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约定的约会（上）
这之后，在我的再三肯定下，雨彩终于鼓起勇气，再次在网络上发布了自己的新歌。
说起来，雨彩是一位小有名气的音乐博主，网络昵称清一色的全是“彩色雨”。平时，她会翻唱一些动漫里的歌曲上传网络，自主创作的音乐却总是要在我给出肯定意见之后，才会安心地放给大众。
日积月累，现如今要算上雨彩所有平台的粉丝，大概有近三十来万。
这是很厉害的。
想想她平时只是上传音乐，不会做过多的网络社交，甚至不会在上传的音乐上备注标题和感想，粉丝的评论几乎也是一概不理，没有任何运作，只靠歌声吸引他人的青睐。
这样回想起来，雨彩唯一和网络社交有牵扯的，大概就是会在我的画作下留下评论。
只不过，这就导致会有双厨的粉丝猜测“猫吃芒果”和“彩色雨”的关系，一旦发现有关这类的评论，雨彩总是很有兴致地在对方评论底下留下“不是哦”三个字，想借此来打消对方的猜疑。
这也成为雨彩的粉丝们唯一一个能“引蛇出洞”的办法。
……
自那以后的几天，我就没再去过彩雨童话。
国庆假期，雨彩自然要和父母度过一段悠闲快乐的时光。我终究是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外人，可不能时时刻刻都要求她和我在一起。
况且，我和雨彩还是可以在网上交流的，从精神层面来说，我和她并没有分开。
不过到这，大概会有人说，网上聊半载不如线下见一面。
其实不然，好比某些总是在网上喜欢嗨皮的人，一到线下甚至可能比不过刚出生的婴儿。婴儿至少还会“啊啊啊”的叫唤，这类人就只是低着头，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
这是事实，在没遇见雨彩之前的我就是如此。
其次，网络上的聊天可以在心中组织好言语，以文字替代嘴将心中的思念传递过去。
日常里的口头谈话终归是比不过深思熟虑后的细腻文字。
文字可以触动人心。
作为小说作家的我，能够深刻理解。
不过，离开雨彩的号召，我好似理所应当一般，变成一位几乎是足不出户的二次元宅男，除去要去选购用作餐食的蔬菜水果需要外出以外，我就总是躲在卧室里，翻阅各种轻小说来打发时间，或者是观看早已看过几遍的动漫解闷，等到心潮澎湃的时候就筹划一下社团的走向以及制作galgame的相关事宜。
这样说起来，针对程序设计，我是所谓的十窍通九窍，一窍不通，有关这一点果然还是需要懂行的人来完成，但，想必会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啊啊啊！
果然，一旦谈到金钱，脑海里与其相关的东西就会一个接着一个地蹦出来，就好比演员的报酬，抛去雨彩不说，总得给乐莹与之对应的酬谢，还有录音的设备，录音棚的费用以及后期处理又是一笔巨大开销……各种杂七杂八的费用数不胜数。
算了，暂时先不考虑这些。
假期可是拿来休息，拿来娱乐的，怎么能被烦恼所困！
玩会游戏吧……最近夏活好像出了泳装角色，我都还没来得及抽。
这样想着，我打开某二游，又点进招募界面，盯着屏幕里的泳装角色，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南无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一发十连下去，九蓝一黄，我哭。
又一发十连下去，九蓝一黄，我再哭。
……
真是衰。
另外一个卡池的泳装角色都出过两次了，我正在抽的这个卡池的泳装角色连一次都没出现过。青辉石已经不够一抽，只有氪金这一条路可走……我咬着牙，颤抖着手点进充值界面……
最终，我又是靠着200抽吃井才拿下想要的泳装美少女，一想到我这非酋般的运气，就不禁流下悔恨的泪水。
sensi我啊……可是逆天改命才拿下你的啊！
……
这天傍晚，我如往常一样为慕女士准备好晚餐，然后就坐在餐桌前，拿着手机，静静地看着雨彩发给我的一条又一条消息。
