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走访查证
小区的监控跟于般可的说词有点出入。监控拍到,她七点十五分的时候就回来了,在九点左右乘坐电梯离开,十点五十分再次回来。打电话去她上班的公司,得到的答复是,二号晚上公司没有人加班。所以,于般可当然不可能在公司加班。
她是没有想到警察会去查证吗?为什么要撒这么明显的谎?
警员走访了跟阮蓝住在同楼层的住户,该楼层共四个单元,阮蓝对面住着一个单身女性,于般可对面住着一对情侣。
住在阮蓝对方屋的房客说,二号晚上十二点半左右,她听到了“嘭”的一声,像是重物砸到地板的声音。她当时正在准备关灯睡觉,所以听得特别清楚。后面有没有其它的声音,她倒是记不清了。
她与阮蓝完全不熟,两人几乎没有打过照面,对她的所有情况都不清楚。听说发生凶杀案后,她已经在重新找房子,打算尽快搬走。对于于般可,她也并不熟悉,只是知道对方住同楼层而已。
住在于般可对面的情侣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他们睡得比较早,而且睡眠质量很好。他们与阮蓝也不熟,只是出入的时候见过几次,没有打过招呼。对于般可同样不熟,只在搬来的时候讲过几句话而已,印象什么的,就是普普通通的,看着挺文静的一个女孩子。
阮蓝楼下的住户在二号当晚也听到了一个比较响的声音,像是凳子倒地的声音。她当时已经上床休息好一会了,由于入睡时间比较长,大约需要一个小时,正好是在这个时间段里听到的声音。她也不确定具体时间,只能说大概是在十二点到一点之间,正好是她入睡前的那段时间。她连楼上住的是男女都不清楚。
当晚十一点过后,没有任何人乘坐电梯出入该楼层,当然凶手也可能乘电梯去了其它楼层,再从安全通道来到六楼。安全通道只有一楼入口处有监控。警察去要监控的时候,才知道那个监控数月前就已经坏了。物业一直没有处理,说是这里治安好,十年来都没有出现过什么小偷,自然也就没有管它。这样一来,凶手由安全通道上到六楼的可能性也很大。
如果两位房客听到的那一个响声,正好是凶手伪造自杀现场将凳子踹倒的声音,那么几乎可以锁定凶手的犯罪时间,是午夜十二点半左右。
冯彦想,如果于般可是凶手的话,那么她就不需要在案发时间段出入电梯,因为她就住在那里。当天晚上十二点左右,于般可按响了阮蓝的门铃,阮蓝打开后见是邻居,两人又同样都是女孩子,哪怕已经这么晚了,只要于般可给的理由恰当,那么阮蓝完全有可能让她进入屋内,且毫无防备之心。
也许于般可会跟阮蓝倾诉什么心事,两人一起喝酒什么的,阮蓝当时可能已经服下过安眠药,于般可又趁机在酒里下了药,喝了酒后阮蓝开始犯困,于般可担心她还残留着意识,就拿出镇定剂注射。注射之后确定阮蓝已经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再将她搬到卧室,套到系好的腰带上。看着阮蓝一下子呼吸不过来,几分钟后呼吸停止。从阮蓝的包包里找出本子,撕出一页,伪造她的字迹写下遗书,接着收拾好东西,拿着酒瓶离开。
这个推理看似相当完美,但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身高。于般可的身高不足一米六,准确来说,应该是一米五五左右。而阮蓝相当高,接近一米七。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要怎么把一个一米七左右,体重比她重上近十公斤的人毫发无伤地搬进卧室,再套进绳索里头呢?这显然是不太可能办到的。除非于般可力大无穷,有如同举重运动员般的臂力。但很显然,于般可没有,她看起来柔柔弱弱,手臂纤细,力气可能都没有一般的女生大。
凶手是成年男子的可能性比较大。
而查到的资料表明偷窥男子郭诚之前是一名外科医生,在一家私立医院就职。光是从打镇定剂的专业手法上看,他就比于般可更值得怀疑。
三年前,他离开了该医院,之后再也没有查到就职记录。也就是说,这三年来,他可能一直处于无业的状态。
对于郭诚,走访下来,住在同楼层的人都不太愿意聊起他,形容他的都是清一色的贬义词:古怪、孤僻、寡言、不合群。
503的主妇对他的成见很深,口水乱喷地跟前来走访的警员说了一大堆关于他的坏话,什么深夜扰民,时常在家里扔东西吵到她孩子学习,死在房间臭了都没有人知,是个脑子里有包的变态,很有可能就是个杀人犯,之前好像确实听说过他杀了人什么的,让警察赶紧把他抓去坐牢等等。
每句话里都夹杂着无比粗俗的脏话,听得两个见多识广的警员都想捂耳朵。主妇话没有骂完,502已经开始扔东西表示抗议,主妇又使出毕业所学的脏话,透过门不管不顾地通通泼到他的身上。
警员劝了半天最后没辙灰溜溜地跑了,怕引得那主妇不高兴,给自己惹来一顿臭骂。
