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师侄相遇旧事重提
宫孙若衍走后，四大圣手受不了喋喋不休问个没完的童牧，索性一掌将他劈晕，带回了幻影宫在长安的分舵。
醒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发现自己被捆着双手丢在墙角，童牧挣扎了几下，却觉得浑身软绵绵没有力气。
环视房内一圈，正思虑如何逃跑，门外传来脚步声，房门应声而开。
一名身着玄红与墨黑相间衣衫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看清来人，童牧凛声道：“是你？”
姜炎走到他面前，一语不发地盯着他。
童牧被他盯得发怵，便也敛了眉一脸防备。
良久，姜炎开口，声音有些哑。
“你真的是……庄师兄的徒弟？”
来人不似有恶意，童牧壮着胆子问：“那你呢，你真是我师父的同门师弟？”
姜炎无声点头，缓了缓，又问：“你师父他……还好么？”
想起师父与几人的旧怨，童牧别过脸，冷声道：“师父很好，不劳挂心。”
姜炎有些动情，不理会他的冷脸，兀自诉说着往事。
“当年我们几人一念之差铸成大错，气死了师父，连累了师兄，这是我们犯下的过错，我自觉无颜再面对你师父，这才带着你几位师叔逃到中原。”
“够了”，童牧打断他，“我不想听你狡辩。”
姜炎还欲开口，门外传来绮梦的声音。
“大哥，你跟他一个毛头小子废什么话呀，他只会听他师父的一面之词，除此之外，还懂什么？”
三人进门，司逸笑道：“梦娘，你这惑骨粉剂量不够啊，这小子这么快就醒了。”
闻言，童牧失声道：“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绮梦不理他，冲司逸道：“少宫主说了留这小子一命，若是把人毒死了，你去向少宫主交待？”
曲邈有些不解，打量着童牧，啧啧摇头：“不知道这小子有什么本事，少宫主居然舍不得杀他。”
童牧愈发疑惑，问：“少宫主？你们是在说孙衍孙公子？”
其他几人不答话，曲邈倒有耐心跟他解释：“什么孙衍孙公子，那可是咱们幻影宫少宫主宫孙若衍！”
“宫孙若衍？宫孙若衍……原来如此……”
以往童牧的确不知道幻影宫，可来到中原后，没少听人说起中原武林这个亦正亦邪的门派。他还听闻，幻影宫有四大圣手，一个比一个毒，一个比一个狠，祸乱江湖，臭名昭著。
看着眼前四人，童牧逐渐反应过来，望向姜炎，求证道：“所以你们就是四大圣手？”
姜炎默默看他一眼，又移开。
绮梦似乎对这个名号不甚满意，“什么‘四大圣手’，我还是更喜欢‘四毒’这个称号。”
想起姜炎所言，童牧又问：“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
见他有些迟疑，姜炎接过他的话，道：“你想问，为什么我们和你师父说的不一样？”
童牧无言，只是心中仿佛梗着一条刺。
司逸敛去笑容，道：“你师父只说我们害死你太师父，却没有说这其中也有他一份，对不对？”
“不可能！”童牧斩钉截铁地摇头。
司逸冷哼一声，道：“有什么不可能？既然是天意将你送到我们四人面前，那当年真相，就由不得你师父信口雌黄！”
言罢，他与余下二人都望向姜炎，似乎在等他这位大哥来解释当年之事。
姜炎避无可避，只得长叹一声，回忆道：
“你太师父是苗疆最出色的蛊师，门下有五个徒弟，也就是我们与你师父。当年，我们四人连同你师父，年少轻狂，不听你太师父告诫，闯了万蛊窟，偷学禁术，还……还拿无辜的村民做试验，闯下大祸。”
忆起往事，姜炎脸上浮现几分悔意，缓了缓，继续道：“后来，你师父受不了良心谴责，萌生退意，与我四人决裂，放走了被我们捉来的无辜村民，还将此事告诉了你太师父。”
童牧一颗心渐渐沉了下来，“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当时我们已经犯下大错，被捉来做试验的无辜村民纷纷找上你太师父，要他解去蛊毒，要他给一个说法。”
“但此蛊……无解，你太师父与你师父竭力救治，但那些人受不了体内蛊毒折磨，接连死去。你太师父也气急攻心，一病不起，就此……就此殒命。”
童牧怒目道：“所以你们不敢承担，就一走了之，逃来中原？！”
