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时符彦没准备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她，只简单为玉肌草眼下的困惑做了解答。
“所以符彦哥哥的意思是我家里没发生任何事，父亲母亲跟姐姐都好，而我之所以在上北山山顶看不到东西，是因为我来这里太久了，身上的神力正在渐渐消退？”
“没错。”
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之后玉肌草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搬走了。再联系之前张奶奶生病的时候，她为了救人而掰断鹿角最终什么效果都不起的事情，更加对时符彦那番说辞深信不疑。
但她依然觉得他怪怪的，只到底被喜悦冲刷掉几分，最后笑着说：“这样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
她彻底松气的模样以及脸上再次显现的笑容让时符彦忍不住问了一句，“既然这么担心你的父亲、母亲跟姐姐，你有没有想过回家呢？毕竟那里才是你的家，都市说到底是不适合我们的。”
他心里知道那个问题很多余，也很肯定她的回答是否定的，但依然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那是他的私心。如果她真的愿意回上北山，是不是意味着透天镜里那些无休无止的黑洞跟陨落就不存在了？自己跟她之间是不是能有另一种可能呢？
她的答案没有出乎他的意料，或者那些他的痴心妄想从她碰到那个叫都柏霖的男人之后就不会有实现的可能了。
他按耐下心头的千层浪，听到她说“没有所谓的合适与不合适，自己想要的、喜欢的，就是合适自己的”，那些千层浪又转变成汩汩流淌的水流声，所到之处湿漉漉的，但到底没留下什么痕迹。
“嗯，只要是你喜欢的，认真考虑的事情，不管怎样符彦哥哥都支持你。”
“谢谢。”
玉肌草真心觉得自己很幸福，在遭受那么多的不公平待遇之后，她碰到了他的嘟嘟，还有眼前那个始终沐浴在阳光下的符彦哥哥。或许人生总是这样，你在这里丢失了什么，往前再走一段路，就会重新获得别的什么。
“所以你决定不回都市了？以后一直呆在鹿吴山？”她仰头问时符彦。
对方点点头，似是有几分无奈，但那细微的表情很快又消失不见，要不是玉肌草看的仔细，实在要怀疑那转瞬即逝的表情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她脑内幻想的。
“我本来就不喜欢都市，况且”，他停顿几秒，接着笑着说：“你不是说如果我来到都市的原因只是因为保护你，那大可不必吗？为了减轻你的负担，我只好回鹿吴山了。”
一席话说的玉肌草立刻慌张起来。那是之前跟他吃饭的时候说到都柏霖的事情，她心情不痛快才口无遮拦说出来的，根本没有想赶他走的意思。
时符彦把那些慌乱看在眼里，心中很是感动，再不忍心开她玩笑，“行了行了，我跟你开玩笑呢，你别那么当真。”
玉肌草又松了一口气，但想想还是不放心，又郑重说道：“我真的没有想赶你走的意思。你也知道我本来就没什么朋友，更没有说秘密的对象，能把心里那些烦心的事跟你吐一吐，别提多幸福了，哪里还嫌弃你是负担呢？”
“有你这些话就够了。”他只说了这么一句，之后两人又恢复到长久的静默中来。
那寂静让玉肌草心中没来由的发慌，她总觉得时符彦有很多话想对她说，但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空气又安静了几分钟，耳旁还是山上的风带来的呼呼声，连带着光秃秃的树枝被风吹起的声音。
萧瑟、衰落、凋敝、荒凉。
最后他的温柔的声音又再次响起来，只是不像从前给人的和煦温暖的感觉，相反跟那山风一样，多了几分萧索感。
“小草，符彦哥哥以后大概不能再帮你什么了。你在都市跟都柏霖好好生活，遇到什么困难就跟他说，你俩有商有量的来，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那些话他从前从不会说，玉肌草心里的不安又重了。
“符彦哥哥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以后不能再来找你吗？”
“没什么事就别来鹿吴山了，这里毕竟与你来说不是什么好地方。”
“那你也不回都市吗？”
“我并不喜欢那里，应该不会回去了。”
“那我可以来找你，我不怕。”
时符彦望着她手里握着的那只小小的挂着红绳的口哨，心里知道那东西今天过去之后应该就失去了神力，没再继续说什么，只笑了笑，算作默认。
