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约定的约会（下）
想快点看见我。
只是为此，这位乖巧可爱的女孩就傻愣愣地站在约定好的显眼位置，只是想让我能够尽早发现她，尽早和她相遇。
这番言论尤为真诚。
对此，我大概是有开心的，但心中泛滥更多的是惆怅和愧疚。
明明楚知悦毫无保留地信任着我，发自内心地把我认定为一位温柔体贴的人。
可她却不曾想过，这些面容只是我展示给她看的，要是被她知道我的真实想法，她会如何看待我呢？
是失望？
还是会向我道歉？
结论无从得知。
唯一能知道的是，她一定不会怪罪我。
相反，说不定她还会向我道歉，会满怀愧疚对我说一声：“对不起，一直以来都在厚颜无耻地亲近你。”
想到这，我就不敢去直视楚知悦的眼睛。
……
寒风吹过，令楚知悦的身子微微一颤。
会觉得冷是自然的，毕竟她是这样的穿搭。
楚知悦披着件粉红色的带帽外套，上面印有些许q版的兔子图案，很可爱，不过按肉眼来看，这件外套是挺薄的。而且，这么冷的天气，她还穿着条浅色的短裙，纯白的丝袜直抵裙子深处，大概是连身型的。
比起小女孩喜欢的洋娃娃，此刻的女孩要可爱得多。
但，肯定是不暖和的。
我扯开一颗纽扣，却又停了下来。
……
汇合的时间是十点，所以，还有一会才到午餐时间。
我看向楚知悦，恰好和她的视线交汇。女孩脸一红，慌乱地看向一边。
她没有说话，大概是在等我来安排接下来地行程。
我问：“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楚知悦微微低着头，说：“……护城河。”
我说：“下午应该会暖和不少，暂且把护城河当做最终目的地吧，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楚知悦摇摇头：“……只要和学长在一起就好。”
我想了想，问：“要不要和我去看一场电影？”
楚知悦一怔，随即眉开眼笑地说了声“要”。
……
虽然还在假期期间，但电影院的人却不怎么多。
可能是没新出什么知名的电影，吸引不了人，或是一些学子和社会人士并没有完整的七天假期，如今学生返回学校，被迫沉溺在知识的海洋，大人回到工作岗位，为生活劳累。
本来是问楚知悦想看什么电影，但她却说：“选学长喜欢的就好，学长喜欢的，我也会喜欢的。”
我本人不怎么喜欢真人电影，只好接下她的好意，按照自己的喜好来。
今日排布的动漫电影，我基本上是观看过两遍或是两遍以上，稍微回想一下，脑海里就浮现出电影的大概剧情。
我犹豫一会，指了指其中一部动漫电影，问：“这一部电影，你看过吗？”
楚知悦短暂沉默，说：“嗯……看到过相关的视频，但还没有完整地看过。”
我又问：“那就看这一部？”
楚知悦笑了笑，说：“好呀！”
买好电影票，距离电影开场还有点时间，我和楚知悦又一起去购买看电影必备的爆米花和饮料。
本来，我是打算一人买一份的中桶的爆米花，但，楚知悦表示她吃不完，不想浪费，只要买一份大桶的爆米花，时不时吃上几口，解解嘴馋就好。
买饮料的时候，我习惯性地对老板说：“要两杯中杯的可乐……”
但这时，我想起楚知悦是不怎么喜欢喝碳酸饮料的，连忙改口：“哦，是要一杯中杯的可乐和一杯香芋奶茶，加椰果。”
一旁，楚知悦似乎很开心，腼腆一笑：“真好，学长还记得。”
……
走进影棚，电影已经开始放送，我和楚知悦赶紧找到位置坐好。
我俩是相邻的座位，我将爆米花放在座位的扶手上，以便楚知悦拿取。
这一看，倒真像某些动漫里的场景。
“学长已经看过这部动漫电影了吧？”突然，楚知悦小声地询问我。
我没有否认，说：“嗯，首映就来看过，后来又在家里用电脑看过一遍。”
