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咖啡豆
姜易轩双腿架起放在办公桌上，拿着手机两只手熟练地操作着。办公室门被敲了两下，他头也不抬地说了句，“进来。”
檀泽径直走到办公桌前，递过去几份文件，淡淡地说，“签字。”
姜易轩对着手机说了句“我撤了”。没等那头说点什么，就直接退出游戏，把手机往办公桌上轻轻一甩。接过文件飞快地浏览了一遍，期间还不自主地皱了皱眉头，好像方案有什么令人不满的地方，而他正在进行深度考量。不过这表情维持不到三秒，他的眉头便舒展开来，朝檀泽伸出了手。
檀泽默默地递了支钢笔给他。
他接过去后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大名，这字舞得放大了，可以装裱后挂在客厅当艺术创意画。
檀泽拿过签好字的文件，再次伸出手来。
姜易轩转了一下手中的钢笔，盖上笔帽，然后将笔插进办公桌上的笔筒里头占为己有，并朝他露出个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檀泽收回手，未置一词，拿着文件出了办公室。
不到一会又折回来，这回没有敲门就走了进来。手里多了个牛皮纸袋，随意地往办公桌面上一放。
“这是什么？”姜易轩说着好奇地拆开纸袋，一股醇香巧克力味混合着核果的香气扑鼻而来——是咖啡豆。他面带疑惑地看向檀泽。难不成他突然良心发现，拿了这个来孝敬他老人家？
“你不是问我，去阮蓝家干嘛吗？”檀泽大方地为他解疑答惑。
姜易轩闻言“嗤”了一声，兴趣缺缺地把刚从椅子上抬起几公分的屁股重新粘回去，一脸“就这”的表情。“就为了拿这个上她家去？”
“不然呢？”
“你有够闲的，也有够倒霉的。”姜易轩评判道。
“她死了你倒是一点也不伤心难过。”
“我，她……也不能说无动于衷，就挺惊讶的，意想不到啊。我这一个早上不是忙着操心你嘛，还没得来得及思考。她就让你拿这个给我，什么也没说？”姜易轩被他这么一讲，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点没良心。
“说了。”
“说了什么？你倒是说啊，别老是要我问。我性子比较急，你别老吊我胃口。”
“我看你不是很关心的样子。”檀泽单手插兜，笔直地站着，宛如人型立牌。
“我也没说我不关心，人都死了，真要是被人杀害的，又不是你的话，怎么说呢，还是希望警察能抓住凶手还她一个公道的。不过，谁会杀她呢？”姜易轩原本随口一讲的话，就在话一说出口的瞬间仿佛拥有了生命，他的脑袋里头竟然蹦出一张脸来，这个下意识的猜想让他自己都给吓了一跳。
“要我说的话，你杀她的可能性比我大多了。”檀泽看着这个今天话里话外怀疑他是凶手好几次的“哥哥”说。
“什么啊，我为什么？”姜易轩有些急躁地问。
“她不是一直缠着你不放吗？”
“缠着我的女人多得去了，谁让我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一表人才才华横溢……”
“可她不是普通地缠你。”檀泽打断了他的自吹自擂。
“那又怎么样，我都已经跟人订婚了，随时都有可能结婚，就算她缠着我也不过是痴心妄想异想天开罢了。”姜易轩万花丛中过，拈花惹草的事干得还少吗？区区一个缠着他的女人算得了什么！那些缠着他的女人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名，所以他基本都不放在心上。嫁进姜家当豪门富太太，一朝飞上枝头当凤凰，这样的美梦谁都想做。只是现实当中的灰姑娘并没有那么多。姜家少奶奶的位置已经有人占了，而她是姜振的至交——南无量的独生女——南予净。
也是刚才说到“谁有可能杀害阮蓝”时，姜易轩脑海里浮现出来的面孔。阮蓝为了不让她顺利嫁入姜家，正暗地里调查南予净。两周前跟他信誓旦旦地说过，肯定会拿到关键证据，逼得她自动退出。至于她到底在搞些什么调查，他是一无所知。南予净的家境背景家庭条件样样不比他家差，嫁给他是门当户对，商业互利的好事。
“你能这样想就好。”檀泽不痛不痒地说了一句。
“不能自己决定的事，想太多也没有用。”姜易轩说道，反正他的婚事就属于自己无能为力的范畴。任他们各自作妖去，反正他们要他订婚他就订，要他结婚他就结。其它的嘛，他们也管不着。
再说了，南予净也没什么不好，长得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气质脱俗，谈吐优雅，跟她结婚身边的朋友都只会羡慕而已。
“她说，希望你再等等，多给她一点时间。”