第一天假期，雨彩一家人去寺里逛了一圈，不过很遗憾现在是秋季，寺里的樱花都没有盛开，雨彩说，明年春天的时候，想要再去一趟。
她说：下次想和我一起。
随后，雨彩发过来几张只有她一个人站在寺入口台阶上所拍摄的照片，她问：爸爸拍的，好不好看呀？
第二天假期，他们又去了博物院，说是重温一下城市的历史。我有点想笑，明明已经去过不少次，景观什么的早就看腻了。不过也是，重要的从来不是那些见惯的风景，而是相伴随行的人。
第三天假期，雨彩说，她想在不夜城里淘点宝贝，白天就随便逛逛，结果发现了一家新开的糕点店，明明装修不错，味道却是尚可。
她说：不用去这家店，这里有的甜食，彩雨童话都有。
紧接着，似乎是觉得不太好，雨彩又补上一条：不难吃的。但你那么挑剔，肯定不会喜欢的。
盯着手机屏幕，我无声地笑着，一一回复雨彩的消息，不漏过任何一条消息。愿意与我分享她的日常，对我来说，这是一种奢侈，是一件宝物，理应珍惜对待。
这时，玄关传来声响，慕女士推门而入，我起身迎接。
慕女士盯着我，像往常一样把手提包递给我，问：“西西，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我说：“没有啊。”
慕女士轻轻地扯了扯我的脸颊，说：“还说没有呢~嘴角都快翘上天了。”
……
吃过晚餐，慕女士又想要收拾碗筷，得亏我眼疾手快，给她拦了下来。
我说：“快去洗漱吧，明天还要……”
慕女士打断我的话，说：“西西，妈妈明天就开始休息了。”
我一怔，这才想起今天已经是国庆假期的第四天，慕女士说过她有三天假期，自然是从明天开始的。
“那也要早点休息，工作一天了，身子肯定累了。”我依旧不肯让步。
慕女士反驳：“妈妈是文职人员。”
“那更应该早点休息，用脑过度可不好。”
“……”
说完，我便不再听慕女士多言，直接叠起碗筷，端进厨房。
慕女士跟到厨房门口，盯着我，小声抱怨了一声“真是”，然后又对我说：“那我先去洗漱了，等一会，妈妈想和你聊聊天。”
我没停下清洗碗筷的手，问：“聊什么？”
“知悦的事。”慕女士回应一声，果断地转身离开，似乎是担心我会拒绝一样。
“……”
听到慕女士的话，我一顿，心情变的烦闷，手里的清洗工作慢了下来，好似指望着这样能让时间也慢下来。
我明白的。
自国庆假期的第二天起，楚知悦就一直有发消息给我，“早安，学长”，“午安，学长”，“晚安，学长”……虽说都是寻常不过的问候，但我知道的，这是她不愿主动提起我答应她的约定，只通过一遍又一遍的问候来让我留意她，让我主动说出那声她想要听到的言语。
这个女孩可真听话，她甚至没问过我“今天是不是要去给雨彩学姐帮忙”之类的话，她只是一心相信着我会遵守约定，相信我会带着她去护城河走走，而我却利用她的这份信任，一次又一次地推脱、逃避。
这样想来，我可真是差劲。
……
慕女士洗漱出来，瞧见我乖乖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显得有点开心。
慕女士走过来，在我身旁坐下。
“西西。”她叫了我一声。
“怎么了？”
慕女士深呼吸一口气，问：“你觉得知悦可不可爱呀？”
我不清楚这个提问的意义，大概是为了引进话题的前戏？
我如实回答：“可爱，是那种会让男生产生保护欲的可爱。”
慕女士满意地点点头，又问：“乖不乖呀？”
“乖，是那种格外执拗的乖。”
慕女士短暂沉默，她看向我，继续问：“你喜不喜欢她？”
我陷入沉默，说：“……喜欢。”
慕女士微颔，说：“这是最后一个问题。”
“……”
“你真的希望知悦成为你的妹妹吗？”
之前也有过这样的对话，那一次是询问我对楚明了的看法，这一次大概是真正代表着终结一切的言语，只要我一点头，不愿意面对的现实就会彻底降临。
但，即使如此，我也要成为一个成熟懂事的好孩子，哪怕只是一个半吊子。
我努力地微笑，没有结巴，没有犹豫：“嗯，我希望。”
慕女士盯着我的脸，沉默好久，才又轻轻一笑，说：“……作为一个男子汉，答应别人的约定可要好好完成，可不能言而无信，更何况对方还是可爱的女孩子。”
