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不想理你
苏晚念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角还残留着一点血丝。
不过幸好看不出来是哭的，只像是睡眠不足熬出来的。
她手臂撑着医院卫生间的洗手台上，轻轻呼出一口气。
随意甩了甩手上的水，回了病房。
妈妈已经吃完饭把外卖盒子都收拾好了。
苏晚念走过去，弯下腰把小桌板放下，再重新调整一下妈妈的仰躺角度。
“念念，怎么去这么久啊？是医生找你说了什么吗？”
杨万珍看女儿出去了那么久，心里有点担心。
“没有，妈妈，跟同学说得久了一点，她跟我说了一下这两天上课的重点。”
苏晚念不想让妈妈担心，她也知道在妈妈这里根本不能提爸爸。
一提到爸爸，妈妈的情绪又会不稳定，所以随便编了一个借口。
杨万珍点点头，没听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她眼皮有点打架，苏晚念看出来了，干脆把病床全部放了下去：
“妈妈，要不中午午睡一会儿吧？我也在旁边眯一会儿。”
看着女儿泛红的眼睛，杨万珍心疼地点了点头。
苏晚念也确实是有点困，前一天晚上折腾得太晚，今天早上来查房之后基本上都没办法补觉，所以睡眠时间也确实是很短。
不过她想了想还是没睡，给孟思佳发了条微信。
是苏苏不是酥酥：【孟孟，我想请你帮个忙。】
对面秒回：
你梦也梦不到的孟：【怎么啦，苏苏你说！】
是苏苏不是酥酥：【我妈妈这次住院很突然，我这个月兼职工资还没发，请问你可不可以借我点钱啊？等工资发了我一定第一时间还你。】
你梦也梦不到的孟：【当然可以！卡号发来！】
收到银行卡号不久，苏晚念就收到孟思佳的网银转账，比她借的数字还稍多一些，她有点吃惊：
是苏苏不是酥酥：【孟孟，你转多了！】
还附上一张银行转账的短信截图。
是苏苏不是酥酥：【[图片]】
你梦也梦不到的孟：【没有啦，反正我吃住都在家里，这都是我零花钱，没什么地方用，你先拿着，以后一起还我就行。】
苏晚念想了想，没多说什么，心里想着等到时候见到孟思佳的时候要给她打个欠条。
“宝贝，你没睡觉吗？”
耳边忽然传来妈妈迷糊的声音，苏晚念熄灭屏幕，抬头对上妈妈半醒未醒的眼睛，笑道：
“妈妈这就睡醒啦？我也刚醒呢，准备学习一会儿。”
妈妈的眼神逐渐清明，看着女儿神情有点犹犹豫豫，最终还是轻声开口：
“对了，宝贝，妈妈跟你商量个事？”
“怎么了？”
“我想把前面几天水挂完就回去，肺炎嘛，就是肺上面发炎了对不对？那消完炎就可以回家了呀！妈妈不喜欢医院的味道。”
其实不光是杨万珍，头几年苏晚念跟着妈妈也是隔几天就要来一次医院，对医院的消毒水味都有点生理性排斥了。
但苏晚念也没有立马答应，只跟妈妈说：
“我一会儿去问问医生，上次好像还说后面需要做几次雾化什么的，医生说不算太严重的话我们就回家。”
杨万珍点点头，开心得像个孩子。
下午晚饭时刻，孟思佳带着一叠卷子来医院找苏晚念。
她家司机把她送到大门就找车位停着等她，过了一小会儿苏晚念就从医院大门走出来接她。
“苏苏，这是这两天的卷子！我带了水果来看看阿姨。”
苏晚念接过水果把她往病房带，路上人多且大多脚步匆匆，她伸手牵过孟思佳免得被撞到，孟思佳笑眯眯地跟在后面。
出了电梯，苏晚念突然想起什么。
她没急着去病房，先是去护士站那边借了一支笔一张纸，飞快地写着什么。
孟思佳原本以为苏晚念是在做跟她妈妈住院相关的事，在旁边耐心等着。
苏晚念用笔写完纸条后，转头朝孟思佳伸手：
“孟孟，你带口红了吗？借我一下。”
孟思佳不解，不过还是一边低头一边朝苏晚念走过去，问：
“带了，我给你拿，你要口红干嘛？”
