员起得早，有的拿着早点在寺庙外的草地上三五成群地吃着，聊着闲天。
温言走在路上，嗅着山间清新的空气，听着林间鸟叫声，觉得心情大好。
正吃早饭的时候，陈娇娇打着呵欠来了。
一瞧见温言，陈娇娇就蹦蹦哒哒地跳过来，询问他的身体情况。
确认对方有好转后，陈娇娇才去拿早餐。
她啃着包子走回温言身边，然后左右警惕地瞧一瞧，忽地伏低，对温言低声说，“我刚才，听见一大——八卦！”
温言嚼着鸡蛋，“是什么？”
“刘晨不是昨儿走的吗？”陈娇娇说。
温言点头。
“他啊……”陈娇娇用讲恐怖故事一样的声儿，“摔下山了。”
温言的嘴嚼不动了，他茫然地注视着陈娇娇，想要再确定一番。
“准确来说，是出车祸了。这山路本来就窄，不知道是不是没认真开，那车子直接往路边冲下去了。”
“好在下面有一堆大树，把车托住了，不然啊……他和司机恐怕都凶多吉少。”
“听说是刘晨自己开的车，不知道他咋想的，这种路非得自己来开，是觉得自己很牛逼？？”
闻言，温言心想，这倒确实是刘晨这种心高气傲、又脾气火爆的人做得出的事。
或许是瞧不上司机的能力，又或许是想要在山路上发泄情绪。
无论哪种情况，刘晨的急性子都会给他造成麻烦。
“嘿，在聊什么呀？”
一个漂亮的女生拿着早餐过来，想要加入聊天。
温言认得她，她是简予阳的化妆师。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来搭话，之前都是陌生的同事关系。
“怎么没见阳哥，还没起呐？”女生问温言。
“嗯，昨天太辛苦了，”温言嚼着嘴里没咽的鸡蛋。
“喝牛奶吗？这个给你，”女生从背后亮出两盒旺仔牛奶，“你们一人一盒呀。”
还没说两句，一位摄影师也加入进来，聊起了刚才陈娇娇说到的八卦。
没多久，温言周围就围了一圈人，把他包了个严实，每个人都乐呵呵地跟他搭话，
温言不大理解这样突然的变化，就像他不理解简予阳似乎对他很特别一样。
他只能隐约察觉到一些，但又不真切，更别提参透其中缘由。
三个多小时后，剧组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今天要拍摄的第一场戏，是简予阳和温言，在之前试戏时候准备的内容。
拍摄很快开始。
简予阳被温言捆在木椅上，双手反绑在背后，双脚被捆在椅子腿上。
窗子半掩着，只透进薄薄的几缕光线，落在地上，落在简予阳的脚边。
温言拎着一桶温水走来，他拿起拧干的热毛巾，站在简予阳身旁。
光落在他的脚踝上，像太阳在抚摸他的脚背，捧在怀里捂着，让它成了块圆润的暖玉。
“第106场1镜1次，ac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