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借宿一晚
回去的路上依然打出租车,刚成为朋友的两人没话题可聊。薄怿秋本就话少,舟容吃饱喝足后困意袭身,嘟囔了一句“到了叫我”后,头靠着车窗昏昏欲睡。
背包里的小团子时不时奶声奶气的叫一声,薄怿秋回头看看睡得蛮死的舟容,伸手把狗崽连着背包一起抱过来,摸着二哈的小脑袋,心里算了算时间,估摸着小崽子应该是饿了。
车程不远,到地方时薄怿秋叫了舟容好几声才把他叫醒,金枝玉叶的小少爷边揉着肩膀边抱怨后座太硬、睡得不舒服,迷迷糊糊地往家走。直到走出电梯,舟容才猛地想起来刚买的狗崽子,顿时惊慌失措:“大爷的,我狗儿子忘车上了!”
“在我这儿。“薄怿秋有些无奈的开口,他背上背着狗狗背包,两只手拎着几个袋子,反观舟容两手空空悠然自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买狗要养的人是他薄怿秋。
“啊哈哈哈哈哈哈,不好意思,睡傻了睡傻了。”舟容连忙伸手接东西。
薄怿秋没搭话,把狗子和袋子交给舟容,转身开门的空档,感觉衣角被人拽了拽。
“嗯?”薄怿秋回头,看见舟容一手搂着背包一手拽着他衣摆,几个袋子被扔在地上,不仅有些疑惑:“怎么了?”
“我们算是朋友吧?”
薄怿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说话也没动作。
舟容丝毫不受冷淡回应的影响,自顾自说:“那我能住你家一晚上吗?我没带钥匙。”
时间倒退到傍晚。
舟容抱着刚买的小狗子,坐在宠物店桌子上准备约车回家时,摸了把衣兜,发现钥匙不见了。
在找遍钱包和所有兜以后,舟容艰难地回想出门的时候换了新的外套,钥匙被遗忘在旧外套里。
因为上次酒店隔壁房间的摧残过于印象深刻,又带着小狗子,他打消了找酒店度夜的念头,而是把主意打在邻居身上。
薄怿秋双眉微蹙:“楼下有酒店。”
“我不仅钥匙没带,钱包也忘了。”
“可以微信、支付宝付款,运气好还能赊账。”
“我不去,隔音不好。我以前去的酒店就是半夜特吵,我怕我我怕我狗儿子睡不着。”
薄怿秋花了好一会儿才把“隔音不好”和“睡不着”联系到一起,他眉头皱得更深了,目光多了几分探究,问道:“你以前都去什么酒店啊?”
“你别那么看我,我能去什么酒店?我——哎不是!”舟容瞬间看懂了薄怿秋的目光,急忙解释道:“反正就是正常酒店!那个,你看我们都是朋友了,还一起吃了饭,就让我留宿一晚上,明儿一早儿我就立马滚蛋!”
薄怿秋上下打量着舟容,像是明白了什么,用半是肯定半是猜测语气开口:“所以,等我下班、请我吃饭、和我交朋友,都是为了在我家留宿一晚?”
“当然不是,想和你交朋友是真心的。”舟容被说中了心事,心虚地摸了摸鼻尖:“那个,薄怿秋,你就帮个忙呗。”
从舟容嘴里叫出来“薄怿秋”三个字,带着撒娇的腔调,尾音略微上扬,听起来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见薄怿秋没什么动作,舟容有些失望,知道借宿是没戏了。他刚想开口,就见薄怿秋抿了抿嘴,拎起地上的袋子,走进屋子,然后转头问道:“你杵在那儿干嘛?”
“啊?”
薄怿秋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的拖鞋,放在地板上:“进屋,不然你晚上去哪儿睡觉。”
舟容“哦”了一声,抱着狗一愣一愣的走进薄怿秋的家。薄怿秋看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觉得舟容有点呆。
他把小狗崽从背包里抱出来,放到柔软的沙发垫上,又去厨房用羊奶煮了碗狗粮,盛进狗粮碗塞给舟容,后者懵懵懂懂的看着他,问:“给我干嘛?不是给狗吃吗?”
“”
薄怿秋看他的目光宛如看一个傻子,嘴角抽了抽,开口:“拌成粥状,温凉的时候拿给你家狗崽子吃。你要是想尝尝也行,煮粮的羊奶还是进口货,据说味道特别好。”
舟容听话的开始搅拌狗粮,还未从借宿成功的反转和震惊里清醒过来。
就这样就答应了?开始不是不愿意吗?
他知道薄怿秋不是好说话的人,都做好被拒绝、然后抱着狗子、瑟瑟发抖地穿过冬日的黑夜,去小区外的旅店凑合一晚上了。
万万没想到薄怿秋竟然同意了。
“搅成这样行了,能吃了。”
“好。”还没彻底反应过来的舟容点点头,下意识举起勺子想往嘴里送。薄怿秋急忙抓住舟容的胳膊,有些无奈道:“不是给你吃你潮乎啊你?”
