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华山之巅佛缘初结
本以为吃了药休息一晚就能好,第二日醒来后,发现烧退了,身子却还是软绵绵爬不起来。
一大早,凌玄昭端来了清粥和汤药,见他依然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便嘱咐他好生休息,武林大会就不要去了。
孙衍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不行,咱不就是来看武林大会的么,不让我去,我不白来了?”
凌玄昭好声劝慰:“外面天寒地冻,你就不要去了,当心加重风寒。”
如此关切的话语听在耳朵里,孙衍只觉周身暖洋洋,不忍心拂他的意,便又躺了回去双手抄在脑后,乖巧地看着床前的人。
“好,凌兄不让我去那我就不去,听你的。”
凌玄昭默默望了一眼被踢得乱七八糟的被子,拉过来给他盖好。
“好生休息,晚些时候我再来看你。”
“凌兄,你也要去啊,你不留下来陪我么?武林大会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帮人阿谀奉承再假模假式比划两下嘛。”
凌玄昭耐心道:“阿阮与悦儿独自前去,我不放心。”
他正在桌前收拾碗筷,一阵寒风迎面吹来,抬头见窗户半开,于是前去仔细关上。
晨光熹微,透过半开的窗户洒在他身上,笼罩着一袭白衣,朦胧而不真实。
孙衍愣愣望着这副情景,觉得他好像要随着这道光消失不见一般。
心里一着急,下意识叫了声:“凌兄!”
窗户应声合上,凌玄昭回头,真真切切地站在那里。
“何事?”
孙衍松了口气,笑道:“没什么。”
“……”
凌玄昭回到桌边端起托盘,“我走了。”
望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孙衍心里那股异样的感觉又浮了起来,说不清是某种情感还是预兆,但他觉得,接下去的这句话,他一定要现在,此刻,必须,问出来。
“凌兄!”
“嗯?”
“你会回来的吧?”
“当然。”
凌玄昭冲他露出一个安心的笑,见他半坐在床上,身子微微探出,眼中神色急切,心里不免觉得有几分好笑。
生着病的孙衍,真的就像个小孩子一般黏人。
孙衍还是不放心,又叫了声:“凌兄。”
“嗯,你说。”
“我等你回来,你说过要带我去西域的,等到这里的事情结束了,我们一起走。”
“好,等你病好了,我们一起去西域。”
凌玄昭一走,屋内原本鲜活的空气又沉寂下来,只留孙衍孤零零坐在床上,心里说不出的空落落。
一向爱凑热闹的孙衍居然肯放过武林大会这么大个热闹,乖乖躺在房中休息,剑悦心实在是惊奇无比,但这种惊奇很快就被一路上所见景象磨灭。
华山剑派占据了整个华山之巅,楼宇大气宏伟,分列于四周,包围着中间宽阔恢弘的圆形广场。
各大门派已接连入场,整齐列队,跟在自家掌门身后。
不同于山下时的区别对待,此次华山剑派也给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派和闲散剑客准备了专门的观战区域,位置和陈设虽比不上其他各派,但那些人心里也不免生出几分被认真对待的感激和敬意。
一路走过看过,温阮忍不住惊叹:“不愧是天下第一宗,够气派!”
剑悦心不以为意:“有什么好的,冷冰冰的,我还是喜欢梨园。”
温阮忙转了话头:“悦儿妹妹说得对,外面再好,也比不过咱们的梨园。”
言罢又凑到沉默不语的凌玄昭身边,问:“大师兄,你觉得谁能坐上下一任武林盟主之位?”
“不知”,凌玄昭摇摇头,继而嘱咐:“阿阮,谁成为武林盟主,都与咱们没有关系,切记,只是来涨涨见识,此处人多嘴杂,切勿节外生枝。”
温阮慎重点头:“我知道了,大师兄。”
担心他一时激动又忘了身份,剑悦心强调“:“阿昭哥哥说得没错,咱们只是顺道来看看热闹,去西域才是正经事,你啊,千万不要给阿昭哥哥惹什么麻烦。”
温阮连连摆手:“不会的不会的,悦儿妹妹,我不会的。”
几人来到观战区域,找到合适的位置时,身旁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这几人是谁,怎么以前从未见过?”
“不知道,估计是哪个门派座下弟子吧。”
“看来也是无名小卒,不然怎么会跟咱们挤在一起。”
……
一人大着胆子问:“喂!你们是哪个门派的,有什么绝活儿啊?”
凌玄昭起身行了个礼,温和道:“这位兄台好,在下无门无派,只是带弟妹来见见世面。”
那人轻蔑地挑了挑眉:“哦?是个凑热闹的啊。”
凌玄昭礼貌笑笑,回身坐下。
人群中另一人却突然指着他,一拍大腿,道:“我记得你!你就是那个在长安城里打败张流星的人!”
周围又是一片惊呼。
“原来是他啊!看起来年纪不大嘛。”
“能打败张流星,想来应该有几分本事。”
“你懂什么,这叫深藏不露!”
“嘁,什么深藏不露,都是装出来的吧,怕是想待会儿一鸣惊人。”
“盯着他,别叫他一人抢了风头。”
……
凌玄昭:“……”
剑悦心站在原地四处张望,温阮问:“悦儿妹妹,你在找什么?”
