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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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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后袭来一片热源,腰身落入对方手中,玄冥蓦的往后一个肘击。他原以为元庚会躲开这一击,从而松手,却不料坚硬如锥的肘骨结结实实地,击打在元庚腹部。

    元庚“嘶”声痛呼,蜷缩着身躯,收紧了怀抱。他把头抵在玄冥的肩窝,轻轻磨蹭,委屈开口:“好痛。”

    热气喷洒在颈侧,玄冥身子一颤,反手就是一推,却碰到一点湿意。感觉不对劲,他中途卸了力,改为搭在元庚腰腹。手夹在二人的缝隙间,在元庚腹部摸索着。

    元庚轻颤,调笑道:“你喜欢吗?”玄冥懒得理他,余光一瞥,却见堆叠的白袖间,腕部暗红的血迹一闪。玄冥眸色一凝,问:“你怎么了?”同时,手在元庚腹部一按。

    “唔。”元庚闷哼一声,模糊的声音从紧咬的唇齿间传来,“没事。”

    “这叫没事?”玄冥收回手,掀起元庚的袖子,见他的手腕被磨得血肉模糊,道:“下来,给我看看。”

    元庚像只黏人的懒猫,又像只癞皮狗,紧抱着他。玄冥无奈,又顾忌他的伤势,放柔了声音,轻轻哄道:“放手好不好?我帮你看看。”

    “好。”元庚受宠若惊,笑得像偷腥的猫。

    他顺从地松手,坐在榻上,腹前的白衫,红梅点点。玄冥把元庚双手的袖口上翻,仔细端详着他的腕部。只见他的手腕像是被硬物环扣了一圈,又在猛烈的拉扯下,不断嵌入血肉,形成深可见骨的伤口。

    “怎么回事?”玄冥问。

    “被锁铐磨的。”

    玄冥一下想起了冰窖里四散的龙鳞,和凝结着血痂的锁链,他犹豫着,要不要再问。元庚先开口道:“也没什么,就是我中了一种毒,每个月都会痛一次。怕痛得受不了,就把自己锁起来了。”

    元庚没心没肺地笑着,玄冥的心却突然揪紧,他问:“什么毒?”

    “不知道。”

    “那这儿呢?”玄冥指着元庚腹部,听见他道:“毒发了,掉了点皮。”

    皮,龙鳞吗?

    鳞片可是龙的护身盔甲,若非出于龙自身的意愿,只会在危机性命时浮现。而痛至鳞片剥落,玄冥难以想象眼前笑得轻松的龙,在那暗无天日的密室经受了怎样的痛苦。

    元庚的金眸亮晶晶地看着他。

    玄冥手指一颤,抑制住抚上他眼睛的冲动,问:“我可以看看吗?”纤长的手指,轻柔地落在元庚衣襟边缘。

    元庚金眸光芒大灿,连连点头。

    玄冥扶着他躺在榻上。玄冥先探了脉象,蹙紧了眉头,然后轻轻揭开了元庚的衣衫。只见他腹部皮肉翻然,本已结痂的伤口,在玄冥一肘的撞击下,重新裂开,渗出血来。

    像是那晚所见,不过这次的伤口更新鲜。

    玄冥打湿了巾帕,轻轻拭去血迹,然后从怀中取出药膏,点抹在伤口上。

    清凉的药膏碰上袒露着血肉的伤口,泛起刺痛和蛰人的痒意。元庚看着玄冥低眉敛目,专心致志地擦着药,玉白细滑的手指所过之处,痛与痒并起,挠得他心一紧。

    元庚下腹一热。

    为避免某种尴尬的情形,元庚移开了目光。渐渐地,他被玄冥衣袖拂动间的云纹所吸引,直愣愣发起呆来。

    玄冥诊过脉,又查看了他腹部的伤势,一边上药,一边道:“你经脉里驳杂着数种剧毒,药性相生,融合成一种奇毒。我过两天去药铺看看,若有药材,或可替你解了这毒。”

    玄冥说完,却没听见元庚回应。他抬头一瞥,却见元庚双眼涣散,神游天外,不由加重了抹药的力道。

    元庚吃痛,脊背一弓,“嘶”地叫出声。

    玄冥在一旁冷冷道:“清醒了?”元庚乖巧点头,然而目光控诉,对玄冥方才的行为表示不满。

    玄冥把药膏往榻上一放,道:“清醒了就自己上药。”元庚头点到一半,又疯狂摇了起来,急忙拦住他:“没,还没呢。”

    “没?”玄冥轻声咀嚼了片刻,莫名尝出一股酸意。

    他问:“你在想什么?”

    “想,想……”

    元庚期期艾艾开口,腰上抹药的指腹一停,他急道:“想你送给我的香囊。”

    他小心翼翼打量着玄冥神色不明的眉眼,暗示性,抑或补救似的加了一句:“香囊确有奇效,助我入眠。没了它我这两天都睡不踏实,所以方才,才犯了迷糊。”

    玄冥心里一松,不知为何脸上发热。他藏住脸上的神色,掩饰性说道:“香囊里都是寻常药材,我等会便写了方子与你。”

    “哦。”元庚声音有些发闷。

    此时元庚的手腕、腹部正好都上完了药,玄冥问:“你身上可还有伤?”元庚道:“背上也有些。”

    玄冥搀扶着元庚坐起,让他盘着腿背对自己,帮他褪下衣衫,把药膏细细抹匀在伤口。

    初晨阳光明丽,窗外花木阑珊百鸟啾鸣,窗内光影明澈。

    两人坐在榻上,抹药涂伤,时而言语,地上的影子紧紧相依。难得的岁月静好,只觉时光抛了流年,安然静谧。

    当室内只剩玄冥一人时,一声尖锐清啼响起。

    玄冥从袖中取出影壁石,张扬艳丽的鸟影蓦的浮现。羽嘉一脸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痛心疾首,质问道:“这就是你口中的无事发生?”