他接过舟容手里的碗,指着卫生间到:“行了行了,狗我来喂,柜子里有新的牙刷和毛巾,赶紧洗洗睡吧。”
言下之意,一点用也没有,赶紧滚去睡觉吧。
舟容窘迫地挠头,问“你刚才说的那个潮,潮什么来着?那什么意思?”
“潮乎?”薄怿秋正在喂二哈,一手拖着狗粮碗一手拖着小奶狗,小崽子整个头都埋进碗里吃得正香。他似笑非笑地看了舟容一眼,说:“土话,说你傻。”
舟容理屈词穷,低骂了一句“靠”,溜进卫生间,因为溜得太快还差点儿被门绊倒。
二哈吃得太猛,小身子一歪差点翻进狗粮里。
薄怿秋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表达自己的无语,有种自己往家里领进来一大一小、两只傻狗的错觉。
等舟容洗漱完出来,小狗崽已经趴在垫子上睡着了,薄怿秋席地而坐,正专心致志地对着茶几上的卷子奋笔疾书。他换上了睡衣,墨蓝色的棉料子,样式简单,领口略低,露出少年清晰的锁骨。
舟容走过去,轻轻叩击桌面,小心翼翼地问:“打扰一下,你有没有面霜啊?”
“你一个老爷们儿,怎么净用那娘们儿唧唧的东西。”薄怿秋头也没抬吐槽道。
“我的脸容易被风吹裂。”
薄怿秋没理会,继续解数学大题。
舟容撇撇嘴,小声嘟囔:“小爷也不想娘们儿唧唧的,可东北又干又冷,大风跟巴掌似的,吹得我脸生疼。”
薄怿秋抬眸瞥了他一眼,手里拿着笔没停,快速移动在草纸上列式计算。
“北风吹呀那个吹,雪花——”
薄怿秋猛地站了起来,他比舟容要高上几厘米,微微低头看向舟容的眸子漆黑深沉。
不知怎么的,舟容想起来薄怿秋那天揍人的样子,他结结巴巴的开口:“我,那个我不吵你了”声音越来愈小,到后来舟容直接噤声,浑身僵硬地看着薄怿秋,内心无比后悔自己刚才傻缺的行为。
舟大少爷有个毛病,说好听点儿叫一时得意忘形,说难听点儿就是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加上他打小儿什么也不缺,所以越是没有的东西就越执着想要。今天晚上舟容加了薄怿秋微信还住进了人家里,进展飞快,导致舟容兴奋过头开始磨人。
薄怿秋缓缓抬起右胳膊,舟容咽了口口水,应景地想起一句谚语: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自掘坟墓。
是祸躲不过!既然逃不过毒打,我可以求他别打脸。
这么想着,舟容深吸气,刚想开口——
“最底下的柜子里应该有,你去找一下吧。”
薄怿秋指向客厅的柜子,语气平缓的说完,然后坐下来继续写题。解题思路被打断,他花了半分钟才重新捡起之前的思路,站起身的一瞬间他是有些恼意的,可一对上舟容受到惊吓的、结结巴巴的呆样儿,薄怿秋又觉得没那么生气了。
要怪就怪是自己往家里带进来了个傻,逼。
舟容在柜子里翻出来一盒没开封过的面霜,看标签还是个不错的牌子,他心满意足地擦完面霜,小步子挪到薄怿秋身边,茶几上摊着好几套卷子,他粗略的看了一下,几乎一科一套。
看来全国高中生作业都挺多。
又是借宿又是照顾狗子又是找面霜的,不能这么麻烦人家。舟容想了想自己还算不错的成绩,凑近了些,小声问:“用不用我帮你写作业啊?”
薄怿秋翻了个白眼:“您还上学呢?”
“废话,九年义务教育,小爷在北京上高二呢,”舟容挨着薄怿秋盘腿坐下,扯过英语卷子开始做完形填空,边做边说道:“别的咱不敢说,英语题错一道,我名字倒着写。”
舟容对英语的绝对自信要归功于他亲妈,林南枳。
虽然林南枳嫁给舟北槐之前只是个没文化的卖茶女,但林南枳聪明,她当舟太太那会儿,没事就被京圈的太太小姐们约出去喝茶。太太们围在一起聊家庭、聊这家美容院项目好、聊那家高奢店进了限量版。
尽管林南枳在这群太太里始终插不上话,是个被瞧不起的角色,但她跟着太太们聚会、听太太们聊天聊地无话不谈,也能从中得到不少好消息。
耳熏目染下,林南枳就有了“孩子的学习要从小抓起”的超前意识,萌生“自家小孩不能输在起跑线上”的念头,立刻给舟容请来北京数一数二的英语老师和外教,又买了好多英文故事书籍,带着舟容早晚朗读、日日练习。
久而久之,舟容打下了十分结实的英语基础。在整个初中时代外加高中两年,他不仅拿了校内外无数英文比赛的奖项,大小考试的英语题基本都是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