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凤君鞭师
师殷拿着手中的信,脸色十分难看,阴沉的脸上还有讶异。崔景义是他放走的,这人在他看来是一个逆来顺受的平庸之辈,不像是会举旗谋反的人。而现在却在战场上领兵和二皇子对阵,难道是他看错了?
不管崔承义到底怎么反的,人是他放的,他难辞其咎。
“来人,备马车。”师殷冲着门外叫了一声,就有小厮下去准备了。
他又去了后院,随后提着一个包裹就上了马车。
“老爷,我们这是要去哪?”马夫问。
“进宫。”
师殷的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皇宫,他下了车徒步走去了凤憩宫。
“凤君,师大人在外求见。”虞良走进书房通报。
书房内四皇女凤朝娉正在和融卿恽聊着天。听到通报,凤朝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父君。她今日这么凑巧的在凤憩宫也是知道了崔承义的消息,特来看看情况,要是师殷真的不愿意低头,即使融卿恽有心原谅他,那也没有台阶下啊。
融卿恽面色不愠不喜,吩咐道:”让左仆射大人去殿前等着吧。本君随后就到。”
“父君”凤朝娉还想劝两句,又不知道这么开这个口。
融卿恽好似丝毫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对她招了招手:“娉儿也一起过来吧。”
凤朝娉只是乖巧的应了:“是。”
师殷站在大厅中没有落座,见融卿恽身后跟着的凤朝娉面色一滞,又很快带过了。
“臣拜见凤君和四凰女殿下。”
融卿恽嘴角有若有若无的笑意,他问:“左仆射今日来所为何事啊?”
看到师殷,他心中知道他可能是来请罪的。但是他是很想看看,这个三十年的老朋友,要怎么道这个歉。只要能低个头,他也不会给师殷难堪。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师殷这么豁得出去
只见师殷说道:“臣下自作主张,忤逆凤君,实在是愚蠢至极。今日师某特来请罪!”
说完,他一把撕开衣服,露出□□的上身。虽年过中年,但是师大人经常锻炼身体,又爱好比武。身体肌肉不算大,但是线条优美,饱满而有力。
融卿恽楞了一下,然而事情太突然,师殷已经脱完了。
“师殷!你这是做什么?娉儿还在这呢”
又见他侧身跪下,露出后背。他又拿出那个带来的包袱,一抖,里面的东西掉在了地上——一根藤条。
“凤君殿下,臣酿下大错,误信了小人。臣心中惶恐,请殿下责罚!”说着就示意旁边的虞良把藤条给融卿恽送去。
虞良看看下边这位,又看看上边那位,不知道这是该送还是不该送。不过他也是在宫中混了这么些年的老人了,心中一拐,猜凤君一定不会打师大人。他还是把藤条给递上去了。
四皇女心想,我这就不该来。这场面是他能见的吗?
融卿恽瞪了虞良一眼,眼中意思很明显:他让你拿过来你就拿啊!而虞良一脸微笑着看着他。
一时间画面定格,请罪的等着挨打,旁观的等着看挨打,打人的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打。后世赤凰的画师为段这载入史册的事件专门作了一副画,取名《凤君鞭师图》。
至于凤君到底打没打,史料中各有不同意见。后世中《九州传》写,初代凤君打了师殷三鞭以示惩戒。而著名巨作《赤凰纪事》中却写,凤君没有下手,直接让人送了师殷回家。
但是无论史料怎么说,结果都是一致的。那就是融卿恽和师殷最终和好,一同展开对奉天国的征讨工作。此事表现了初代名相师殷知错就改,勇于承担错误的优秀品质,以大局为重的忠君爱国思想,同时也体现了初代凤君融卿恽礼贤下士,宽容大度和深明大义。
师殷坐在回程的马车上,想到融卿恽一脸吃瘪,还不得不原谅他的神情,心中暗爽。不过他又看了看临走时融卿恽给他的密函,里面时宁光逢写给他的信。
