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元谭挂帅
第二日早朝上，百官走入大殿等候女帝驾临。居峻黑着脸走了进来，虽然他本来就黑，但是今日他的脸冷的让人发寒。路过封祯，师殷和元谭身边时，他认真的不留痕迹的扫过他们三人。三人感觉到冷意的目光转头看来。
封祯虽品级低居峻一等，但他并不怕他。他掌管刑部之外，还从凤君融卿恽手中接手了专门处理密报的黑云台。这位行事可比凤君执掌黑云台时狠绝多了，满朝文武都不敢惹他。他双眼微眯，不屑的回敬了居峻一眼。
师殷依旧儒雅有礼，向居峻拱手致意。而元谭就一脸丈二摸不着头脑了，他手肘碰了碰师殷问道：“老殷，他又吃错什么药了？你又惹他了？”
师殷淡淡一笑：“我们可惹他不起，应该是陛下又干了什么好事了。”
元谭有些惊吓道：“啊？”似乎发现自己声音有点大，环顾四周又压低了声音问“陛下又干了什么事啊？我们这是又背锅啦？”
师殷笑而不语，一旁的封祯用只有三人能听见的声音开口:“昨日陛下自己偷了居大人的侍中之印发布了新任崔国公的圣旨。”
元谭一阵无语。
他们这位陛下一直都是不按常理出牌。行为举止无规律可寻，有时为了达到目的更是会兵行险招，不择手段。但偷二品大元的印章还是第一次啊！
圣旨的颁布一般需要三省宰府同意，这门下省便是最后一道槛。女帝知道居峻定会驳回这道圣旨，还要跟她摆道理请她三思，索性就跳过了他，偷了印章就给了侍官去宣旨。
她是不怕的，即使居峻后来知道了，也会认为是师殷他们干的。若是他要请女帝收回成命，也是万万不行的。因为这圣旨印章齐全，是挑不出一点错处的正经圣旨，而对此女帝倒是可以治他个玩忽职守之罪。堂堂门下省二品侍中连个印章都看不住，不如回家养老！
正想着，侍官突然高唱道：“陛下驾到！”
一时钟鼓司奏乐起，百官肃然起敬，端正易容，拱手而立。凤华裳在近侍官虞良的搀扶下从御门中走出，身披大红衫霞帔，霞帔深青，织金云霞凤纹，铺玉圈金，饰以七彩琉璃坠，瑑以百鸟朝凤纹，头戴九头凤点翠花钗冠，脚踏五色三花祥云履。待女帝落坐金台后，
侍官唱：“跪！”
百官跪：参见陛下！
侍官唱：“山呼！”
百官呼：万岁！
侍官唱：“山呼！”
百官呼：万岁！
侍官又唱：“再山呼！”
百官拜倒，呼：万万岁！
女帝抬手：“众爱卿平身！”
百官起：谢陛下！
这早朝跪拜礼仪到这就全部结束了，随后便是请奏国事。
朝会之上，兵部侍郎莫耀呈上军队调度和粮草分配提案，事关西境危机，众人也皆无异议。接下来便是请谁带兵支援颢州的问题了。
然而，赤凰已经近十年没打过战了。和北狐王国十年互不侵犯条约也还未到期，更何况平北大都督沙以平威名赫赫，在她死之前北湖是不敢轻举妄动的。由于十年无战，而当朝又急需文官，重文轻武的风气也渐渐蔓延开来，武将也出现了断层，能领十万兵马的主帅屈指可数。
要说对援兵主帅，卢国公卢季庆没有图谋肯定是假的，屈山已经传来密报称，她已经稳住颢州局势，只待下一步计划。他一点也不怕女帝派出的援军会西境局势有什么影响，他布局多年，所图甚大，西境可不止屈山一人可用。
如今他与郑侯爷好不容易打压了崔家，挖掉了崔系在军中的势力，才让屈山有机可乘，这个时候正是关键时刻。朝堂之上卢郑两家的势力也占了七成，推举一个武将应该也是绰绰有余的。但是，卢庆季却令有想法。
这时，中书省右谏义大夫归海志约走出来说道：“陛下。臣以为有一人可担此大任。”
凤华裳道：“归海爱卿请讲。”
“此人是兵部右侍郎鞠才。鞠大人十年前在平定阳州之乱中屡数奇功，以五万骑兵对敌十万不落下风，可见鞠大人用兵如神，神鬼莫测，颇有良将之才。臣以为派鞠才大人挂帅出征定能扭转乾坤，辅佐屈都督将西蛮赶出赤凰！”归海志约朗声说。
“陛下，臣以为不妥。鞠大人的确颇有将才，不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平阳之乱中主帅并不是鞠大人吧。当年主帅是席得显老将军，在军中的地位和镇西大将军屈山相当，如果请得他老人家出马驱除西蛮轻而易举。”黑云台封祯缓缓开口，口气颇有着看不起归海志约和鞠才的意思。而这两人在黑云台的档案里是划在卢国公一系的。