楚知悦又问：“学长不会觉得无聊吗？”
我说：“不会，主要目的是陪你看，而且……这里面很暖和。”
楚知悦沉默片刻，接着询问：“学长是在顾及我吗？”
“嗯，所以下次出门，你还是穿厚实点的衣服出来，不要生病才是最重要的……”我犹豫了会，又说，“你很可爱的，用不着这种华丽却不实用的衣裳来装饰自己。”
楚知悦说话紧张：“我、我很可爱？”
“嗯，我记得你收到过很多情书的。”
“……”
楚知悦不再回应，轻轻含住吸管，小口小口地吸吮着奶茶。
影棚里很暗，只靠电影屏幕的亮光并不能让我看清女孩脸上的情绪，但我想，应该是害羞的红润。
正当我准备躺下，静静地重温电影时，却听到楚知悦的轻声细语：“……我都没有同意的。”
“嗯。”我也轻轻应了声。
我不想去理解楚知悦说出这句话的含义，大概是不想让我认为她是一个会早恋的坏孩子。楚知悦会这样问，想必是很在意自己在我心里的形象，但其实，在我的心里，女孩一直都是一位无可挑剔的好孩子，胜我百倍。
我也含住吸管，冰冷的可乐进入口中，刺激着我的大脑神经，给我带来短暂的舒爽。
楚知悦则是不再言语，彻底沉浸到屏幕里正在展开的故事，安静又乖巧。
女孩很喜欢书中各种各样的故事，哪怕很无趣，一旦开始，就会坚持到最后。
随着故事情节的推进，即使是一段已知结尾的故事，我也不由得再次沉迷进去。
渐渐的，我有点恍惚，故事主人公们之间的谈话中似乎若有若无地掺杂着楚知悦吸食奶茶的声音，大概是吃到了椰果，还有小小的咀嚼声。
楚知悦似乎都很专注于屏幕里的故事，所以，在拿取爆米花的时候，总会不小心触碰到我的手，而每当发生肌肤之亲，她就立马慌慌张张地挪开手，然后小心翼翼地偷看我，揣摩我的情绪。
要不是楚知悦对我展露的是不好意思的面容，我都怀疑她是不是讨厌我。不然，明明只是短暂的肌肤之亲，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像是触电一般。
……
从电影院出来，楚知悦还是一脸的意犹未尽，看起来是挺满意这部动漫电影的。
我问：“感觉怎么样？”
“很好看！”楚知悦有点激动，“特别是男主人公为了拯救女主人公抛弃全世界的做法，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我很喜欢。”
看着楚知悦心满意足的笑容，我又一次明白，女孩子是感性的，尤其是对于这种为了自己与全世界为敌的故事毫无抵抗力。
与心里的评价相同，我终于愿意打开些许心扉，说，“第一次观看这部动漫电影，听到男主人公喊出那句‘天气什么的，就任由它失控好了’的时候，我也挺激动的。”
楚知悦附和我的笑容，说：“学长，今天终于看到你笑啦！”
紧接着，她又低语一声：“我还以为……学长不喜欢和我在一起……”
我一惊，可不想一直以来的忍耐半途而废。
我尽量平静地询问：“我没有笑吗？”
楚知悦小声反问：“……苦笑算笑吗？”
我面露难堪，又一次撒谎：“抱歉，我不是不喜欢和你在一起，只是……马上……我不知道该怎么去看待你。”
楚知悦大概理解了我的意思，说：“学长就像原来一样就好，如果真变成那样……我应该也喊不出来……哈哈。”
然后，楚知悦看着我的眼睛，似乎是做出某种重大的决定一般。
她微微一笑：“所以，学长和我就像平时这样就好，没必要去硬生生地改变。”
“哪怕到最后，爸爸和沐阿姨没有走到一起，我也希望……我可以继续依赖学长。”
“……”
我陷入沉默，因为慕女士和楚明了的幸福延续是已经注定的，所以，我无法去思考楚知悦后面的言论。
不过果然，楚知悦是一位乖巧懂事的好孩子，她会如此坦率地接受两位外人来充当家人，这大概是我一辈子也做不到的事情。
“嗯。”我应了声，连自己都不明白是在回应楚知悦的哪一声言论。