去郭诚之前上过班的医院进行走访调查的警员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那些认识他的人,一听到郭诚这个名字都一脸吃到苍蝇的表情。用各种借口逃避问话,愿意说上几句的,说出来的也不是什么好话。此人的人缘和口碑简直差到极点。
“最后我们要离开医院的时候,许全追了上来。他说他是郭诚的大学同学,两人工作之后便成了同事。关于郭诚,他有些话想要说。不过不在医院里面讲,让我们等他下班,开车去别的地方。好像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跟我们说话。他说了一些郭诚的事情,跟其他人讲的完全不一样。
“他说这个郭诚是农村人,从小家境就很贫困,父母辛苦供养他上大学,他也很争气当上了医生,并且把救死扶伤当作自己的毕生使命。有些病人生计困难交不起医药费,他能帮就帮,帮不上也总替别人发愁,说起来完全就是个烂好人。
“那时候他还谈了个女朋友,差不多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女方父母虽然对他的家庭条件不是很满意,但对他本人倒是没有话说的。他那时候很上进,有责任心,又有爱心,后来是因为出了医疗事故,工作没了,女朋友也分手了,性格才大变样的。
“那起医疗事故说起来挺简单的,他给病人开错了药,导致那原本病得不怎么严重的患者心竭而死。那患者当时刚动完手术,手术是郭诚做的,挺成功的,休养一两个月就可以出院了。当时郭诚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偏偏给开错了药。
“家属原本对他感恩戴德,患者不幸身亡之后,他们态度360度转变,扬言要杀了郭诚给患者偿命,当时事情闹得很大。监狱是没有进去,不过工作没了,以后也不会有医院敢收他的,可以说是前程尽毁。据说,他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性情大变,女朋友在那不久也跟他分开了。”调查人员小伍跟冯彦汇报说。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冯彦感慨道。一个原本出身贫寒努力奋斗数十几载,终于有了出头之日,美好的未来触手可得之际,偏偏出了这样一个差错,过往辛苦拼搏得来的一切统统被无情抹去。不管是谁遭此厄运,想必都会变得萎靡不振。
“不过郭诚坚持说,自己没有给患者开过那个致命的药。但是两名值班的护士口径统一地说,药是郭城开的。那个患者当时正在跟人打官司,新闻闹得沸沸扬扬的。甚至有人说这是一个阴谋,说郭诚被人收买了。收买他的人肯定给他许诺了大好条件,给了他很多好处和钱财。不过由现在郭诚的情况来看,他当初不太可能是被人收买了。许全说,他自己更倾向于相信郭诚,他向来敬畏生命,不可能会被人收买去做这样的事情。被革职之后,郭诚跟他喝酒,每次喝醉就哭,说自己是被人冤枉的。”
小伍说完把几篇打印出来的新闻报导放到桌面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在查郭诚医疗事故的案子呢,可惜他现在只是一个谋杀案的潜在目击者或者是嫌疑人。
冯彦瞥了一眼没有拿起来看,“说说他的财务状况。”
“三年零一个月以来,没有就职记录,每个月没有固定收入。不过有人每隔几个月就给他打钱,时间不固定,金额是固定的一万元。”
“是他父母?”
“不是他父母,他母亲已经去世了,他的父亲目前我们还没有联系上,可以说是下落不明。我们查到那些钱是一家空头公司打给他的,公司法人姓花。目前还没有查到此人跟他有什么关系,也查不到跟他父母有什么关系。”
“扩大范围查查看,患者的家属,还有患者当时跟谁在打官司,还有医院的股东们,往这些方向查查看。”
“是。”小伍默默在记在本子上。“老大,你说他会不会是被冤枉的?”
“冤枉?”这让他怎么说呢,不能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冤案,但现实中的冤案肯定没有电视上那么多。“交给你的事情都查完了吗?他近一个月来有没有出门,去过哪些地方,有没有去过阮蓝住的或者工作的区域。”
“还没有。”小伍答得底气不足。
“那不赶紧去。”
“是,老大。”小伍灰溜溜地走了。
小伍调来西阳区一年多,闲暇的时候,总会去翻些旧案子。一听到有什么吹风草动,总要去深挖,生怕别人有什么冤屈,也生怕自己错失了一个罪犯。队里的人都嘲笑他,明明只是个调查员,连抓人的资格都没有,是不是想当包青天想疯了。
冯彦觉得想要伸张正义是好事,只不过万事不可陷得太深,否则有可能会走上不归路。当刑警这些年,抓到的坏人很多,但也有明知道那人是凶手,却苦于证据不足无法将他伏法的情况。
如果陷得太深,很可能会失掉自我。为求得正义,过犹不及反而变成了罪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