归海志约见他搬出了鞠才的前任上司也不好驳了他，笑笑不说话了。
凤华裳道：“朕上月刚准了席老告老的帖子，如今再请他出山有些说不过去了。可还有人选？”
几个大臣陆续又推荐了几人却都没能让人满意，金吾卫大将军蔡若思也毛遂自荐，但是金吾卫守卫皇城责任重大肯定是不能的。大臣们也是纳闷，这等大事卢国公可真沉得住气，到现在也不说话，他们都不知道怎么站队了。
这时候，卢国公卢季庆终于说话了：“陛下！臣心中有一人可不知当说不当说。”
“嗯？”凤华裳表情疑惑，心里却想道：你这老瘪三可终于露头了。她坐正了身子，这皇冠重量可不轻，淡淡道：“卢国公但说无妨。”
“谢陛下！”卢国公双手交叠自然垂下，仪态轻松自然的说道：“臣心中的不二人选就是右仆射元谭元大人。”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既然各位不能讨论出个所以然来。不如就听听我卢某人之言吧。”卢季庆走到了大殿中心说：“相信大家都知道，元大人之前也是一员猛将，虽多年不入军营，却这军中的名声却很响亮。这几年来，为陛下操劳国事，养育皇女，可谓忠心耿耿。有元大人挂帅陛下定能高枕无忧啊。”
眼看卢公发话了，一个户部管事连忙出列跪下道“臣附议！”，想着自己第一个出头定能引起卢公注意，崔庆云见状也上赶着出列附议。
凤华裳凤眼微眯，有点不明白了卢庆季的意思。这是就算丢了西境的利益不顾，也要卸了她的一条臂膀么？让元谭去颢州她自然是放心的，但是这空缺的内阁右仆射之位可能得落在卢庆季的手里。
她看了看师殷和元谭，师殷却朝她微笑。看到师殷的笑，她心中顿时心安了下来。多年朝会下来，女帝和师殷之间早就可以用一个眼神就能读懂对方心中所想。
凤华裳又看向元谭，他眼中却是有一丝兴奋。
此时已有半数官员附议卢国公的谏言，她开口道：“右仆射元谭！”
“臣在！”元谭上前。
“你可愿领兵驰援颢州，为我赤凰驱除西蛮！”
“臣！愿往！”元谭挥袍下跪道。
“好。既如此，朕授你护国大都督一职，领十万大军前往颢州。三日后启程！”凤华裳下令道。
元谭低头拱手回应：“臣定不辱命！”眼中有老将将要重回沙场的兴奋，还有一抹淡淡的厉色。
而空缺出来的尚书省右仆射的位置，顺理成章的花落世家之手。满朝文武推举了永定侯郑令和入内阁，任二品右仆射。
下了早朝，凤华裳回到了栖梧宫，待她把那华丽却沉甸甸的皇袍皇冕都卸下，换上平常穿的云锦。翁严就来通报说师殷在宫外求见。
凤华裳吩咐道：“让他进来吧。”说着，她从拉开一个首饰匣的小抽屉，里面放着一对精巧可爱的金丝勾线的镶玉锦鲤耳坠。她轻抚着冰凉的玉耳坠，好似想起来什么有些神往。对着镜子，凤华裳将耳坠戴好，抚了抚发髻，见妆容完整，满意的起身出去。
师殷正端坐着喝茶，见凤华裳出来，便起身要行礼。
“坐着吧。”凤华裳已经快步走过来坐在了他对面。然后朝在旁伺候的几个侍官挥挥手：“你们都退下吧。”
几个侍官恭敬退出殿外，关上了大门。
“殷啊，”她正要开口，师殷已经满眼笑意的看着她，问：“陛下可是要问臣为何同意元谭出征？”
凤华裳眨了眨眼说：“是啊，你也知道你和元谭是朕的左膀右臂，他要是走了，以后内阁还怎么玩？你也知道麹姐那性格。你要不说个好歹来啊，朕今日可不会让你这么容易的走出栖梧宫。”说到最后，她语气却愈发柔软，食指轻轻抬起师殷带有胡茬的下巴，眼里还带着狡猾的戏谑。
师殷轻轻抓住女帝纤细的手指，语气有些嗔怪道：“陛下，还是先谈正事吧。”
凤华裳抽回了手指，轻捻茶杯，笑道：“那朕就听听看。”
师殷紧了紧心神说:“让元谭出征，第一是能平定颢州西蛮之乱，保住羽都西线的安全。北边我已经传信沙都督让她紧盯北狐以为我们腹背受敌。如此我们就能集中力量对付东边。”
“这二呢，便是引蛇出洞。这么久卢国公还不行动，臣也为他着急，不如给他加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