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暗探失乐园
第二天早上九点半。
顾晚冬站在皇后区和布朗区的交界，捧着一杯咖啡等待着，巴士从远处的路口转弯驶来，乔纳斯姗姗来迟，一副宿醉未醒的模样。
看来昨晚大家都挺忙。
顾晚冬捏扁纸杯，精准地投入垃圾桶，不等巴士停稳就几步登上，在后排坐下。
“冬，一会儿就是我老朋友亨利的葬礼了。”乔纳斯摸了摸鼻子，脸上露出一抹难过，
“或许我们今天的任务应该推迟……你知道的，都忙了这么多天了。也不急这一时。”
顾晚冬不赞同：“我挺急的。或许你该去找唐河抱怨？”
“不！”乔纳斯突然提高音量，“这不是抱怨……我只是不想错过朋友的葬礼。我认识亨利整整十八年了，人生能有几个十八年。在参加葬礼之前，我得去确认一件事。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他夸张地打开双手，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
就像在说“你看这个饼，它又大又圆”。顾晚冬没工夫探究乔纳斯要去干嘛，因为眼下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她点头：“唐河知道这件事吗？”
乔纳斯放下手，一脸服气：“非要在我们的谈话中提及那个傲慢，自以为是，目中无人的混蛋吗？”
顾晚冬：“唐河知道……”
乔纳斯投降：“停，开始工作吧。”
顾晚冬微笑。
巴士喷出一股尾气，放下两人摇摇晃晃地离开，眼前的建筑物莫名地让乔纳斯熟悉。
他迟疑地开口：“这里是……”
顾晚冬：“没错，这里是失乐园。据小道消息称，失乐园的地下停车场里停着一辆可疑的灵车。”
由于亨利葬礼迫近，无数的媒体闻风而动，正扎堆往失乐园赶来。闹得人心惶惶的胜利案，狗血的豪门遗产争夺战，无论哪一个都能吸引大量目光。热衷于宣传的失乐园来者不拒，在园外设有大量展板和花圈，大书特书自己的经营理念。
乔纳斯发誓，他斜对面那个家伙一定是狗仔。他拉上衣领，侧过身小声但急切道：“那辆灵车我排查过了，没有任何问题！”
“来都来了。”
顾晚冬抬脚往失乐园办公大楼走去，“往好处想想，没准我们今天能提前结束工作。还能抽空帮你的老朋友布置葬礼。是不是很开心？”
这话听起来很像讽刺。
乔纳斯摇摇头，拉高衣领匆忙跟上。
正如失乐园的管理者所说，冬季是旺季。灵车源源不断地送来尸体，短缺的人手不仅得忙着搬运尸体，还得忙着应付活人，尽可能多地卖出昂贵的棺材和骨灰盒。
接待员正安抚着哭泣的家属，他的背后，两道人影一前一后闪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楼梯间。
乔纳斯被冰冷的凉风一吹，后颈寒毛倒竖。等走到那天看见的灵车旁，他退后一步：
“我可不会碰这辆倒霉的车。”
顾晚冬用力将后备箱拉开，目光一扫，她看见车后厢上放着一个空置担架，沾满了血污和泥痕。
乔纳斯瞪大双眼目露惊恐，结巴道：“上……上次明明什么东西都没有。”
远处突然传来汽车嗡鸣声。
顾晚冬眼神一动，不等乔纳斯结巴完，将人推进车厢。同时腰身一动踩上踏板，猛地关上车门！
同一时间，汽车轰鸣声已至近前。
这是一辆刚刚结束行程的灵车，穿着失乐园统一制服的人拉下滑板，让担架滑至地面。随后两个人“三二一，起”，抬着尸体走向楼梯间。
没过十分钟，两人抬着空掉的担架返回，启动灵车驶离地下停车场。
动作之丝滑，如同工厂流水线。
顾晚冬躲在车窗后：“你知道他们是去什么地方吗？”回应她的是一片沉默。
扭头一看，乔纳斯靠着车厢坐着，双目紧闭不断翻着白眼，喉咙里溢出微弱的“嗬嗬”声，凑近才能听见。
难怪这么安静。
原来是吓傻了。
顾晚冬捏着乔纳斯下巴晃了晃，用手拍打脸颊：
“乔纳斯，醒醒。你也不想我把这件事告诉唐河吧？”
乔纳斯不仅没有回应，反而越发惊惧，张着嘴口吐白沫。眼珠不断转动，整个人像是条快渴死的鱼。
顾晚冬看了一眼运尸工离开的方向，深吸一口气，将灵力灌注掌心，对准乔纳斯的右脸狠狠落下！
“啊—呜呜”
乔纳斯将要出口的尖叫被一只手死死捂住。他睁大眼睛，在黯淡的光线中看见一张苍白艳丽的脸。
“呜呜呜……”他举手作投降状。
顾晚冬松开手，顺势在对方身上擦了擦：“乔纳斯，你掉链子的时机选得很好。”
她拉开车门，抬起下颌示意跟上。
乔纳斯摸了摸胸膛，还没从幻境中缓过劲儿，就连忙撑着车厢跳下，跟在侦探身后。
他轻咳一声，压低音量：“我最近压力有些大……刚刚的一切都是暂时性的意外。我很快就能摆平。”
顾晚冬脚步不停，看见负一层幽绿的逃生通道指示标。上一层是失乐园的办公区域，那些运尸工只可能往下走。幽光映入眼底，她伸手推开停尸间的门，冷气迎面吹面，夹杂着丝丝缕缕的血腥味和刺目的消毒水味。
“……其实我想问，你刚才做了什么，才让我清醒过来。”乔纳斯絮絮叨叨跟着进来。
他抬头瞬间身体一僵，眼前是密密麻麻被白布盖住的病床，每一张白布都鼓囊着，最近一张白布上染着血迹。
这是失乐园的停尸房。
或者说，这是失乐园今年冬天的部分业绩。
顾晚冬看了眼乔纳斯：“怎么？被我一巴掌打爽了？”
“你真刻薄。”乔纳斯带上门，皱眉道，“你难道认为莫淼淼会被藏在这个鬼地方？”
顾晚冬拉开第一张白布：“有问题的灵车被重新使用，已经找不到最初的线索。但它整体符合目击证人的描述。最重要的是，这辆灵车就出现在亨利葬礼的墓园底下，你难道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她盖上白布又走到下一张病床边，动作极快，同时也不忘暗讽道：
“或许你当时也恰巧遇到了‘意外’，然后忘记了正事。”
乔纳斯摊手：“人生总是充满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