……
国庆假期的第五天，慕女士难得休息，要我和她一起出门走走。
我们两人并没有像雨彩一家人那样去当地的旅游景点，只是到外面，沿着路边的街道一直走着。
我和她并没有太多言语，却不会感觉无趣，彼此相伴便是我们继续走下去的动力。
路过花店的时候，慕女士买下一束花。
这个季节，已经有不少商贩推着推车开始售卖烤红薯，闻着香味，慕女士买下两只，递给我一只，吃着有点烫嘴，但是很甜。
两人兜兜转转，走到墓园。
大概，慕女士一开始就打算来这的。
男人的墓碑前，慕女士将手里捧着的花放下，眼里有了泪，但没有马上流出来。她擦了擦眼睛，轻轻搂住我，开始对着冰冷的墓碑不停地炫耀我，炫耀我的健康成长，炫耀我的优秀之处……渐渐的，眼泪还是从她的眼睛里流下，没一会，她好似无力般地蹲下去，抓着我的裤腿，小声抽泣。
我没能说出一句安慰的话，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目光也落在亲生父亲的墓碑上。
小时候就听慕女士说，她和爸爸都是孤儿，爸爸很爱她，孤儿院收到他人的捐助的时候，会给孩子们准备小蛋糕，她爱吃，爸爸就一直将自己的那份留给她，哄她开心，好似看见她微笑，爸爸就心满意足。
呐，如果是您，一定会同意她再婚的，对吧？
您爱她，我想，您也喜欢看见她笑起来的样子。
所以，我也遏制着内心的真情实感，一直支持着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出一个“不”字。
大概，我只能成为一个明面上成熟懂事的好孩子。
因为我的内心始终在纠结，无法彻底释然，这是小孩子的固执，我真的很想甩开这份固执，可怎么也甩不开。
我很羡慕您们之间的故事，那是年幼的我听到过的最美好的爱情，也是时至今日，我所有阅历里都比不过的爱情。
……
国庆假期的第六天，是我留在这座城市的最后一天，未完成的约定，我必须去完成。
这天，我一如往常的时间点起床，走出卧室，却看见慕女士正在忙碌着，来回进出厨房，端出几碟菜，大概是要收尾了。
我走过去，慕女士正给我倒好热牛奶。
她说：“起来啦，那就趁热吃吧。”
我坐下，问：“不是说我在家的时候，让我来做饭的吗？”
慕女士坐在我对面，笑嘻嘻地说：“你明天要回学校了，当妈妈的肯定是想为自己的孩子做顿饭啦！”
“而且，中午要在外面吃的吧。”
“嗯。”我应了一声。
“好好和知悦说说话，你去外地上学，她可想你啦。”慕女士说，“还有还有，男孩子请客吃饭不要小气哦。”
我点头，说：“嗯，但是她不会去吃太贵的东西。”
慕女士想了想，说：“那就买个礼物送给她呀，像什么首饰之类的，知悦也是女孩子，肯定会喜欢的。”
“要是她想要，我就买给她。”
慕女士叹了口气，说：“西西，听好了，对于女孩子来说，礼物是要你主动去送才会有意义。”
“你也说过，女孩子是感性的，所以，往往比起有用的礼物，更在意送礼物的人。”
……
回来这几天的气温都比较凉爽，明明一个月前还是那样的燥热，现在有些时候甚至会感觉寒冷。
今天的气温就偏冷，慕女士担心我冻着，让我穿了件黑色的毛绒大褂，两手揣进兜里，倒真感觉不到冷。
来到约定的地点，我发现楚知悦已经在等着，明明一旁就有长椅，她却是傻乎乎地站在我俩约定的那个路牌下。
我走过去，似乎也发现了我，楚知悦开心地笑了，小跑着过来迎接我：“学长，你来了！”
“抱歉，让你久等了。”我先是道歉。
楚知悦摇摇头，笑着说：“没有的，我也才刚刚来，而且，学长又没有迟到的。”
我指了指一旁的长椅，问：“那怎么一直站着，不累吗？”
“不累呀。”
楚知悦腼腆地垂下视线，说：“站在这里比较显眼……可以让学长一来就看见我，不用到处去找我。”
我苦笑，说：“那种情况，手机联系一下就好了。”
楚知悦却是执拗，说：“我不想给学长添麻烦，而且……寻找彼此会浪费时间。”
“……我想快点看见学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