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限将至
凤华裳单手撑着脑袋看着师殷，眼中好似有星星:“殷。这些年多亏有你在我身边谋划。否则即使我打下了天下也守不住了。这些年我也算独宠你吧！”
“哦？是么？我记得上个月在户部侍郎夫人的赏花会上，您和新晋翰林学士消失了一个多时辰。年初您去城外菩提寺，接待陛下的那个年轻小和尚哭着从您歇息的禅室里跑出来，听说现在去后山闭关进修了。去年狩猎之时，住在景山中，听伺候您的侍郎说晚上您可都没闲着啊…还有…”
“停！”凤华裳面色一僵，求饶道:“别说了别说了，他们…他们只是陪我消遣寂寞而已。师殷可是谁也替代不了的！”
师殷笑着，他喜欢被她需要的感觉，只要有他一日，陛下就不会受权臣世家的欺负，他总有办法收拾他们的。至于陛下的桃色事迹，说不介意是假。但是君是君，臣是臣。他先是陛下的左仆射，五皇女的生父，然后才是陛下的爱人。
他看着凤华裳耳边的锦鲤玉坠，愣了愣，眼中的温柔肆意:“陛下可是好多年不戴这对锦鲤了。”
凤华裳摸摸了鬓角说:“是啊，年纪也大了，不能老戴可爱的少女首饰了。”
“陛下可还是当初的模样，这锦鲤什么时候都是戴得的。倒是臣如今年纪大了，不配陛下了。”说着，师殷眼神有些黯然。当年碧玉年华的她，如今依旧玲珑剔透。当年遇到陛下之时，他不过弱冠之年，正是风华正茂，意气风发之时，而如今他已经年过不惑之年，不复往日神采。
之所以女帝能容颜不老，和她身体里特殊的血脉有关。赤凰血脉，能永葆青春，容颜不老，但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凤华裳开玩笑的说：“一树梨花压海棠。你这占便宜的还不乐意啦？”说着，就往师殷怀里钻。
“哈哈哈…”师殷笑了：“是臣的不对。”
陛下就躺在他的怀里，枕在他的腿上，阳光透过窗纸不再刺眼，温温柔柔的洒在两人身上。师殷一手抱着陛下，一手轻轻捻起小锦鲤，看着白玉光泽在阳光下流转。两人依偎着，很是安心。
凤华裳开口打破了沉默：“殷。”
师殷问：“怎么了？陛下。”
“如果…我不在了。你会怎么办？”凤华裳突然不再用朕自称，而是用我。
“陛下这话何意？”他笑着，温声细语：“臣从未离开过，会一直陪伴着陛下。陛下去哪，臣便在哪。”
我是说，我死了，你怎么办。
小锦鲤停下来了，掉在凤华裳的脸颊上，一瞬间房间里寂静无声。
凤华裳从他的怀里爬起，背对着他。良久，他才听到她说：“我时日无多了。我能感觉的到。”
师殷保持着冷静，流转官场二十年他都是一副淡默的性子，让人看不透。他问：“怎会如此…是因为赤凰血脉。”
“是。”她背对着他，眼眸低垂：“赤凰一脉有不老容颜，却会在四十六岁后死去。这应该就是美丽的代价吧。”她突然笑了。
师殷面不改色的问：“难道没有延后之法吗？”他带着期盼的语气，希望得到期望的答案，天材地宝？奇珍异兽？只要能寻来保住陛下的性命，他死而无憾。
凤华裳洒脱的一笑“你想让我再多宠幸几个美男子不成？”
师殷不听她的胡诌，再也冷静不，从背后搂住了她，头抵着她的香肩，闻着她脖颈间淡淡玉兰花香，他颤抖着问：“还有多久？”
凤华裳伸手抚摸着师殷的脸庞，像似安慰：“还有七日。”
七日！
这个数字在师殷的脑海里炸开，他一把拉过凤华裳，让她面对着自己，双手抓着她的手臂有点用力，瞠目而视道：“陛下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七日…怎么会只剩下七日？”
凤华裳四指捂住师殷咬牙切齿的唇，笑着看着他的失态：“你看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敢早点告诉你。其实没有我，你也能做的很好。”
“等我走后，朝廷的事就只能靠你和融卿了。对于皇储，我想立娉儿为尚书令。平儿我会立她为亲王，不会让她受苦。殷～只求你不要怪我。答应我，辅佐娉儿如同辅佐我。好吗？”她眼中泪光流转，言语中带着恳求。
