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控制
这四个字，若是娟儿还没有死，听到后一定会觉得如沐春风。
男人彬彬有礼，正如娟儿刚才所说，长相也好。
可娟儿明明自己死了。
男人应该是看不到的！
泛红的眼尾，笔挺的西装因下跪而产生的褶皱，不那么结实的肌肉……
双眸灵动湿润，几乎要将娟儿的魂魄看穿……
娟儿颤颤地向后飘去，算是给男人将要离开的路上，稍微让了点位置。
待到男人挺拔修长的身影彻底离开她的视线，娟儿这才敢钻进墓里。
“蒲奶奶，他看到我了！”
蒲奶奶眼神微动。
只一刻，便毫不犹豫地开口，像是安慰似的，“不，他没看到，他只是听到了。”
蒲奶奶的话如同定海神针一般，定住了娟儿那颗波澜四起的心。
没看到？
那就好。
将记录好的东西交给烟霏姑娘，娟儿又等了等。
确定没事儿可干了，才向蒲奶奶道别，准备跟胡蝶一起离开。
“明天见，娟儿。”蒲奶奶的声音自两位女鬼的背后响起。
娟儿忙应着，“好！明天让胡蝶监督我，我不会乱讲话了！”
蒲奶奶的眼角又一次动了，这一次也是快速调整了神情，“好。”
二鬼飘了很远，胡蝶才敢跟娟儿明说，“蒲奶奶没叫我去，她的意思是你自己去就行了！”
“明天？”娟儿后知后觉。
“是啊！不过你说完之后蒲奶奶也没有拒绝，看来是真的很喜欢你了！”
……
夜里，娟儿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前往别墅。
只不过这次，除了庭院里的灯亮着，整幢楼似乎都暗了下来。
没人？
娟儿没上去，闭上眼仔细听了听，果真没人！
这个恩人又去哪里了呢？
她只得再找……
之前恩人去医院，她是跟着同行的，所以知道。
恩人来别墅那天，她看到了车，紧赶慢赶，又特意往天上飞的很高，努力看着车的路线，这才找到的别墅。
当晚就累的不行，造梦差点发挥失常……
以为他会多住些日子，可现在人又不见了。
莫不是要躲她吧……
如果是的话，恩人为什么要躲呢？
想起了那个纸条……
娟儿难过起来，情绪在这一瞬间堆积，没意识到自己的身体也正悄无声息的发生着巨大的变化。
只一刻，那委屈变成郁闷，又恼羞成怒……
她的面目狰狞起来，体型暴增。
“为什么！”
方圆五里的鬼都听到了这声怒吼。
胡蝶自然也不例外。
自从上次听见娟儿生气后的嗓音之后，她就牢牢记住了那个有特点的声线。
胡蝶拔腿就飘……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娟儿一定有危险！
不过这种想法在她看见娟儿之后就打消了。
从胡蝶开始往娟儿的方向飘的时候，就看见不少鬼与自己迎面飘来。
“胡蝶，别去，那有厉鬼！”
“胡蝶！你看不到那里已经开始泛着浓雾了吗……”
“快调头回去，胡蝶，你要去哪，快绕着点儿吧！”
不少鬼魂和她打招呼，她都一一谢绝了各位的好意。
胡蝶渐渐地统一了说辞，“不行，我闺女在那，我得去看看。”
顾不得大家在身后窃窃私语，她飘动的速度不减分毫。
“闺女？她不是生的儿子吗？”
……
前方真有大雾。
大家没有骗自己。
胡蝶谨慎地向前，现在甚至有些看不清路了……
怎么没声音了？
“娟儿，娟儿？”
她一声声呼喊着，心里焦急又害怕，声音也渐渐抖了起来。
“你在哪儿？娟儿，你别吓我……你怎么了？”
胡蝶久违的感到很冷，自从上次迷雾大军，她愈发害怕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雾。
未知让人恐惧，鬼也是。
前方似乎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她，胡蝶被迫停了下来。想从左边绕行，行不通，又准备从右边绕过去，也不行……
难道这是堵墙？
“胡蝶，你好小。”
是娟儿！
她立刻顺着声音抬头，可大雾使她看不了多远。
生怕娟儿有什么危险，她奋力向上一飘！
“娟儿，你别怕，我来了！”
一分钟后。
一双几乎和自己身体一样大的眼睛，冲着她眨了眨。
胡蝶瞳孔地震，“娟儿……你？”
“我控制不住了……我几乎将这别墅笼罩起来了……”
闻言，胡蝶飘远。
从远处看，确实是这样的……
娟儿真的很强。
她又回到娟儿的面前，“你忘了蒲奶奶的话吗？”
“没忘……可我看不到红鞋！我太急了！”娟儿边说，急迫的心情更甚。
胡蝶眼看着这个超级大的眼珠子又变高，变大。
她明白这是娟儿越来越庞大了。
用力回想蒲奶奶的话，这红鞋会帮忙控制……
怎么控制？没说！
好像就是让她低头看着鞋……
虽然不明白鞋有什么可看的，但是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能分散点注意力也是好的！
胡蝶立刻开口，“低头，仔细看，一定能看到的！”
“我看了，我现在根本找不到脚！”娟儿越说越急，她复杂的情绪好似爆炸后的蘑菇云，不断剧烈的膨胀……
被感染了一般，胡蝶内心也开始着急，但嘴上依旧耐心。
“别急，静下心来，慢慢看，先低头……”
娟儿本想继续反驳，可当她发现每次回了胡蝶之后自己都在变大……
索性死马当做活马医，不听胡蝶的，也没人再来帮她了。
于是她眯起眼睛仔细看，这才发现身边的一切都很小。
小到如同孩童的玩具积木一般。
右手指尖摸了摸树梢，好像能直接拔起来一样。
倒拔垂杨柳……
没来由的想到这么一句。
继续找自己脚上的红鞋，聚精会神……
胡蝶组织了一下语言，正准备说：太棒了，你已经开始变小了，继续加油，你可以的！
刚一开口：“太棒了……”
娟儿已经恢复正常体型，立在她的面前。
“什么？”娟儿瞬间恢复，有些没听清。
胡蝶感到诧异，但喜悦之情明显冲淡了疑惑。
“我说太棒啦！”
“红鞋真的有用！”娟儿开心不已。
哪有人心甘情愿变成怪物呢？
都是不得已罢了。
弱者有弱者的不得已，强者亦是。
相隔十几公里的蒲奶奶在自己墓里闭目养神，身旁的霏烟姑娘飘进飘出。
良久，蒲奶奶才缓缓开口，“坐下吧，娟儿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