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章 他所留下的
出城的那天，天气很好。
城主一路将我们送到城门口。
我头也不回地前进，这座城市的风景我已经看尽，因而没有留恋。
但我却被一个人叫住。
「鄙人条件优渥，乌丽兹小姐真的不考虑考虑吗？」
「……」
我还没说话，翠翠就已经拉着我作势要走。
「请不要磨蹭了，乌丽兹大人。」
我朝后挥了挥手，既是拒绝，也是告别。
————
五个月后，西西利亚的首都尔赛堡。
翠翠向守门的卫兵出示了魔法师资格证以后就被允许放行了。
我伸手她脑袋上的捉了一下。
翠翠是发质蓬松，虽然大部分借用头发遮蔽尖耳很便利，但偶尔也会有一些小麻烦。
比如这个——
我朝她摊开手掌，掌心是一颗小小的苍耳。
「挂在头发上了。」
翠翠抓了抓头发，有些懊恼。
「这次在野外的时间有点长，我们快快找个旅馆吧，我已经很想痛痛快快地梳洗了。」
「不是用过了清洁魔法吗？」
「就算用了清洁魔法，但是长时间不洗的话，心理上还是觉得脏得受不了。」
「好吧好吧。」
我们一向不会选择太豪华的旅馆，但是也不会迁就太脏乱的旅馆。
挑选一个价格便宜还环境整洁的旅馆很费时间的。
我们还在大街上苦恼的时候，有人找上了我。
翠翠正在不远处向路人打听些什么东西，我蹲在路灯底下画圈圈。
「请问，您是乌丽兹大人吗？」
「？」
我抬起头，看见了一个地中海大叔。
他戴着白手套，右手杵着一根手杖，左手抄兜，正在盯着我。
「你是？」
「鄙人是摩根银行的行长，几个月之前在福尔郡的分行那里听到您的消息，一直在四处走访，向人打听您。」
「找我有事？」
我扔掉了地上的棍子，站起身。
「我已经等候了您一百多年了。」
「？」
他不像是什么特殊的种族，而且看起来只有四十多岁，并不像年纪特别大的样子。
「请移步摩根银行说话。」
摩根银行，有着一百多年历史的老字号了，明明一百多年前还只是一家快要倒闭的私人银行而已。
我朝翠翠招了招手。
「翠翠，有人找我，速来。」
地中海大叔拉开旁边的一辆蒸汽车的门。
「两位，请。」
我欣然接受。
我一点都不担心会遇到骗子。一方面，他既然报出来了我的名号，想必有仔细地打听过；另一方面，我很强，所以完全不会担心遇到危险。
再者，摩根银行很有名。
「鄙人名叫约瑟夫摩根，是摩根银行的现任行长。」
「姓摩根的人，我只认识一个，他的名字叫爱德华摩根。」
我摸着下巴思索。
「那正是鄙人的曾祖。」
大叔一边开车一边同我娓娓道来。
「摩根银行创立之初时运不济，不久便遇上了与魔族的大战，银行即将倒闭的时候，是大贤者存储了一大笔财产，才让摩根银行周转了过来。」
「然而，大贤者说他只是想找一个有潜力的银行存储这笔财产而已，他很看好摩根家族。」
「这份账户，大贤者填写的是乌丽兹大人您的名字。」
「如今摩根银行成立有一百多年，行情一直不错，利率虽然多有波动，但累积存储一百年，如同滚雪球一般，已经是很大一笔财富了。」
「曾祖的遗愿便是为大贤者打理好这笔财产，直到他来取出。他在这一点上出乎意料地坚持，似乎卯足了劲，哪怕大贤者可能再也不会来，但是曾祖似乎一直坚定地说——」
「“我相信那样的人是不会轻易死去的。”」
他俏皮地变化了语气，似乎是想模仿了一下曾祖的说话口吻。
我牵扯了下嘴角，没笑出来。
他没有得到回应，似乎觉得有些尴尬，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后接着说。
「家父也于多年前病逝，时至今日鄙人偶然间得到您的消息，便想着替家父代行曾祖的遗愿，将这笔财产交给您。」
「一直存着不就好了。」
我靠在车窗上，懒懒散散地看向窗外，窗外的建筑物在快速向后走动。
「毕竟太久没有人来接管，我想得由您处理一些手续。」
「这样啊。」
「无论是继续交给摩根家族代理，存储在摩根银行内，还是取出使用，都由您来定夺。」
翠翠篡住了我的手腕。
「意思是，乌丽兹大人现在变成富婆了？」
「是的呢，被泼天的富贵砸中了哦。」
「太好了，我们总算不用在野外餐风露宿了。」
我瞅了瞅翠翠激动的样子。
「那就取出来当作旅费吧。」
「不必急着做决定，等到了摩根银行以后，我们会有专业的理财师为您提供建议。」
我不置可否。
————
「就您的情况而言，我建议您更新您在本行的账户信息，本行会为您打印证件，届时带着证件，随时都能去各地分行提取存款。」
「那就这样吧。」
我看了看满满都是字的文件，只觉得看不进去一点，大致没有问题后便在末尾签了字。
「此外，我们还有多种理财产品，可以供您选择……」
后面一大段介绍我什么都没听进去。
不得不说，摩根银行的工作人员口才也太好了。
「翠翠你怎么看？」
翠翠盯着纸上那一串天文数字已经愣在了原地。
「我……」
她捂了捂脑袋。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我觉得有些头晕眼花。」
「诶——我选择困难症来着，还以为翠翠会懂一点呢。」
「我在这方面一窍不通啦，不过乌尔兹大人一定很擅长吧。」
「是啊，乌尔他啊，全知全能呢。」
要不怎么世界上那么多家银行里偏偏选中了摩根家？
要不，怎么会从一百年前开始，就为我筹划现在的生活？
真是的，感动得我快哭了。
从银行出来后，我们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
本来还急匆匆地想调查合适的旅馆。
现在也不必了，钱足够的话哪家旅馆都能住得了。
「乌尔兹大人真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人啊。」
翠翠一个拳头敲歪了另一边的掌心，思索了半天，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可是，他已经不在了。」
「那又怎么样？」
我歪过头去看她。
「乌丽兹大人不也死而复生了吗？我想您肯定有自己的想法吧。」
「说的也是。」
我重新振作了起来。
一个计划在我心中形成。
乌尔，再稍微等等我吧，终有一天我们会重逢，但不是现在。
「今天晚上吃些什么？」
我抱着翠翠的手臂摇了摇。
「既然已经有钱了的话……」
「去整点薯条！」
「不可以吃油炸食品。」
「可是薯条加上番茄酱真的很香诶。」
「不可以吃油炸食品！」
「诶——我一个与时代脱轨的老人想多多体验一下新鲜事物而已嘛。」
「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