“什么？”姜易轩脑子有些卡壳，这人讲话就这样，绕到别的地方去又突然绕回来，也不管别人听不听得懂，有时候他根本就跟不上他的思维。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在说阮蓝的事。心想，时间什么都是阮蓝自己单方面说的，自己并不在意，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没有什么回转的余地，哪怕阮蓝查出南予净有什么身体上的毛病，心理上的缺陷，也难保这段婚姻会就此告吹。
“还有，她说，这咖啡豆是别人送她的，她不爱喝咖啡，但知道你喜欢喝，放着反正也是浪费，就让我顺便带过来给你。”檀泽接着说。
姜易轩看向纸袋，心想他要什么咖啡豆没有。当然也知道，尽管阮蓝说得随意，但实情并非如此。大概也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会分手。某天心里的警报响了，他发现她是真心喜欢他的。就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才落荒而逃。
“还有吗？”
“要我带给你的话和东西就这些了。”
檀泽见他有点收敛起平日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好像陷入了某种少有的情绪之中，便提步转身离开，还没有走到门口就听到背后的人说，“晚上陪我吃个饭呗。”又是跟往常一样轻松自如的语气。
“不了。”他头也不回地拒绝。
“别这么无情嘛。”
“有事。”
“你能有什么事？”
“不去。”
“反正每天都要吃饭的，就一起吃嘛。”
“今天是周三。”
“你怎么记得比我还清楚。”姜易轩见他一点不上当，有些无奈地说。周三是他跟南予净例行吃饭约会的日子，每次无聊到能睡过去的程度，如果不是他的修养不允许，他能当场打起呼来。“就当我今天一大早特地跑去局里捞你的回报，一起去啊。”
“你不是不求回报的吗？”
“就这次。我真的，没办法一个人去面对这些，阮蓝死了，我……”姜易轩的声音低下来，消失在空气中。
檀泽转过身去看他，阳光照在窗明几净的室内，轻柔地落在他身上，他正双手捂着脸，似乎被悲伤所笼罩。
但檀泽知道，他是装的。于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姜易轩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叹息般地说，“真是个无情的家伙……”然后决定装病不去约会了，于是拿出手机给南予净发了信息，说自己今天一早醒来感觉身体不太舒服，可能没办法一起吃饭了云云。
南予净表示理解，并十分体贴地让他注意多休息，多喝热水。
调查的警员给冯彦发来信息，已经查到了那两个号码的所有人。手机号码是姜易轩的，目前还在使用当中，就是那个未来集团的姜易轩。座机号码也是未来集团的。他们试着打了一下电话，接电话的人是副总经理的助理。
这样一来，阮蓝不仅认识檀泽，还认识姜易轩。
负责调查的警员还发来了这两个号码过去一年内与阮蓝的通话记录。
阮蓝半年前曾频繁与姜易轩联系，两人电话往来密切，通话时间从一两分钟到一个小时都有。到了今年联系才渐渐少了，变成了阮蓝单方面打电话给他，而通话时间大多都很短。跟座机的联系，半年来只有五次，时间集中在最近一个月内，通话时间都很短，不超过三分钟。
由此冯彦推测，阮蓝曾经与姜易轩谈过恋爱，后来分手了或者感情变淡了，阮蓝却一直单方面地纠缠不清。当然这个只是推测，想要知道具体情况，还得问问姜易轩还有他身边的人。阮蓝这方面基本是无人可问的状态，父亲不知情，亲近的朋友似乎也没有。
查过阮蓝的财务状况，没有欠债，工作收入尚可，不愁吃穿。但也只是这样，如果她有远大的追求，想要嫁入豪门，最后却被狠心抛弃的话，她肯定会心有不甘，可能会做出一些激怒姜易轩的行为。那么姜易轩会不会经不起她这样的纠缠而选择动手杀人呢？
檀泽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他对此事是知情的吗？阮蓝既是姜易轩的旧情人，他为何不避嫌地上她家去呢？难不成阮蓝改变目标，大的不行换小的？
冯彦看了一下阮蓝生前的照片，她确实长得不错，身材也好，但也没有到男人们都为她神魂颠倒的地步。
靠走访收集而来的信息，认识阮蓝的人都觉得她性格随和，有的人甚至说她是个没什么脾气的人，对任何人都很友好，有什么困难她也会伸出援手，在集体中属于那种容易被人信赖的角色。
冯彦结合这些碎片化的信息，从中隐约能看出阮蓝的真实形象。她可能真的性格不错，但她绝对不是什么没脾气的人，也不是什么没有主见随和的人。
她很在乎自己的父亲，所以在他生病的时候二话不说回来陪着他，来到这边后，也时常打电话陪他聊天。但她究竟出于什么原因要瞒着自己的父亲来到西阳区呢？肯定是被她父亲知道后，会阻止她这么做的原因。冯彦猜想，也许是这个原因导致了她的死亡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