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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走亲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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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走亲相亲

    姐夫大姐家在北镇,相距二十多里,成分属于富农,不然也不可能和姐夫这种小地主家结亲。

    可这个大姐却因父母和弟弟们遇害受了刺激,头脑不太灵敏了。

    想到自己也是看见亲人被杀才发疯的,王镜良只有叹息的份。

    至亲之间无需客套,双方都很大方地谈笑。

    姑娘名叫刘瑾蓉,看名字就有书香气息,果然也是识文断字的,身材长相也属上等。

    长期田间劳作影响了肤色和气韵,但掩盖不了骨子里的书卷气,稍微保养打扮一下,就能艳光四射,很让王镜良心动。

    有句话怎么说的,基因的胜利才是终极胜利。

    所以,王镜良的心动暂时还和爱情无关。

    都是至亲,知根知底,说话就没了顾忌。

    大姐夫最不放心的是王镜良的疯病,王可洁表示:“这个谁也说不准。可以等一两年再说,怕就怕夜长梦多。”

    “镜良真的要被调去县里么?”

    “下个月就走。但不知道能做多久。”

    “写文章能赚多少钱?”

    “看具体情况。一个月百儿八十的应该有。”

    王镜良不由感叹:精英阶层果然注重利益,这个时期还没被思想境界那一套感化,真好。

    大姐夫很爽快地下了决断:“瑾蓉和镜良就出去谈谈吧,对眼的话,开年就把这事订了。”

    自古情种只生在富贵家,底层人能活着就不容易了。谈爱情都是吃饱撑的。

    走到屋后的大竹园里,王镜良转身看看刘瑾蓉:“你是不是有意中人了?”

    刘瑾蓉脸一红:“村长的侄子有那意思,我没答应。”

    “不要因为我为难。我和姐都会尊重你的选择。”

    “我知道。小舅妈很豪爽大气,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怨我。”

    “那行。等会我就说是我不愿意。”

    “不。我愿意。我愿意和你谈谈。”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感觉你这人还可以。”

    “那行,这里离县城只有二十多里。我有空就来看你。”

    “嗯。亲戚之间,用不着拐弯抹角。”

    第二天中午,陆文燕又来找,说她又写了两篇,王镜良边看边教一些写作技巧。

    见陆文燕心不在焉,很是无奈:“陆妹子,我们真的不合适。”

    这次陆文燕脸没红,且大胆正视:“你如果去不成县里,会不会合适?”

    王镜良暗惊,看来去县里这事远不是镇长说的那么简单,静默了一分钟,王镜良下了决断:“如果县里调我去是你的原因,那就不去了。”

    陆文燕脸色一沉,勉强笑道:“没我啥事。爱去不去。”

    丢下这句话,陆文燕昂首挺胸地离开,气得王镜良有想将文稿砸到她后背的冲动。

    有人的地方果然就有江湖。

    王镜良的工作比较自由,不是给镇政府整理修正文稿,就是下乡采访。这次见面,让王镜良连续两天心神不宁,干脆不按约定时间回了老家。

    乔知兰果真在用独轮车搬运东西,看样子已经是最后一车了,看了王镜良也不招呼,瞥了一眼便加紧收拾。

    王镜良朝王奇峰一招手:“大侄子村长,借一步说话。”

    转到屋后竹园,王镜良冷冷地看着这个比自己大十几岁的侄子:“一笔写不到两个王字,有些事我不想做得太绝。但是,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我想知道是谁做的主。”

    “当然是上面的决定。”

    “上面的谁?”

    “镇上一二把手。镇压的也不只是你妈一个。”

    “佃户里除了你,还有哪几个参与的?”

    “村里大部分都有参与。”

    “我妈那么善良明理,亏待过你们多少?非要赶尽杀绝么?”

    “各地都这样搞的,你妈确实有点冤,但也是没办法的事。”

    “明白了,别人吃屎你们也跟着吃屎,而且连尿都不带。”

    “事情已经过去了,你想怎样都行。”

    “金佛的事谁透露给小鬼子和遭殃军的?”

    “这个我可不清楚,应该是村里的人。”

    “不。你肯定清楚。”

    “我真的不知道。也可能是被日本人抓去的土匪招供的。”

    “那几个家伙后来投靠了十五爷,成了抗日英雄对不?”

    “上面是这么说的。听说起先是想投靠遭殃军的,为一个女人和扫把星闹掰了。”

    王镜良暗笑:天上有个扫把星,地上有个韩德勤,这宣传真够顺溜的。

    绑架过自己的另一方的宣传语是:要发财,跟我走,想要什么有什么。

    关于扫把星的说法未必是真,可另一方的宣传语可是实实在在的,镇上最有钱的大户全家一夜被杀尽,六岁的女孩都没放过,金银珠宝被洗劫一空。

    “我姐认为金佛是被日本人搜去的,你觉得是不是?”

    “很难说。你妈应该知道,但她临死都没交代。你那时病着,不可能告诉你,可能你妈真的不知道。”

    “可惜知道的都被杀了,这特么算哪门子事儿。”

    “人为财死,从来如此。”

    “冤家宜解不宜结,房子和田地,我会找个人来看管着,还得麻烦大侄子照顾点。”

    “尽力吧。”

    王镜良立即赶往舅舅家。

    舅舅家在二十里外的南镇,原先也是富农,却因金佛受到牵连,弄得家破人亡,现在住在低矮的草房里的,只剩下瘸腿又失明的小舅妈,带着表哥表嫂和五岁的儿子。

    看着一家子的破烂光景,王镜良心里很不是滋味。

    解释了好一会儿,表哥才确定了王镜良这个至亲:“听说表弟病好了,还出息了,以为是谣言呢。”

    王镜良开门见山:“我和那个贱人和离了,已经搬走。家里什么人都没有,四间瓦房空着不保险,早晚会被人连墙角都挖了。表哥愿意的话,就搬到我那去住,把户口也迁到我那里去。”

    “你自己不住么?”

    “我迁到我姐的西县去了。”

    “这得和你舅妈商量一下。”

    商量的结果,小舅妈坚决不同意,理由是那个住宅太凶险,这里是穷点,但穷得安稳。

    王镜良只得作罢,加上刚领的两笔稿费,凑了五十块钱塞给小舅妈。

    重新回到老家找到村主任,请他找一两个人品好五保老人帮忙看门种地:“还是那句话,婚房给我留着,经常打扫清理,其他随意住。”

    “没问题。估计都会抢着要住呢。”

    回西县的路上,王镜良终于有了决定,暂时不去县里,但也不会再留在镇政府。

    陆文燕既然敢挑明,肯定有把握左右自己的命运。

    可以跪舔,但不能毫无底线的跪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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