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入幻境解救终归迟
春风徐徐,暖阳高照,梨花齐齐盛放。
一片雪白间,一个娇俏的少女声叫道:“阿阮,过来!”
剑悦心站在梨花树下,青衫翠袍,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
温阮走过去,站定在她面前,柔声道:“悦儿妹妹。”
剑悦心含笑看他一眼,低头羞赧道:“阿阮,你喜欢我吗?”
温阮云里雾里,轻声道:“喜欢……”
剑悦心冲他勾勾手指:“过来,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温阮依言俯身靠近,剑悦心凑近他耳边,低喃道:“你不是中原人,你是西域人。”
“你不是中原人”
……
眼前的剑悦心变得模糊,温阮只觉天旋地转,周身一片混沌,四面八方都是那句:
你不是中原人。
“阿阮……”
温阮努力睁了睁眼睛,恍惚间,只瞥见一个纤细的身影朝自己走近。
一阵沉重的眩晕感再次袭来,闭上双眼前,伴随着一阵香气,一只手缓缓伸了过来……
出了树林,一片繁茂的梨花树入眼,宫孙若衍没有心思欣赏美景,足尖轻点,穿花而过,径直朝着梨花深处那坐院子飞去。
大门紧闭,门匾上刻着“清禾榭”几个字。宫孙若衍手也没抬,直直进入院中亮着灯的那个房间。
绮梦刚从床上爬起来,无视宫孙若衍黑得可怕的脸色,理了理凌乱的衣衫,起身捂嘴笑道:“少宫主来了,动作可真是快呢。您若是早来一步,属下可就尴尬了。”
宫孙若衍阴沉着脸望了一眼衣衫不整的温阮,想起方才那两枚冲着自己飞来又被凌玄昭挡下的银针,怒火烧到了眼睛里。
绮梦还未看清,只觉得眼前人影憧憧,一眨眼,宫孙若衍已经逼到她面前,掐着她的脖子抵到墙上。
绮梦心里发怵,嘴上却还笑道:“少宫主,您这招‘移形换影’越发纯熟了,恭喜啊。”
宫孙若衍另一只手捏着“逐影”,勾起她的下巴,阴恻恻道:“梦娘,本事见长啊。”
绮梦梗着脖子,嘴硬道:“莫非少宫主都看见了?可真是羞死人了。不知少宫主想不想试一试,奴家不介意再来一次。”
说着一只手就抚了上去。
宫孙若衍喉头泛起一阵恶心,冷冷盯着肩头那只手,嫌恶道:“拿开你的脏手。”
绮梦瞥了一眼他手上的绛红折扇,心虚地撤了回去。
宫孙若衍瞥一眼床上的温阮,咬着牙缝道:“他是什么人,你也敢碰。”
绮梦冷笑道:“少宫主莫不是面具戴得太久,忘了自己的立场身份?你只说让我试探清禾剑法虚实,可没说不让我碰这位小公子啊。就算他是西域皇子又如何,送到嘴边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
话音刚落,又状似惋惜地挑衅道:“那位大弟子也不错,可惜啊,就是凶了点儿。”
想起凌玄昭中毒后倚在自己怀中神智不清的模样,宫孙若衍怒意更甚,猛然加重手上力道,将眼前人捏得仰起了头。
他死死掐着她的脖子,寒声道:“你若是不怕死,就尽管去做。”
想起昨晚凌玄昭被刺中后宫孙若衍看自己的眼神,绮梦料定此人在宫孙若衍心中地位不一般,便道:“少宫主如此袒护此人,就不怕——”
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来,惊得绮梦额头汗珠更密。
“嗯?不怕什么?”
她愈发觉得喘不过气,只能杏口微张努力呼吸,却还要不知死地威胁:“那可是,可是清禾榭的人,少宫主若是搞不清楚立场,宫主,宫主不会放过你的!”
宫孙若衍微眯着眼,声音寒透心底:“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教我做事?”
爬满了红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绮梦,愈发阴寒滲人,手上也捏得愈来愈紧。
绮梦被他掐得呼吸不得,娇美的五官皱成一团,抬起双手紧紧握着他的手腕,终于开口求饶:“少,少宫主,我,我错了……”
“这件事到此为止,此刻开始,不许再接近凌兄几人。”
“凌兄?”绮梦秀眉一挑,道:“想不到少宫主与那清禾榭大弟子已然亲密到称兄道弟的地步。”
宫孙若衍手上虽是一松,面色却更为不悦,后者急忙改口:“如此才能使那几人全然卸下防备,还是少宫主手段高明。”
宫孙若衍没心思听她虚情假意阿谀奉承,只问:“解药呢?”
绮梦指了指腰间。
拿出惑骨粉的解药,宫孙若衍终于放下掐在绮梦脖子上的手,神色也缓了缓,冷冷道:“下次若再这样不知死活坏我大事,你这脖子,就不必再要了。”
”梦娘不敢“,绮梦敢怒不敢言,缓了缓,低头请示:“现已证实清禾剑法并没有失传,下一步怎么办?”
