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有舍才有得
其实很多时候，人就是如此。
一开始因为好奇心特别冲动，不顾别人的感受，但自己并没有意识到。
但是等冷静下来之后突然觉得也不过如此，没什么值得大肆宣扬的。
这些事其实说到底都很无趣，他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学习。
就八卦的这一会儿功夫还不如多做几道题提提分呢！
于柏舟看姚婧雯也跟着同学们转身往回走，不冷不热地补充了一句：
“管好你自己，你家的事儿也不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姚婧雯听到他的话后猛然转头，一脸惊诧，望过去是于柏舟深如静水般的眼睛，眸光深邃，看不出意味。
她慌忙转过头，跟着同桌回了座位，心里全是震惊。
蒋光霁：“她家里怎么了？”
孟思佳转过头冷笑，轻声说道：
“她爸跟一个护士那啥，她妈差一点就直接去医院闹了，后来好像私了了吧。”
语毕还给了他一个幽深又富有意味的眼神。
蒋光霁一下就懂了，点着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两人一时间达成“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共识。
于柏舟在旁边垂头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孟思佳正在旁边跟蒋光霁说刚刚给苏晚念发微信，说了姚靖雯知道她家里的事，苏晚念已经回她消息了。
蒋光霁问回的什么，两个人叽叽喳喳地继续说着话。
但自己好像突然就觉得特没劲。
他以为他俩至少已经是一起经历过事情的朋友，之前聊天也很坦诚，感觉她的确是把自己当朋友了不是吗？
但现在于柏舟才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对苏晚念压根都不了解。
听孟思佳那个语气，姚婧雯说苏晚念妈妈那些事情的时候她并不意外，说明她其实早就知道苏晚念家里的情况。
只有自己不知道。
想到前一天苏晚念客客气气回复的那一个“没”字，连最后询问的勇气都没有了。
医院。
苏晚念背着妈妈去完卫生间回来打开手机，看到孟思佳给自己发了几条微信。
你梦也梦不到的孟：【苏苏，刚刚姚婧雯在班上把你妈妈的事情全说了。】
你梦也梦不到的孟：【她说她爸是中心医院的院长，她爸跟她说的。她爸也真是的，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还要管这些闲事儿！】
你梦也梦不到的孟：【我跟你说，她爸跟她们医院一个护士长婚外情，在微信上打情骂俏老公老婆的，被姚婧雯她妈发现了，本来差点闹到医院，结果顾及到他的院长职位最后私了了。在私下圈子里都传遍了。】
你梦也梦不到的孟：【你别担心，现在敌在明我们在暗，又有她家的把柄。以后她要是再舞到你面前，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你梦也梦不到的孟：【对了，你猜谁帮你出的头？是于柏舟诶！我第一次觉得他还挺man的。】
苏晚念看着手机发了会儿呆，心绪才慢慢平静下来。
姚婧雯父亲是中心院长的事情自己并不知道，昨晚慌慌张张的，好多事情也没顾及到。
连孟思佳，也是她主动给自己发消息的时候，自己才想起跟她要说一声。
不过其实这个事情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自己好不容易维护着又修修补补好多次的自尊心，还是以这样打着“友善”幌子的方式消失殆尽。
那件事发生以来，她无数次告诉自己，自己没有错。
她只是不够幸运而已。
所以这么久以来，她都一直小心翼翼地、如履薄冰地维护着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自尊心。
这样也好。
苏晚念并不是觉得丢人。
只是母亲一直都不希望把自己的情况公之于众，杨万珍一直都不愿意与真实的外界接触，所以自己一直也并没有告诉任何人。
连孟思佳都是偶然有一次听到自己打电话才知道的。
静下心后，她看了看时间。
差不多中午了，苏晚念跟妈妈说自己下来买粥，就出了病房。
苏晚念随意扎起那头乌黑浓密的长发，先是去缴费处把自己剩的最后一点钱存了进去。
算了算要是还要住几天，里面的余额肯定是不够的。
她叹了一口气，觉得呼吸都有点闷，走到医院大门口透透气。
医院大厅人来人往，电梯旁边的墙壁还有人跪着，苏晚念想到那句——
医院的墙比教堂听到过更多虔诚的祈祷。
还有救护床从外面疾驰，上面还跪着做心脏复苏的医生。
前面的护士嘴里焦急地喊着“让开！让开！”
苏晚念连忙侧身，为他们让出一条生的通道。
她拿出手机，犹豫再三，依旧打字输入。
是苏苏不是酥酥：【爸爸，请问可以借我点钱吗？】
爸爸并未回复，可能在忙。
苏晚念收好手机，转身走到医院旁边的一家餐馆里。
自己吃了一碗面，给妈妈打包了一份白粥和凉拌鸡丝。
医院的电梯每楼都停，这个时间正是午饭时间。
电梯里还有一些外卖小哥，大家的脚步匆匆。
每个人的生活都不容易，大家都在努力地生活，那自己还有什么理由放弃呢？
苏晚念双手捧着打包来的粥以免一不小心打翻，突然感受到兜里的手机在震动，应该是爸爸回消息了。
回到病房，苏晚念轻轻地放下病床的小桌板，细心帮妈妈把粥打开，才借口给同学打个电话去了楼梯间。
爸爸：【宝贝呀，怎么了，是学习上遇到什么问题吗？】
苏晚念站在楼梯口，垂头默默敲字，旁边还有一个坐在台阶上靠着墙睡觉的大妈。
是苏苏不是酥酥：【学习没问题。是妈妈住院了。】
对面回得很慢，有可能是在吃饭。
苏晚念闭眼静静数着时间，手上的温度也渐渐变凉。
爸爸：【宝贝女儿，我和你妈已经离婚了。】
是苏苏不是酥酥：【我知道，爸爸，所以是我问你借的。我会很快还给你的。】
苏晚念手指有点发麻，酥酥痒痒的，她忍不住紧握又松开。
三伏天里，楼梯口竟然还有一丝凉意，有风吹过。
苏晚念抿了抿唇，有点无助。
其实她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和她爸爸联系了，之前听邻居说他现在好像也有了新的家庭。
她有妈妈这个家庭就够了，苏晚念也并不想去打扰那个生物学父亲。
爸爸：【[你有一个红包待领取]】
爸爸：【宝贝，爸爸就这么多了。刚刚换了新工作，而且爸爸平时也要用钱。】
爸爸：【这个钱是爸爸给你的，不用还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你要知道，你妈妈的身体不是住一两次院就能解决的事情，你要懂得轻重缓急。生活就是这样，有舍才有得。】
她看着橘红色的红包界面，良久。
苏晚念笑了，笑得很淡，没几秒却有晶莹从眼角划过。
怕把正在午休的大妈吵醒，她迅速抬手抹了泪，平静地点了「领取红包」。
188元。
是苏苏不是酥酥：【谢谢爸爸。】
她滑动屏幕，把对话框的记录往上翻了翻。
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到底没忍住，躬身抱着膝盖慢慢蹲下去，把头深深地迈进双臂。
生活就是这样，有舍才有得。
所以，爸爸，你的选择就是舍弃了我和妈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