孟思佳往这边多走了两步，一眼就看到了摆在台面上的白纸。
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欠条”两个字。
苏晚念的字很好看，如行云流水般苍劲有力。
但工整写出来的字并不是龙飞凤舞的飘逸感，有一种大气沉稳的感觉。
就像她这个人一样，内敛却不藏拙，从容温柔。
孟思佳一直都很喜欢苏晚念，她一直都知道，苏晚念比所有人看到的还要更好。
特别是知道她家庭情况后更增添了一丝敬佩和心疼。
她一步跨过去拿起那张欠条两手用力，撕了个粉碎，转头就走。
苏晚念看着她的举动有些无奈，但其实也在意料之中。
她跟看过来的护士姐姐笑着点点头，感激地说了“谢谢”。
把刚刚借的笔还给了护士姐姐，急忙跟着孟思佳的步子往走廊走去，拉了好一会儿才拉住孟思佳的手。
孟思佳甩不开苏晚念的手，一双大眼睛赌气似的瞪着她，开口：
“带路。”
“孟孟……”
“别叫我孟孟！你先带路！我去看阿姨！不想理你！”
苏晚念摇摇头，叹了口气，接过孟思佳手里的水果，牵着她往病房走去。
“妈妈，我同学来看你了。”
推开房门，妈妈正在看电视。
杨万珍躺在病床上，头发是再梳过的模样，脸上也用湿巾擦过。
苏晚念细心地发现，妈妈嘴唇上甚至好像还涂了唇膏。
“阿姨！我是苏晚念同桌，我叫孟思佳！”
孟思佳从病房门打开的时候就是一脸阳光开朗的表情，再看不到刚刚赌气的神色。
她长得明媚，笑起来很容易让人心生喜意，现在又是刻意乖巧的模样，更是十分讨喜。
杨万珍笑得合不拢嘴，眼里露出喜爱的神色：
“佳佳是吧，我听我们家念念提过很多次你呢！真漂亮啊，谢谢你来看我呀！”
孟思佳出手，就没有不喜欢自己的家长。
她活泼阳光，妙语连珠，把隔壁病床的病人和病人家属都逗得哈哈大笑。
苏晚念在旁边削苹果，给孟思佳和妈妈各削了一个。
妈妈接过苹果想拿刀过去分一半给女儿，孟思佳直接把苹果递给苏晚念：
“我吃不完一个，让苏苏跟我分吧。阿姨您吃！”
杨万珍收回手，苏晚念接过苹果一分为二，又递了一半给孟思佳。
三个人一边吃苹果一边说着学校的趣事，杨万珍听着孟思佳说的事，心里放心了不少。
看来，女儿在学校跟同学们相处得还不错，这个叫孟思佳的小姑娘心思纯净，跟自己女儿的关系也很好。
自己到底也没有太拖女儿的后腿。
过了好一阵子，孟思佳的手机铃声响起来了，她拿出来看了一眼直接挂了。
苏晚念看在眼里，等到孟思佳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的时候，适时地站起来：
“孟孟，你家里人催你回去了吧？我送你出去，你别在医院待太久，一会儿天都该暗了。”
孟思佳不想理她，想继续跟杨万珍说话。
杨万珍点点头，握住她的手和蔼地说：
“乖宝贝，你快回家吧，要不然你家里人该担心你了，医院里人多又杂，你一个小女孩子别待太晚。”
听了阿姨的话，孟思佳这才不情不愿地道别：
“那好吧，阿姨你好好保养身体，我改天再来看您。”
“诶，好，佳佳也要健健康康。”
道完别后，孟思佳拿了自己的包，走出病房。
苏晚念默默跟在身后，送她到门口，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
电话铃声响起。
“喂？”
“行，你开过来吧，我已经看完病人出来了。”
应该是孟思佳的司机打来的电话。
苏晚念看着前面纤瘦的背影，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孟孟……”
“思佳……孟思佳！”
那个背影顿住，并未回头。
“别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