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承认有错
到了省高院已经有一周了，除了日常需要汇报每日工作之外，就是被周庭拎着到处跑。
几个好歹是正经法官，整天弄得泥土盖脸的。
只带了一身秋冬外套的两个人，眼瞅着对方干干爽爽的外套，逐渐变得痕迹斑斑。
“这工作节奏，真是一级比一级辛苦啊！我以前还以为来省高院，是享清福呢。”郭倩倩无奈。她已经和好几个省高院的书记员打成一片。
不过，她自信满满。
因为她发现这里的书记员水平和资历，也不全是比自己厉害。开玩笑，她可是连海城最有能力的书记员啊！
就是个省高院嘛，不再怕的。
等到将省高院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楼道和法庭弄熟悉之后，郭倩倩如鱼得水，混的里外里都是她的“熟人”。
“现在你家那位小帅哥再来咱们单位，保安肯定让他进来。”
郭倩倩故意开贺林立的玩笑。
到了省高院之后，贺林立整个人松弛了不少。
其实也难怪，她以前在原单位的时候，一心想要出成绩，在年轻人中打头阵，结果就把自己弄得紧绷绷的。
到了新的工作环境之后，也许是因为老周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手下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反正就是在他这里，没有性别，没有年龄，没有职务，只有他要的结果。
这反倒对了贺林立耿直的胃口。
能有什么，比遇到这样不弯弯绕的领导更开心的事了吗？
所以，和以前在连海城法院经常与刘顾亮以及陈大武“瞎吵”不同，这次，她不和老周吵了，因为和这样的上级，你会很快发现，“争执”无用，得完全顺着他给的方向来。
因此，贺林立乐的内心轻松了许多。
也好，当初来省高院前，她就是抱着学习的心态过来的。
惠明玉经常在小群里问：“今天工作怎么样啊？”
“还行啊，挺好的，有什么事，听指挥就行。”
“呵，你倒是愿意听指挥了。”
“只要方针正确！我一切听指挥！”贺林立说着说着自己乐了。
“我在少年庭待多了，也想出来。每天看着一群原本该有幸福美好生活的孩子们，经受校园霸凌，被家暴……唉，我心里难受，男朋友催我多少遍结婚，我很害怕呀！这是不是职业病？”
“你这不是职业病，你这是心病。”唐宋元跳出来。好久没有她消息了，原本以为她忙得没空看她们的小群，却不想这家伙竟然冷不丁会在群里说话。
“宋元！你在澳洲咋样了啊？”
“四脚朝天忙完后，现在好多了，我还想回国。”
“啥？你又要回来？”贺林立想了想：“你回来干啥？当你的画家？还是当你的名媛？我都不想在连海城待着了，那就是个烂泥沼，你回来搅和啥？”
惠明玉和唐宋元分别在网络另一端笑得前俯后仰。
“听听，这就是到了省高院的人了，格局大不一样了啊！”
唐宋元哀叹：“我舍不得你们嘛！你想啊，我一个人在国外是怎么回事啊？每天在这里孤家寡人，我家郭逸飞三天两头也不在家，说是要忙拓展新事业，死活不肯让我出面。我手机被他没收了好几个月，就这才终于放给我，我还得表现得谢主隆恩！”
嗯？
郭逸飞这么强势了吗？
贺林立替唐宋元着急：“虽然你之前是有错在先，但是郭逸飞那家伙后来不是再三表示全盘接受吗？现在到了国外，反倒给你拿乔了！这什么人呀！”
“所以说啊，这生活又不是小说电视剧，哪有什么完美的男人！呜呜！咋办？我明显觉得我家郭逸飞有点变态心理，他在家整天有事没事就折腾我啊！呜呜呜！”
唐宋元一边在群里发消息，一边忙着删消息。
真是怕了，万一被郭逸飞回来检查手机，她的吐槽和抱怨将会被迫用某种方式偿还了。
“你们说，我要不要离婚啊？各自放过自己？”
发完这句话，唐宋元紧张地四处张望，静谧的宅子里，只有她一人，她却还是下意识地感到了害怕。
贺林立马上回复她：“离婚！”
惠明玉无语，贺林立眼睛里容不得一点沙子，肯定会支持她离婚啊。
果不其然，贺林立找了个安静点的角落，迅速给唐宋元挂了个语音电话。
“宋元，你要是过得不开心，就赶紧回来，别啰嗦。”
唐宋元鼻子一酸：“我想回来啊，可我的护照等那些有效的证件全被郭逸飞给藏起来了！”
“这狗东西，怎么回事？说的一套，做的一套。当初知道你犯错了，他不是口口声声原谅你了吗？现在天高皇帝远，没人管得了他了，原形毕露了，是吧？”
贺林立破口大骂。
真恨不能马上就到唐宋元的身边，把唐宋元带回来。