宫孙若衍背身警告:“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擅自行动。”
“是。”
宫孙若衍想了想,又道:“若是路上遇到追随清禾剑法而来的别派弟子……”
绮梦勾起嘴角,领会道:“一个不留。”
她又道:“少宫主,方才我看见……那人胸前坠着一块黑玉,似乎与——”
宫孙若衍面色一沉,不耐烦地打断她:“我自己会看,你走吧。”
出了门,绮梦摸了摸被掐得淤青的脖子,回头冲着屋内恨恨瞪了一眼,甩下一句:“小兔崽子,不解风情!”
她一走,幻象消失。原本躺在床上的温阮此刻双目紧闭地睡在草丛中。
宫孙若衍走过去,替他擦掉脖颈处绮梦印下的唇脂,捏起那块黑玉仔细看了看,的确与即墨初送来的图纸上所画的一模一样。
清禾剑法,西域皇子,这下,都可以确认了。
可不知怎的,他心里却并无水落石出之后一切尽在掌握的那种快感。
“少宫主莫不是面具戴得太久,忘了自己的立场身份?”
绮梦方才说过的话又在耳边回响,宫孙若衍愣怔了片刻,默默提醒自己:
记住自己的身份,你是幻影宫少宫主宫孙若衍,不是什么孙衍,不是……
回过神来,宫孙若衍将掌心黑玉好生放回去,又帮温阮整好衣衫,喂下解药,将人背起来往回走。
同时在心里祈祷,祈祷温阮千万不要记得方才发生的事情。
剑悦心怀抱着凌玄昭,焦急等在原地。过了许久,才看见孙衍背着昏迷不醒的温阮,一步一挪极为艰难地朝这边走过来。
剑悦心放下凌玄昭,快步走过去,也没心思去想孙衍是如何将人救回来的,急道:“小十三他怎么了?解药拿到了吗?”
孙衍将温阮放下,道:“他也中毒了,不过你放心,已经给他吃过解药了。”
说着走到凌玄昭身边,拿出解药给他喂下,将他的头枕到自己腿上,夜深露重,又脱下外袍给他盖上,做好这一切,倚在树旁微微喘气。
剑悦心目不转睛地盯着温阮的脸,眼里泪光闪动,红着鼻子语无伦次地碎碎念:“小十三,你千万不要有事,我们还要一起去西域,一起回梨园,一起摘梨,吃梨……我还想吃干爹做的甜梨酥,你一定要陪我回去……你答应过要护着我的,你若是敢食言,我就回蜀中去,去峨眉山做尼姑,再也不见你再也不理你了,还要让我爹打断你的腿……小十三,你快点醒过来啊……”
孙衍眉头紧锁地看着她,忍不住道:“他又没死,毒性散了就醒了,你就别在他耳边念经了,他想醒也不敢醒啊。”
剑悦心红眼眶望他一眼,难得听他的话乖乖闭了嘴,老实坐在身旁等她的小十三醒过来。
孙衍回过头,心里忍不住生出几分懊悔,温阮这件事,的确在他意料之外,要怪只怪那女人手段太腌臢。想到这里,不由得又忧虑起来,只求刚刚幻境之中的温阮晕得够彻底,什么也不记得最好。
天蒙蒙亮凌玄昭就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正枕着孙衍的腿,而后者穿着单薄的中衣嘴唇泛白地倚在树旁熟睡。
正小心翼翼起身,一直没有入睡的剑悦心轻手轻脚挪过来,道:“阿昭哥哥,你醒了。”
凌玄昭问及昨晚后事,剑悦心便将他中毒昏迷之后,温阮被掳走之事说了一通。凌玄昭看着那边双目紧闭的温阮,关切道:“阿阮他如何了?”
剑悦心回头望了一眼,怕凌玄昭担忧,安慰道:“小十三他没事,睡一觉就好了,等天亮了他就会醒过来的。”
低头看见披在自己身上的外袍,凌玄昭又问:“你方才说,是……”
看了看一旁同样熟睡的孙衍,迟疑道:“是他将阿阮救回来的,还拿到了解药?”
“是”,剑悦心也望过去,道:“没想到这家伙关键时刻还是能派上用场。”
嘱咐剑悦心休息后,凌玄昭捏着手里绛红外袍,心内五味杂陈。转头看见孙衍发丝上凝着的细小露珠,忙将外袍给他披回去,轻轻捏着手腕给他号了号脉,确认无事后,又生了堆火,在一旁打坐调息。
小心翼翼运转内力,身体并无任何不适,看来毒性已经散去。
确认自己并无任何损耗后,凌玄昭本想继续打坐,可眼睛虽是闭着,脑子里却想着昨晚的事情。
不多时,温阮也醒了,剑悦心兴高采烈道:“小十三!你终于醒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她喜出望外的叫声太大,吵醒了孙衍。
睁眼看到对面调息运功的温阮,孙衍想了想,还是开口试探着叫道:
“阿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