玉肌草心里提起的那口气因为他的默许又落回到地面。
后来俩人又说了些有的没的，但大多都是他在说，她在听。内容不过是叮嘱她注意保护自己的话，就像从前很多次一样，每回俩人分别他都会说那些话，她知道那是他对她的爱，就像哥哥对妹妹那样。
只是临走的时候他突然又提到了都柏霖，这令她很奇怪。
“我知道是他送你上山的，想问一下他人现在在哪？我有些话想当面对他说。”
时符彦看她表情震惊，好像没想到他会突然提都柏霖，想了想又多说了一句，“上回离开白马太匆忙了，有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想再跟他交代一下，以后应该没这个机会了。”
玉肌草这才一副明白了的样子，笑着说：“他在半山腰等我，我带你去找他。”
当时符彦跟玉肌草一齐出现在都柏霖视线中的时候，等在原地的都柏霖的一颗心才终于从半空中落回到平地上，他挥舞着手跟他们打招呼。
等到玉肌草再次站到他面前的时候，他顾不得还有一个时符彦在，一把抓住她的手，开始上下左右地观察，生怕她有个细微的变化是他没能捕捉到的。
“我没事嘟嘟，一点问题都没有。”玉肌草被他□□的目光看的有点不自在，尤其旁边还有一个人，想出声打断他。可都柏霖压根不理会她的话，还在继续仔细打量她的全身。
“怎么？当着我的面这样，是觉得我会把她怎么着吗？”时符彦开口说话的声音终于让他打量的目光从玉肌草身上转移开来，但那是在他已经确定玉肌草毫发无损的情况下。
“谢谢你帮我把她毫发无损的送回来。”
“不用，我又不是为了你才做那些的。”
两个男人就那么站在路中央，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没有一句寒暄的话。
玉肌草刚想说些什么好缓解那一刻诡异的氛围，时符彦抢先了一步，“都总编有空吗？有几句话想单独跟你交代一些，是有关工作上的事情。”
都柏霖知道他们在白马的工作根本没有特殊的交集，换句话说，他们根本没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是需要互相交代的，对方那么说只有可能是故意找借口，至于为谁特意找的借口，这里除了他们俩也只有那头鹿了，答案不言而喻。
“行。”
他答应的很爽快，一方面是想搞清他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另一方面更为重要，他想当面对他说声谢谢以及为从前自己的所做所为说声抱歉，从玉肌草口中听到那些事情以后，他觉得自己欠对方一声谢谢以及抱歉。
两人把玉肌草安置在车里之后就往另一个方向走，最后走到一颗光秃秃的老树那里极有默契地一齐停步了。
原因是那个位置很巧妙，车厢里的人看不到他们，但他们可以很清楚地掌握玉肌草的举动。在她有危险的时候，他们能第一时间赶过去帮忙。
两人对此心照不宣，只在面对面看了彼此几秒钟之后，又一齐笑了起来。
“你很细心，有你在她身边我可以放心了。”时符彦望着车厢的方向，轻轻说了一句。
“你也一样，很细心。”都柏霖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车厢里那头鹿正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悬挂在车上方的小玩偶，那是一只小鹿的挂饰，是俩人之前一起去逛超市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的。
当时他看到的第一眼根本没注意，还是玉肌草跟发现新大陆一样拉着他往回走，非要指着那玩意儿让他买回去挂在车上，那样娘们唧唧的东西他怎么可能同意，只是最后实在拗不过她，谁让撒娇耍赖的本事她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呢。
当时她还说什么这东西跟她一样，就是缩小版的她，挂在车上相当于她每时每刻都陪他一起开车。完全就是在胡说八道，但就是那样的胡说八道让他根本说不出一个“不”字，最后那玩意儿就一直挂在他车上了。
以至于后来每一次顺路载别人的时候，他都要受到一遍又一遍的灵魂拷问，还在荣亦程那落了个“妻管严”的称号，他知道那是玉肌草的杰作。
可都柏霖一点也不介意，甚至越看那挂饰越觉得喜欢，到最后每一次去逛那家超市的时候都有意无去寻找同款，想为那小鹿寻一个伙伴，只是一直没遇到合适的。
因此到现在车内还只有一只小鹿玩偶悬挂在那里，但他觉得有朝一日他一定能为它找一个小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