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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不是情书的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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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不是情书的情书

    要收拾乔知兰和王齐峰这对狗男女很容易,王镜良不需要自己动手,去报案,立即能查得一清二楚。

    只是让王镜良不理解的是,要侵吞自己的四间瓦房和口粮地,可以有很多法子,比如拿自己疯癫为名,帮忙住进去照看。

    要隐藏自己的私生子,也可以有很多法子,比如转到远处亲戚家生下来,再抱回来养。

    不是非要和一个疯子结婚,就没想到疯病万一好了咋办么?

    还是他们断定王镜良活不久呢?

    还有,母亲和舅舅被揪斗惨死,王齐峰虽有参与,但不是主角,他在里面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照道理说,金佛一直没面世,应该不会弄死母亲才对。

    而且,据王镜良所知,当年绑架他的土匪里面,有几个后来反水了,投靠了十五爷,其中有个据说在城东一个镇上做干部。

    考虑再三,王镜良决定暂时不收拾乔知兰,但必须上门警示,让他们寝食难安,最好乱了方寸,就会露出狐狸尾巴来。

    回到镇上已是傍晚,在镇政府食堂吃饭时,宣传板有人捎信给王镜良,请他晚上去合作社上一课夜校。

    本想去和姐姐商议的,只好改变计划。王镜良现在还没在镇上站稳,关系网还没有理清,任何人都不敢得罪。

    从镇政府到合作社只有两里路,王镜良慢悠悠晃过去时,做会计的姑娘陆文燕已经到了,还有七八个妇女和孩子,正在整理玻璃罩的煤油灯,都是镇上各种作坊的年轻家属。

    看到王镜良,陆文燕主动招呼:“王先生好早。”

    “陆会计更早。都说好几遍了,以后别叫我先生,那是旧社会的称呼,叫我小王,或者王同志就行。”

    “那还是叫你王老师吧。”

    王镜良不想为此纠结,掏出两张稿纸递给陆文燕:“我稍微改了下,你自己再看看,需要丰富的地方有标注。”

    “哦。谢谢”

    陆文燕也就愣了半秒,伸手接了过去。

    王镜良也就顺势和她擦肩而过。

    姑娘的心思王镜良岂能不知,将文稿写的跟情书似的,这种小聪明他初中时就玩过。

    实话说,陆文燕长相尚可,属于中等偏上的那种,本身气质也不错。小小年纪就能在合作社记账,即便只有五六十个人的联合单位,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

    她背后肯定有不小的靠山,才获得了这样的地位,也因此地位在小镇上显得自信十足。

    即便她本身普普通通,有关系就有了底气。

    女人最大的魅力源于自信,因自信而沉稳美丽。

    可在王镜良这个过来人眼里,很清楚维系婚姻的条件是什么,更清楚居家过日双方的三观和内涵有多重要。

    陆文燕显然不是他的理想人选。

    有认识陆文燕的妇女开始打趣:“文燕也在写文章赚钱啊?”

    红着脸楞着的陆文燕小声回:“正在跟王老师学呢。”

    “文燕这么能干,肯定行。赚了钱可要请客哦。”

    “我就瞎写写,印到报纸上,哪有那么容易的事。不是谁都像王老师饱读诗书的。”

    “我觉得熟能生巧,文燕多跟王先生学学,一定会上报纸。”

    王镜良不参与讨论,心里暗骂:文章这玩意不是什么人都能玩的,连基本逻辑语法都搞不清楚,也想着发表,做梦吧。

    啊,不,还真不是做梦。很快就会大跃进,只要敢想,三天胜老郭,一年赶英美,在热血沸腾的劳苦大众眼里,都是稀松平常的事。

    王镜良当即没了兴趣在前面讲课,吩咐大家自学,不懂的一对一指导。

    为此,王镜良专门从镇政府带来了一本字典,教学员怎么查询,再教简单的加减乘除。

    有人带头请教,几个姑娘也很踊跃,王镜良忙得在人堆里乱窜,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煤烟味。

    “这个穆字我咋写得不像呢,王先生再写一遍给我看看。”

    一个姓穆的姑娘正在学写自己的名字。

    王镜良在她身后弯下腰慢慢写了一次。

    “都怪我爸,姓啥不好,非得姓穆,太复杂了。”

    姑娘边说边很自然地将握笔的手抬起,示意王镜良手把手教。

    有人笑道:“桂兰妹子干脆跟着王先生姓王得了,三横一竖,直来直去,都不带拐弯的。”

    王镜良暗暗苦笑摇头,只得抓住,刚写了一半,那边陆文燕就叫:“王老师,欲盖弥彰的彰字怎么写?”

    王镜良只好回:“立早章加三撇。”

    陆文燕又叫:“含沙射影的近义词是什么?”

    “旁敲侧击,拐弯抹角。”

    “哦。那含沙射影的反义词呢?”

    “光明正大,直截了当。”

    王镜良哭笑不得,几个小屁孩还争风吃醋起来了。

    有妇女感叹:“王先生年纪轻轻,懂得可真多。”

    王镜良很坦然地回:“我家以前是地主,养过一个老先生。”

    “听说王先生家里没人了,是真的么?”

    王镜良满不在乎:“都是坏人,活该被砍头,被枪毙。”

    心里却在滴血:我妈那么温柔大度的人,到哪说理去。

    “听说王先生家里有老婆,是吧?”

    “算是吧。”

    “那种女人,图财害命,该浸猪笼。”

    “现在可是新社会,婚姻自由。”

    “听说你今天回老家去了,和离了没?”

    “没说两句就打了起来,我担心发病会杀了他们,就逃回来了。”

    夜校到九点左右,陆续散去。

    陆文燕又递出两页稿子:“王老实帮忙再改改。”

    王镜良认真接过,仔细叠好放进口袋:“我老婆孩子的事很难解决,你的意思——你知道的。”

    “我没啥意思啊。王老师的意思是?”

    “没意思就好。我明天看一下稿子,看好给你。”

    “好的。谢谢王老师。”

    王镜良可不想造成什么误会,早点声明立场为好。

    第二天趁去乡下采访吃蘑菇中毒的事,去了姐姐家,将回老家的情况和王可洁说了下。

    “既然有了证明,那你直接把户口落到我家就是,那个家干脆不要了。”

    四间瓦房,说扔就扔,这就是姐姐作为地主女儿的格局。

    王镜良自然不同意:“房子是小事,我主要像查清金佛的下落,还有我们全家冤死的真相。”

    姐姐很正式地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不值得再纠结。你现在好了,比什么都好。向前看才是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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