“我看看江大哥在哪里。”
“江大哥?他应该在前面吧。”
广场呈圆形,左边依次是少林、峨眉和青云观,右边则是庐山剑派、幻影宫和嵩山剑派,最前方是此次武林大会的主办方华山剑派,最末处凌玄昭几人所处的地方,则是华山剑派安排给各小门小派的位置。
温阮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看到熟悉身影,指着前方右侧提醒剑悦心,“在那儿!”
剑悦心冲着那边挥挥手:“江大哥!”
这娇俏的声音在一片嘈杂中显得有些突兀,身边人齐刷刷看过来,江子耘有些难为情,远远看到凌玄昭几人,便对江尧平道:“师父,我过去打个招呼。”
江尧平望了望这边,问:“那几个是什么人?”
“是徒儿在山下时结识的朋友。”
“嗯,去吧。”
江子耘在一片注视下向凌玄昭几人走去,所过之处,各派女弟子悄声议论。
“这就是嵩山剑派首席弟子江子耘?”
“可真是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呢。”
“别想了,人家未来可是要做掌门的,看不上你!不过啊,我见他对面那位白衣公子也不错,比这位江师兄还生得好看呢,你不如去试试。”
“去!瞎说什么?!”
……
刚与几人问过好,剑悦心就问他:“江大哥,你今日怎么没去看徐姐姐,她可是等了你好久呢。”
江子耘有些心虚,不敢看她眼睛,微微颔首道:“事务繁忙,大会结束后我便去看她。”
随即又问坐在位子上魂不守舍四处打量的凌玄昭:“凌兄,此次武林大会给各派弟子安排了比武环节,凌兄剑法绝妙,不知有没有兴趣与在下切磋切磋?”
凌玄昭礼貌摇头:“多谢江公子盛情相邀,江公子若看得起在下,日后我们私下比试,今日……”
凌玄昭无言望了望人头攒动的广场,委婉道:“家中长辈有言,出门在外,不可招摇。”
江子耘心领神会:“不打紧,日后还有机会。”
“我先过去了”,江子耘指了指自己所在的位置,“我就在那里,有什么事可以叫我。”
凌玄昭道:“有劳了。”
江子耘走后,温阮才凑过来问他:“大师兄,你又在找什么?”
凌玄昭叹了口气,道:“上山两天了,还是没有见到阿牧。”
剑悦心这才想起来此行另有目的,一拍脑门:“对哦,怎么把他给忘了?”
温阮环顾四周,道:“他若是在此,肯定也会来找咱们,奇怪,这小子难道根本没有来?”
难道是自己那番话说得太重了么?
凌玄昭又后悔起来,早知道他如此在意,自己就不该多嘴。
一抬头,感觉到前方眼神,凌玄昭带着疑惑看过去,发现幻影宫宫主宫孙卓奇正在看着自己。
距离太远,看不清他是何神色,便冲着那边行了个礼。
宫孙卓奇微微点头,收回了眼神。
剑悦心好奇道:“阿昭哥哥,你在跟谁打招呼?”
凌玄昭转身正欲答她,身后传来一个庄重沉静的老妇声音。
“姑娘。”
剑悦心一脸疑惑地歪头看着他身后,凌玄昭回头,见到一位尼姑装扮,半百左右的妇人。
心下了然,恭敬行礼,道:“静非大师,有何吩咐?”
峨眉派掌门静非冲他点点头,又将目光投向他身后的剑悦心。
剑悦心被她凝视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怵,怯怯叫道:“大,大师。”
静非笑得祥和,慈眉善目:“贫尼看姑娘面相,颇有慧根,不知可愿投入我峨眉门下?”
“啊?!”
剑悦心目瞪口呆,还未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温阮扯到了身后。
温阮像护小鸡崽一样将她护着,但面对气场强大的峨眉派掌门,还是不免紧张:“大大大,大师,你,你怎么能劝人做尼姑呢?”
静非笑了笑,颇有深意地看他一眼,对剑悦心道:“姑娘,你还未回答贫尼的问题。”
剑悦心探出身子,壮着胆子拒绝:“不,不了,我不想做尼姑。”
静非并不意外,道只:“无妨,少年人贪恋红尘,情有可原。姑娘,将来若是改变主意,可带着这个来峨眉找贫尼。”
说着将一颗佛珠递到剑悦心面前。
剑悦心躲在温阮身后,不敢伸手去接。
一旁有人看不下去,开口道:“静非大师,你为难一个小姑娘做什么,人家都说了不想做尼姑,不要你的东西。”
静非并不理会身边议论,依旧摊着手掌,静静地望着剑悦心,似乎执意要她收下这颗佛珠。
僵持不下,凌玄昭只得接了过来,道:“多谢大师赏识,不过家妹性格活泼,想来与佛门无缘。”
身后传来号角声,大会要开始了,静非嘴角噙着莫名笑意,默默看剑悦心一眼,转身回去。
凌玄昭将佛珠递给她,道:“悦儿妹妹,收下吧,不要拂了大师的好意。”
方才这一出给剑悦心弄得晕头转向,只好接过佛珠。
“好吧。”
见她收下,温阮有些着急,忙问:“悦儿妹妹,你真的要去做尼姑么?你做了尼姑,我怎么办?”
“做你个大头鬼!”
剑悦心翻着白眼赏他一记板栗。
周围传来一阵嗤笑,剑悦心随手将佛珠揣在腰间,红着脸嘟囔:
“我才不要做尼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