唐宋元有心无力：“我以后要是被害死了，你可记得把我带回老家哦！呜呜……”
“别说不吉利的话，郭逸飞这种表现，也是因为太在乎你了，他除了日常限制你的行动之外，还有其他出格的行为吗？”
“好像没有，不过，现在的一日三餐都是要我来做。偶尔他忙的时候，中午不回家，我就能喘口气，歇一歇。但这种情况也不多，打扫屋子啊，收拾家务啊，辅导孩子作业，嗯，孩子作业这一块，现在也不用我操心，他在外面找了个辅导机构，专门补习孩子的作业。所以，郭逸飞现在给的角色，就是让我扮演全心全意的家庭主妇。”
听完，贺林立实在是没忍住，哈哈笑了几声。
唐宋元又委屈又不好意思：“我知道你笑啥，你也觉得很熟悉，是吗？这不就是当初郭逸飞在家里承担的任务嘛。”
“你家这个郭逸飞啊，不是凡人呀！你看着温柔贤惠的，其实那都是人家被逼的，谁让他娶了你这样爱玩的老婆呢。可但凡给他机会翻身了，他就必须要主导一切。瞧瞧，这货现在控制你的行为，真是……话说回来，其实我还得再夸他一句，干得漂亮！不让你重新感受他当时的境遇，你就不懂得什么叫为家庭付出，为家庭牺牲，培养不出家庭一份子的责任感。”
“你也觉得我当初是太过分了吗？”
贺林立吐血：“大姐，你到今天还觉得自己没有任何过错？你该庆幸我不是郭逸飞，我要是郭逸飞，在我这里，只有黑白，只有对错，事情对了就对了，错了就错了，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咋的，还要掺杂个人感情吗？不可能！”
说完，贺林立挑了挑眉毛，不远处，老周正风驰电掣地过来呢！
手里一堆材料。
肯定是从检察院那边扒拉过来的。
“好了，不说了！你呢，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二呢，学会以柔制刚，咱该改正就改正，态度积极，姿势正确，懂？”
唐宋元再看手机屏，已经熄灭了。
网络对面的贺林立不给任何空隙，挂断了电话。
也好，对贺林立来说，她能抽出宝贵的工作时间，和自己打远洋电话，操心她的个人家事，已属实是对她这位亲闺蜜的照顾。
可她实在是有点害怕郭逸飞。
太反常了。
呜呜！
老周早就看到贺林立拿着手机，躲在角落里打电话，见到自己了，迅速挂断了，一脸心虚。这位新来的借用女法官，但凡有个三分演技，也不至于让外人一眼看穿。
明显是在工作时间，开小差了啊！
不过，人家毕竟是女同志，还是个年轻的女同志，谁没有年轻过？万一就是男朋友打来的呢？
对，还得抽空去和陈大武通通气，看看这个小贺，是不是在谈恋爱呢！
“来来来，你们都来看一下，当事人万锐捷提出上诉，要求此案要二审，必须要求立即执行死刑。但是通过再次复检，杀人的刘道平确实有精神病，证人舒虹也有证词，证明刘道平在案发时，有精神扭曲等行为。”
贺林立眨眨眼，一时没出声。
“小贺，你别躲，这案子你比我还熟悉，对吧？”
“对啊，一审就是我们连海城法院判的，当时刘顾亮庭长也是支持我的裁决结果。”
“小刘那脑子，有时候正常，有时候不正常。难道，咱们也说他是精神病？”老周呛起来。
贺林立压着情绪：“这个精神裁定也不是摆设。我通过一个多星期的走访，熟悉刘道平的亲属朋友所说，刘道平的精神情况忽好忽坏，也就是间歇性精神病证。在距离案发时发病，大概是两年前，当时他杀了邻居家的大狗。和卜莉梅在一起后，并没有发病。但杀人这件事情的起因，是因为卜莉梅提出分手后刺激了他的精神状态，因此，案发时，他整个人处于发病状态。所以，这个案子，我和刘顾亮一致认为，不应该判处刘道平死刑。”
“你糊涂呀！小贺，我没想到，你还挺感情用事的。这小刘闹着去连海城，屁用没有！”周庭骂骂咧咧。
“舒虹可以作证，她的供词描述，能够证明刘道平在案发时，精神癫狂。”
“间歇性精神病患者的鉴定，不能够作为唯一的审判依据。他的问题就是在于间歇性！你这傻丫头，哎，怎么说呢，我真想骂你，刘道平在清醒状态下，是不是很聪明？”
“嗯，应该算是聪明人。”贺林立不解，法官能这样去形容人聪明不聪明？
“所以，有没有这种可能性，他在明知道自己有精神病症作为护身符的情况下，预谋杀人？”
贺林立惊了。
她突然想起了夏景茜的调查，夏景茜的那篇新闻报道，指向性非常明晰，她根据走访调查民意的结果，认为刘道平在案发前是来踩过点的。
也就是说，他是有意识地在布置如何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