姜炎面色忡忡，似是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童牧又道：“就算我师父曾经犯下过错，可他至少是真心悔悟，还想法子补救。可你们呢？逃到中原继续作恶？”
曲邈辩解道：“小子，你没听你大师叔说么，年少轻狂，你懂不懂？”
“不懂，我不懂……”童牧兀自摇头，只觉得师父在自己心中高大伟岸的形象崩塌了一角，心中对于师父这么多年来缘何郁郁寡欢，缘何不肯再碰蛊术，也逐渐明了。
见他迷迷瞪瞪，绮梦俯身道：“小子，这下你该明白了吧，我们在中原如何作恶你师父管不着，但当年之事，他也脱不了干系！”
童牧一时无法面对真相，也不打算再听这几人的一面之词。他相信师父不会骗他，等他回到苗疆，一定要找师父问个清楚。
须臾，他无力靠在墙上，问：“那你们捉我来做什么？”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愚蠢，司逸又笑了起来。
童牧疑惑地望向他，“你笑什么？”
曲邈道：“怎么？你都撞破我们少宫主的身份了，我们还能把你放回去？小子，你莫不是傻了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挂念凌玄昭几人安危，童牧再次挣扎起身，嘴里喃喃念着：“我要去告诉凌兄，告诉凌兄真相……”
毕竟是同门师侄，见他这副样子，姜炎有些不忍，正欲上前将他扶起，司逸却道：
“小子，别挣扎了，没用的。”
曲邈也道：“你慌什么？你见我们要你的命了吗？再说了，我们少宫主也没对你们做什么吧？”
姜炎眼神警告几人不要再多话，上前将童牧跩起来摁到椅子上。
他道：“你既已来了中原，认出我们几人，也该知道我们不会轻易放你走。”
童牧不耐烦道：“你们究竟想怎样？”
“没什么”，司逸道：“无非就是想看着你，好教你没机会出去通风报信罢了。”
沉默片刻，姜炎道：“你若想保住性命，眼下只有一条路可走。”
“什么？”
其余三人也兴致勃勃地望向他，想看看他给童牧指的到底是哪条路。
姜炎言简意赅：“加入幻影宫。”
收入幻影宫，为己所用，既能留他一条命，又能把他绑在身边，管住他的嘴。
绮梦忍不住拍手赞叹，“大哥，这可真是个好法子！”
“不可能！”童牧脱口而出。
曲邈沉声道：“小子，不要不识好歹，幻影宫在江湖中是什么地位你该知道吧？多少人求着进来都进不来，你还敢拒绝？”
童牧嗤之以鼻，并不心动。
”加入你们，与你们同流合污，受世人唾骂么？”
姜炎缓缓走到他身边，半是威胁半是劝告道：
“阿牧，我知道你对我们有些误解，你若是看我们不顺眼，想替你太师父报仇，不如乖乖听话，加入幻影宫。你若还是不解气，等你日后有了本事，再找我们算这笔账也不迟。否则……”，姜炎眼里染上几抹杀意，“‘四毒’恶名你也听说过，让你消失，如同踩死一只蝼蚁。”
这番话，童牧倒是听进了心里。
这几人当年都能拿无辜的活人来试蛊，自己于他们而言，不过是无名小卒罢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眼下保住性命最重要。
既然无法与凌玄昭取得联系，不如先委身于幻影宫，也好趁着这个机会搜罗证据，看看宫孙若衍接近凌玄昭到底是何目的。将来若有机会再见到凌玄昭，还可以与他来个里应外合，戳穿这些人的假面具，帮他几人逃出宫孙若衍魔爪。
想到这里，童牧垂着的头抬了起来。
“好，我听你们的话，加入幻影宫。”
绮梦笑得满意，“这就对了嘛，肯听大人话的孩子才是聪明的乖孩子。”
姜炎眼神示意，曲邈心领神会，上前去解开童牧手上麻绳。
童牧活动手腕，想了想，又道：“我还有一个问题。”
姜炎点头示意，童牧问：“孙……宫孙若衍接近凌兄几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这回不止司逸，绮梦与曲邈也跟着笑了起来。
曲邈道：“小子，刚刚才夸了你，又问出这种蠢话？你觉得我们会告诉你吗？”
童牧似乎也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得不应该，无言地闭了嘴。
姜炎好言嘱咐：“阿牧，你就在此休息，有事我们会来找你。”
临走前，又回头道：“安心待着，这里很安全。”
言外之意，他是逃不出去的。
望着姜炎背影，不知怎的，童牧竟觉得他给自己的感觉，有几分像师父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