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如果被抓住
接下来几天，汛城一直小雨不断，整座城市如同晾不干的衣服般湿漉漉的，无时无刻不在散发潮气。
顾晚冬每天忙得分身乏术，已经对雨水免疫。如果不是池厌的一再坚持，她早就放弃带伞。
毕竟细雨绵密，被乱七八糟地风卷着乱七八糟地飘。就算好好打伞，也会被雨水淋透。
没准她打伞的时候，雨水反而不从上方下坠……
糟糕的天气似乎预示了她的坏运气。
莫淼淼的失踪案陷入僵持状态，从目击者那接到的反馈提及，曾在那个雨夜看见一辆灰白色的面包车。但她和乔纳斯在资料里翻找了几天，核对了十几辆车，都没找到目击证人所说的那辆“灰白色面包车”。
她又见了一次唐河，但后者咬死了“贺寅在十五年前失踪”，只补充了一些无关痛痒的细节。
洛斯很忙，但不是在忙莫淼淼的失踪案……
书房里，顾晚冬奋笔疾书，却被敲门声打断，池厌语气期待：
“姐姐，该去超市购物了。”
是的，已经周六了。
顾晚冬看向日历本，发现亨利的葬礼就在明天下午。她总觉得有些不妙，有一种贺寅会搞出大动静的预感……
和池厌一同坐上巴士后，她试图将亨利葬礼与“大动静”联系起来。
要怎么做，才能在搞出大动静的同时全身而退呢？
顾晚冬陷入沉思，在微弱的机器嗡鸣和摇晃的车厢中，池厌低下头看见他的手触碰到另一只手。
他瞟了一眼认真的侦探小姐，内心躁动着。
巴士转弯时晃动的幅度大了些许，顾晚冬感觉到有东西碰了碰她，有些凉，她低头就看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然后视线上移看见池厌红透的耳垂。
她装作毫不知情地模样转过头，却伸出小指触碰另一只手，然后被惊到一般说道：
“哎呀，谁的手这么凉？”
池厌张着嘴说不话来，只看见自己的右手被牵着，裹在两只手中间。他感觉自己心脏快死掉了。
“另一只手也要暖和吗？”
要啊，当然要啊。
池厌不知道该怎么祈求爱抚，嗓子干涩得说不出话，眼睛都红完了，看着顾晚冬像是快哭了。
“嘻嘻，不管是拒绝还是同意，我都会握住小池的手哦。”顾晚冬笑得一脸得意。
这就是职场失意，情场得意。
在又一次被洛斯送回侦探小屋后，池厌强撑着羞涩跟她表白。不是暧昧不清的暗示，而是正儿八经地说“我喜欢你”。
顾晚冬当然没理由拒绝。
她喜欢池厌的长相，喜欢他的懂事和乖巧。
最重要的是，成为正式男女朋友后，她就有借口正大光明地询问他一些问题。
比如：“小池穿衣服为什么不好好穿，是想勾引姐姐吗？”
“小池想亲我吗？”
“小池看我的眼神很奇怪，不会背着姐姐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吧？”
“小池长得真好看，可以给我摸摸腹肌吗？”
每一次池厌都会顺着她回答，红着脸说：
“就是想勾引姐姐，真的很抱歉。”
“我不敢偷偷亲姐姐，但做了其他更过分的坏事哦……”
“可以的，姐姐想摸哪里都行哦。”
纯情的牵个手都会害羞的少年，却承认他做了更过分的事。顾晚冬每次都会被逗笑。
这么闹了一通后，顾晚冬心里的担忧消散不少。
等巴士到站进入超市，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也没放开。挑挑选选了很久，还预定了一颗圣诞树送到侦探小屋。顾晚冬和池厌一起，抱着一大堆花里胡哨的装饰品拦下一辆出租车。
弯腰准备钻进车厢时，顾晚冬听见一道口哨声。她转头看见切斯特一脸急切，冲她招了招手进入一家咖啡店。
“小池，你先回去。”
她没等到回应，就急匆匆跨过了街道。
由于“胜利案”的敏感性，切斯特和她基本杜绝了线下见面。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顾，我发现乔纳斯出了点问题。”切斯特冲店员道谢，捧着热拿铁道，“他居然在看心理医生！”
顾晚冬不解：“他确实该看看脑子。”
“拜托，顾！”切斯特压低声音，“只有疯了的人才会见心理医生。上个月精神病院开展览会，只需要一枚银元就能近距离参观那些精神病。看在上帝的份上，他们是十足危险的人物。
我的意思是，你应该警惕你的新搭档了。”
原来如此。
看着切斯特眼中的告诫和害怕，顾晚冬后知后觉想起，这个暗域的文明和秩序落后真实世界几百年。
在这里，精神病是不够光彩的，精神病患者是堕落邪恶的。
“纠正你一下，乔纳斯可不是我的搭档。”顾晚冬灌下一大口拿铁，看着切斯特血丝密布的眼睛道，
“华生，你带来那位精神病医生的资料了吗？”
切斯特提供资料和线索，她负责行动和总结，一直如此。
切斯特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如果被抓住……”
“我一定不供出你。”顾晚冬接话道。
切斯特满意点头：“我找人担保你出来。”
……
心理诊疗室。
乔纳斯仰躺在铁架床上，四肢被束缚带紧紧绑住，以防他在剧烈挣扎时伤到自己。穿着白大褂的心理医生走近，手上正记录着什么。
“第三轮治疗即将开始……”心理医生倒数三个数后，吹响口哨，同时按下怀表开始计时。
几乎是口哨声响起的瞬间，乔纳斯肌肉紧绷，瞳孔放大地看着心理医生的方向，嘴唇抖动着大喊：“走开！！”束缚带紧绷，铁架床吱呀乱叫。
“你看见了什么？”
乔纳斯剧烈挣扎着，眼中时而清醒时而惊惧：“灯光，闪烁的灯光！你的脸上长满了眼睛，全是眼睛！天哪！真够恶心的……”
“乔纳斯，你已经见过三次这个怪物了。它就是我，而我绝对不会伤害你。你清楚这点。你今天是来做心理治疗的，你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假的，是心理暗示……”
心理医生不断出声安慰，
“你这次做的很好，已经坚持了五分钟。乔纳斯，你清醒过来了吗？你能看见我的真实样貌了吗？”
乔纳斯心中的恐惧慢慢平息，嗓音沙哑道：“灯光停止了闪烁，你脸上的眼睛少了几只，书架也恢复了一些。但是……”
“但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