师殷泪流满面，他对皇权并无觊觎，他只想一生辅佐他的陛下。面对陛下的托付，他岂能拒绝。他略微往后，双掌交叠，郑重的拜了下去：“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说完，他额头抵在手背上久久没有起身。凤华裳闭上双眼，豆大的泪珠从眼中溢出，她伸手扶起了师殷。看着这个陪伴她半生的男人，她也舍不得，看着他失态痛哭，她也心痛了。
然而，这是她的命运。
凤华裳和师殷双额相抵，她的左手放在他的后脑轻抚着，然后朱唇印上了师殷还在呜咽的嘴巴。师殷闭上了双眼，感受着口中串进来的温热，回应着，热烈且贪婪。
凤华裳双手熟练的解开师殷的官服，细白柔软的手指伸进他的中衣摸索着，师殷一把扯下她的衣襟，春光乍泄，不似往日温柔。情难自制，两人相拥倒在栖梧宫的地板上。
臣若扬路尘，君若浊水泥。浮沉各异势，会合何时歇？
满院落花卷还乱，谁道不销魂？
殿外，空荡的庭院中，一个小侍官面红耳赤，手中的扫帚胡乱的扫着地。
夜幕降临，侍郎们提着灯笼将一个个宫灯点亮。一轮圆月悬挂在飞檐之上，洒下朦朦胧胧的月色，橘黄色的烛光映着宫墙，这富丽堂皇的皇宫在此刻显得神密又宁静。
在赤凰后宫中主要有六大宫殿：凤憩宫，傲雪殿，清幽殿，崇雅殿，凌霜殿和慈宁宫。凤憩宫，顾名思义此处就是凤君栖息之所，也是后宫中最大的宫殿。四大殿则是梅兰竹菊四君的居所，而慈宁宫是太后与太妃的居所。
凤憩宫内，灯火通明，窗映烛火摇曳，窗内凤君亵衣卧榻，手握一本书，静静的看着。这位凤君身材高大，皮肤虽不白皙，却十分紧致，看着倒不像年近半百之人，五官也是精致且有棱有角，凤目深邃明澈，那长而翘的睫毛让这双眼睛更有说不清的温柔。
不过虽是后宫之主，但融卿恽却不怎么管事。女帝独宠梅君，后宫琐事向来也都是由梅君代管。如今梅君崔颖病故，这后宫之权又回到了凤君的手里。
同左仆射师殷一样，凤君融卿也是最早跟随女帝征战天下的谋士之一，曾组建了情报机构黑云台，为女帝统一大陆立下汗马功劳。之后深受女帝青睐，册封凤君，入主凤憩宫。他膝下养着三皇女凤朝娉，和女帝从宫外抱来的两个皇子凤朝驰和凤朝骋。自女帝领回来后就养在凤憩宫，凤君待如己出，两位皇子不知生父是谁，对他也是极为孝顺。
这时凤憩宫大侍郎游明进来说到：“殿下，栖梧宫送来的消息。”说着双手递上一份信。
融卿恽放下了书，正坐起身，读起了信来，身边的游明识趣的走远了。
这封信有些长，融卿恽的表情变化也很是奇怪。看完了信后，他久久没有说话，好像是在沉思，又好似神游天际般的发愣。
游明就静静的站着边上，一动也不动。他是凤君身边的老人了，以前就是融卿恽的贴身侍卫，后来跟随他入了宫，便做了凤憩宫的大侍官。
突然他听到融卿恽轻轻一叹说：“游明，让仇尺心来见我。”
游明听了这名字有些意外，问：“殿下，难道您要重启黑云台？”
凤君淡淡一笑没有否认：“离开这么久了，希望本宫的威名还有用。”
游明也笑：“以殿下的威名定能如愿以偿。属下这就去安排。”说着退出了房间。随手招了两个小侍郎让他们进去听吩咐。
融卿恽又拿起了书，却有些看不进去了。一个小侍郎进来给他添了新茶，又问道：“殿下，今日膳房新做了桂花糕，您要尝尝吗？”
融卿恽挥了挥手：“不必了，下去吧。”小侍郎恭敬的退下，只是刚转过了身又被叫住了。
“等等。”
小侍郎转身拱手请教：“殿下有何吩咐？”
“今日是什么日子？”他问。
“回殿下，今日是十月十五。”小侍郎答。
“十五啊…”融卿恽自言自语的说：“倒是忘记了。”转过头吩咐：“过来伺候本宫更衣，还有让膳房把桂花糕上一份来。”小侍郎来伺候更衣，另外一个站远一些的就退出去吩咐膳房去了。
穿戴整齐后，他随口问道：“你倒是个机灵的。叫什么名字？”
小侍郎依旧低着头恭敬的回话：“奴叫福宝，今年刚满十八。一直都在殿下寝殿外做着洒扫的活。”
融卿恽打量了这个低着头规规矩矩的小侍郎笑了：“你就是傲雪殿的福宝啊。以后就进来伺候吧。”说完，他转身走向凤憩宫正殿大厅，福宝跪着谢了恩，也紧跟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