    方才他们正锁门谈话,商讨事情。

    当羽嘉提及元庚时,见玄冥面色不对,便追问了下去。玄冥只说了句“没事”,随后便像修了闭口禅般,半个字也不吐露。羽嘉欲再问,此时窗户“吱哑”一声,忽的被打开。

    玄冥眼疾手快,用袖袍遮了影壁石,却不妨碍羽嘉偷听。

    没成想,一听就听了个大的。

    羽嘉愤然道:“早知这狼子野心的小龙崽也在,我就该出关陪你下界!省得你被他骗了。”他捶胸顿足,翎羽的色泽愈发艳丽,又转眼狐疑地看着玄冥,“你和他不会……”

    “没。”玄冥干脆利落道。他眸光微动,问:“你怎知龙……?”尾音模糊,含未尽之意。

    羽嘉秒懂。

    他嘁了一声,道:“有的眼瞎,有的心瞎。也亏得你不开窍,以那条龙缠着你那劲,我能看不出来?”

    “你怎不说?”

    “我明里暗里提醒过几次,你却只当我在闹脾气。”羽嘉觑了一眼玄冥,道,“既然你懂了,我就再说一遍。那条龙表面是个乖顺的,背后一肚子坏水。你可别被他骗了。”

    “对了,我让白灵给你的那块乌漆嘛黑的石头,你收到了吗?”羽嘉问道。玄冥从怀中取出黑石,羽嘉见黑石表面无裂缝,长吁了一口气:“我当时被缠住了,没来得及告诉你。”

    “你想必也能猜到,这是块玄石。”昔者,女娲以七彩石补天,剩余的渣滓被熔岩焦烤,形成炭黑的玄石。玄石内蕴混沌神力,可被其他神力引出,并转化为同一属性。

    羽嘉接着道:“但是,我找到它时,它已经被万年寒冰侵蚀,只剩一缕神息残存。你现在神力衰竭,收好它,紧要关头,或可救你一命。”

    “但记住,只能用一次。”他郑重道。

    玄冥点头。

    影壁石法力将尽,羽嘉道:“再等我十天……不半个月,我马上就来找你。你可别被他拐跑了。”又不放心地再三叮嘱,“这事说不定就是那崽子搞出来的,他嫌疑最大。”

    玄冥哭笑不得:“我明白。”

    “你不明白。”羽嘉呛声。趁着影像明灭的最后一秒,他喊道:“你要小心!”说罢,最后一粒影壁石瞬间化为齑粉。

    两人断了联系。

    静谧骤然复位。

    玄冥站在窗边,神情若有所思。他回到案桌旁,从抽屉里取出一封信。这封信是小望发现的,昨日清晨清理衣衫时突然掉落。那时玄冥刚醒,小望携着二人的随身行囊至停云阁才一夜。

    这封信不仅来历成谜,且以火漆封口,里面的信纸空白而无一字。玄冥旁敲侧击问过陪同小望前来的管事,管事却也似不知情一般,只道可能是下人不小心混入。

    玄冥便随手放在一边。

    今日忽然记起,他把信封放在手里端详。

    明媚的光线里,只见封口的火漆色泽棕红,像凝结的浓郁血泊。开信封时,火漆被从中划开,留下了一道划痕。火漆上印刻着清晰的图案,圆形边框,缠枝纹理,中央点了一朵云纹。

    然而除了那道把火漆分裂为二的缝隙外,火漆上,还有一处凹陷,深可一厘,覆盖了图案的一角。边缘光滑,似是刻章者故意为之,像是在传递着一种讯息。

    又或是误导。

    是谁呢?

    其意为何?

    玄冥不得其解。但这份或真或假的讯息,并不扰乱他的计划。玄冥这次回城主府,一是还元庚人情,二也不想再回避,趁机查清城主府的疑点,无论是楼兰,元庚,还是……冰窖。

    迟早得面对。

    时间已所剩不多。

    四月下旬,回暖的气候突逢寒流,骤然转冷。刚脱罩衣的人们,又纷纷穿上。天上落了豆大的冰珠,砸在屋檐。

    街上无人,家家闭户。

    玄冥去药铺时,冰都化成了积水,一路泥泞。街道两旁,不断有人家敲鼓,击盆,“叮当哐啷”响了一路,鹤发鸡皮的老翁举着布幡,嚷着“消邪气,祛歪风”。

    玄冥来到济善堂,向医师道明来意。医师令药童领着他,按分量各抓了当归、白苓、夜交藤等所需药材,以桑皮纸包着。最后一格药看尽,玄冥问一旁磨药的医师:“城内药铺是否有凌霄花?”

    医师偏头,打量了玄冥一眼,摇头道:“从未见过。”他砸了咂嘴,“凌霄花是传说中的稀世药材,听闻可解百毒。后生崽,你若想找那凌霄花,怕是得上蓬莱仙境。”

    “那里什么都有。”

    玄冥不以为意,道:“总得试试。”

    说罢,他交了银钱,提着药包回了府。路过街角时,玄冥目光一凝,只见浓绿的苔藓里俏生生立着两株蘑菇,颜色斑白,伞盖拱形。他蹲下身,轻轻嗅闻,又撕了一片细尝。

    其味甘苦,清凉温醇。

    是云覃。

    云覃,性平凉无毒,在荒年常被采来食用,有补气健胃之功效。

    然而,若将云覃暴晒后磨成粉末,取少量混杂在香料中,放在香薰炉中燃烧。徐徐升起的轻烟,可致幻。

    玄冥采了一株放在袖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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