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她只看见了她自己
柜台内。
热情的店主女士一脸关心,看着苍白瘦弱的少女道:“经期第一天总是不好过的。”
顾晚冬捂住自己的肚子:“谢谢您,希望您拥有美好的一天。”
店主女士一脸和蔼。真是可爱的有礼貌的小姐呢。
等顾晚冬走到光线暗淡的屋外,那些议论八卦的报社媒体纷纷消失,一窝蜂地涌到小洋房外面。
穿着黑色风衣的警官高抬双手,试图制止混乱的场面。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声道:
“安静——请大家冷静下来。接下来的二十分钟我会解答些许问题,那些客观的,严谨的,不带有任何诱导性的问题……”
闪光灯噼里啪啦亮起。
警戒线之后,洛斯警长脚步急促地朝屋内走去。高大的身躯在暮色之间将要与阴影融为一体。
但顾晚冬还是第一眼看见了洛斯。
她又等待了一会儿,听着警官毫无营养的回答,掐着时间,登上了一辆橙黄色的城中巴士。
侦探小顾留下来的人脉,被归类在“情报来源”栏的第一页。
距离她家还有一个街区的时候。
一个穿着夹克的男人走了上来,目的明确坐在她身边。递出一个密封的牛皮纸袋揶揄道:
“不是吧,顾,抓小三还抓到胜利中学去了?”
切斯特抓了抓头发,刚剃干净的下巴光滑无比,盯着顾晚冬的波点长袜笑出了声。
顾晚冬目视前方,拿出卷好的钱扔进切斯特怀里:“有两个钱全塞嘴里了?最近最火热的新闻都不看?”
切斯特拿着钱摊手:“拜托,最近可是足球联赛,我赌了很多钱。呼——真是新鲜的空气——”
顾晚冬看向切斯特:“我在追查一起连环杀人案。”
切斯特突然撞进这双偷看过无数次的眼睛,慌乱地移开视线搓了搓下巴:“和我有什么关系。”
顾晚冬有些想笑:“切斯特,我闻到一股干洗店的香味。为了见我你专门去洗衣服了吗?”
切斯特很是无奈:“顾,收着点你的恶趣味行吗?”
巴士即将到达目的地。
顾晚冬把小礼帽理正,语气理所当然道:“帮我调查亨利的具体死亡情况,以及亨利,唐河和乔纳斯的基本身份信息,和他们相熟的律师,女人我也要知道。”
切斯特对着俏丽的少女背影道:“钱呢?!”
顾晚冬转头:“预支一下,站在你面前的可是未来的名侦探。”
穷还不承认。
切斯特被逗笑了,一把拉上车窗拒绝交流。
路灯已然亮起,天已经完全黑透。她的屋子黑洞洞的,有些陈旧却透出家般的温暖。
按照银行的回执单,侦探小顾只需要再努力十年,就能在靠近中心区的地方彻底拥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屋子。
顾晚冬不需要猜测,便能想到侦探小顾一路走来的不易。
一个漂亮的孤苦无依的少女,总有许多勾引她堕落的脏东西。这个世界引诱女孩们往下坠,告诉她们不需要辛苦努力,只需滑下去就能抵达极乐。
顾晚冬捏紧了牛皮纸袋,用一种欣赏赞叹的目光巡视自己的屋子。
然后踏上台阶,目光落在门锁上时停顿,脸上的微笑瞬间凝固,宛如粗劣蜡像般勾着嘴角,笑意不达眼底。
微弱的划痕挂在黄铜色锁口边缘,借助路灯,从特定的角度看上去格外显眼。
有一只冒失的老鼠钻进了一位侦探的屋子里。
“咔哒-”
俏皮的少女踩着小猫跟皮鞋,趁着夜色进入漆黑的屋子里。
客厅的灯亮起,透过门缝看得清楚。
然后灯光一盏盏亮起,进入走廊,伴随着少女的歌声。蜷缩在床底的采购员一脸狞恶淫邪。
门开了。
穿着波点长袜的纤细双腿踏入房门,依旧赤着脚,脚指甲圆润透着一抹淡粉。
采购员舔了舔嘴唇,感受到床铺上一重。
接着紧绷的长袜从双腿上褪下,露出白皙莹润的光泽,还带着一抹幽香。
采购员呼吸不自觉加重,正想钻出床铺,却听见厨房里传来面包机“叮”地一声脆响。
哼歌声一停。
少女哒哒哒跑出卧室。
采购员瞪大了双眼,在下垂床单的间隙中发现,那双洁白的长腿突然停在走廊中央。
像是戛然而止的发条玩具。
今日是12月1日,屋内刚开暖气,有些过于得冷了。
但一会儿就会热和起来。
他要在这个屋子里征服嘴上恶毒的少女侦探。淫邪的笑容刚挂上脸颊。
那双柔滑的双腿却突然转向,脚尖直指床底。
本该温顺的牝马居然折回来锁上房门,门扉撞上门框发出巨响,采购员大怒着,猛地跃出拍打房门。
他紧紧贴着木质房门大声吼叫道:“你以为报警就能解决问题吗?该死的,能关我多久?我会再次找到你的,我要狠狠的臭……啊!见鬼!”
脚尖刺痛。
采购员低下头。
为了悄无声息地踏入屋子,他把鞋子扔在了草丛里。而此刻,一根尖锐的针头从门缝刺进来。
他看着如此诡异的一幕,凶恶的表情一松:“什么鬼东西……”
猩红的血液从针头挤出,落在光滑的地板上。
空气中蓦然多出一抹刺骨的寒冷,还有几道微弱的紧吸鼻窦的声响。
和他方才变态地嗅闻少女体香时的动静一模一样。
摆动的窗帘投下一抹暗影,床底骤然探出一只青紫布满尸斑的手臂……
“oh!jesus christ!”
“god,please no……”
“no!!”
顾晚冬抱着固定电话,抬头并没有看见所谓的上帝。
她环顾四周,只有侦探小顾辛苦打拼下来的家业,和她自己。
“这里是911,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有跟踪狂跑进了我家里!呜呜——他正在我的卧室,我锁了门但他很疯狂——我的住址是布朗区西北街3号,顾小姐侦探所……”
“……请你们尽快赶到!”
一声不堪重负的低鸣后,细碎的哭泣声透过听筒传出。
侦探顾小姐虽然濒临崩溃,却凭借勇敢和坚毅的品格,骗过有精神病隐患的跟踪犯,并在极度恐惧之下精确报出位置方便警察的帮助。
这会占据“汛城速递”报纸反面靠右的一片区域。
她会亲自撰写这篇新闻稿。
顾晚冬注视着门缝下的黑影,终于清晰那些血液试管和针头的用处。
任何胆敢勾引她堕落的脏东西,必将遭遇死亡的侵蚀。
就在这间屋子里,侦探小顾无数次将尖锐针头扎进全身各处,血液流进透明试管里,她会痛斥命运的扑朔迷离然后努力地活下去。
卧室内。
一条腐烂的舌头正舔舐着落在地板上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