信中写,宁光逢现在正在朱州,而他正是想请羽都下旨让朱州守备参加讨伐之战。朱州是除了颢州,玄州驻军最多的州府之一。按奉天国的现有的兵力,羽都双线作战兵力上占不到优势,朱州参战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师殷看了信后,先入沉思。这样自然是好的,可是这样这场大战的时间也会很长。九州百姓在女帝的皇恩下才过了二十年安稳日子,如果再陷入苦战,女帝这么多年的经营怕是要付诸东流了。
另外,师殷心中默默说道:陛下下葬的日子也等不了这么久。
赤凰皇室葬礼,女帝停灵三月而出殡。
所以,这场战必须快。如果奉天国不敢出头,那只能逼他们出来了。
很快,黑云台的鸦将暗中潜入了朱州,也给宁光逢带去了融卿恽和师殷的消息。
朱州鄢守备府。
“师殷大人这是把羽都逼上绝路啊!”鄢石安无法平静心中的忐忑,他不能明白为什么师殷拒绝朱州的好意。
宁光逢却明白了。他认真道:“鄢叔,按师大人说的去做吧。”
鄢石安深深看了他一眼:“光逢,师大人的计策自然是好。但是羽都将陷入绝境啊!一旦羽都城破,这赤凰就名存实亡。到时候卢季庆带兵打入皇宫,我们还有什么颜面面对女帝陛下。”
“那就别让他发生。”
这让鄢石安更加恼火:“这不是别让他发生的问题!这是”
“那就别让他发生!”宁光逢握着信纸,再次强调着。
“只要我们能成功,那就不会让羽都遇险。师大人为何要我们这么做因为赤凰等不起,九州百姓耗不起。鄢将军!”宁光逢突然叫道,周身气势凌然,双眸中的亮光璀璨如芒星,他就是在尸山血海中驰骋的将神。
“什么时候你也开始害怕了?如今赤凰危矣,汝敢一战否!”
鄢石安感觉到无形的压迫感,好似又回到了十年前颢州战场上。
“末将领命!”
朱州海岸,一处断崖之下,船帆被水手拉起,一队队士兵已经在数十艘大船上集结。随着号角响起,这支满载三万朱州军的船队浩浩荡荡的启航了,就像一把利剑直插东方。
钧州是赤凰大陆上面积最大的州府,赤凰国都——羽都所在,也是最富饶之地,其他八州如百鸟朝凤般拱卫着她。
钧州东南,羽都禁卫军正在军营中修整。这场大战才刚刚开始,双方都很明智的没有轻举妄动。几日互相试探之下,双方损耗都相对较小。
没有人知道这场战会打多久,但是知道战争会带来什么。二十多年前,那场旷日持久的战争让老一辈都记忆犹新。他们是从战争中挣扎过来的人,如今又要轮到他们的子孙了吗?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而这兴亡的背后有多少的无辜的百姓淹没在历史的浩劫中。那位卢国公为什么要谋反,为什么让他们在战争中受苦,难道东三州在卢国公治下比女帝在位之时还要好吗?
他们不由的想起那位女帝来。如果女帝陛下还没有死,这场战是不是就不用打了?如果女帝陛下还在一定会保护他们的吧。
然而这终究只是如果,现在羽都没有女帝,只有凤君。相传女帝与凤君伉俪情深,携手共建赤凰,想必也会继承女皇遗志吧。
大军军营,粮草一车车的送进来,这些都是国家粮仓中的。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军营还是向钧州百姓征了粮。
征粮并不多,都是普通平民可负担的量。但是这个举动还是让钧州百姓人心浮动起来。老一辈都还在建国前的大战阴影中,他们想着如何在即将的大战中活下来,也有的开始谋划要不要搬迁到其他州府。他们心里期盼赤凰羽都禁卫军赢,毕竟这二十多年来也是在他们的庇护下安居。但是他们又怕如果奉天国真的赢了,他们又会如何。这不能怪百姓们患得患失,安稳才是他们最想要的。
而在新赤凰出生的年轻人,并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他们或许从父母的只言片语中了解过那段惨痛的历史,然而他们记住的更多的是女帝陛下的伟大和赤凰的强大。以至于有许多年轻人踊跃参军想要为女帝讨伐逆贼。在加上凤君号令天下讨伐的诏令,已是民心之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