……
之后，我带着楚知悦去吃了点午餐，虽说在电影院里吃过不少的爆米花，但光凭那东西可不顶饱。
说起来也是好笑，明明楚知悦表示自己吃不完中桶的爆米花，可在看电影的时候，她吃的可比我多。
我只记得她是不讨厌甜食的，至于是否喜欢，有多喜欢，没有细问。不过，看见她来回伸出纤细的手来拿取爆米花，大概是真心喜欢，所以，我也就随意地拿过几回。
楚知悦的素养是很好的，我记得她在用餐时一直是安分守己，细嚼慢咽。
不过，在亲人或是信任的人面前，她倒是会时不时说上几句“好吃”，然后，给我分享她认为美味的菜品。
午餐过后，刚过一点。
大概是看过电影再加上午后的困意，我的眼睛有些乏了。
我瞅了瞅楚知悦，这女孩倒没有我的症状，看上去还是兴致勃勃的。
大概是我的视线让楚知悦不太好意思，她有点脸红：“学长……你怎么盯着我看呀？”
我讪讪一笑，问：“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呢？我可以买给你。”
本以为楚知悦不会接受，但她却是笑着说：“有呀。”
……
我是真的在思考楚知悦想要什么，直到她把我领到“忆海书屋”，这是一家小有名气的书店，里面会售卖轻小说，我时不时也会光顾，还特地办了会员。
我问：“想买的是书吗？”
楚知悦点点头，说：“我在公众号里看见有想要的文集，所以想来看看啦。”
我说：“什么文集？”
“还没想……呀呀，名字有点长，记不太清啦。”楚知悦好似有点紧张。
“那还能知道是哪一本吗？”
不知楚知悦为何变的慌乱起来，她有点口吃：“能、能，看见封面就能想起来的！”
“……”
话是这样说，走进书店，楚知悦就对我说：“学长，我去找找想要的文集，你先去阅读区域等我吧。”
我有点疑惑，问：“给老板说一声不就好了吗？何必特意去找呢？”
楚知悦尴尬地笑了笑，故作认真地说：“学长，买书一定要亲力亲为才有成就感，自己发现的那一刻可是很令人开心的！”
似乎是铁了心要一个人去寻找，楚知悦又补充道：“听、听说，《我女友与青梅竹马的惨烈修罗场》的最后几卷也有卖的了，就在轻小说专区的第三书架的第二行，学长不打算去看看吗？”
……
我坐在忆海书屋特地为客人安置的阅读区域，翻看着从书架上拿下的恋爱轻小说。
虽然有点在意楚知悦想要的文集，但很快，我的注意力便被书中以文字展现的故事吸引，心无旁骛。
其实这个故事的结局我早已从电子书上得知，但手指翻动纸张书页的触感以及情感变化是在仅有便利的电子书上无法体会到的。
好长时间过去，楚知悦仍没有过来的迹象。
难道是想买的文集卖光了吗？
但如果是那样，她早该过来通知我了。
难不成是刚拿到手的那一刻就开始翻看，然后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想到这，我情不自禁地笑了笑。
还真有这种可能。毕竟，她很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看书，既然她不着急，我也不打算不去打扰她。
我慢慢地翻看着纸张书，文字的诱惑力似乎在助长肉体的困意，渐渐的，我打了个哈欠，不由得趴在桌上，凭着最后的意志力继续翻看，但没过多久，眼前便不见光亮，不见文字，只有朦胧的黑。
意识消散之前，我大概明白了是怎么个事。
……
意识开始复苏，视野也逐渐清晰。
楚知悦撑着脸，坐在我对面，面前摆放着一本文集，目光却不在上面，见我睁眼醒来，便立刻慌张地别开视线。
她的脸颊有点红：“学长，你醒啦。”
我顿了顿，说：“原来是这个目的啊。”
楚知悦却装作听不懂，腼腆垂眸：“什么呀？”
既然如此，就承蒙她的好意吧。
我看了眼时间，问：“我睡这么久，老板没说什么吧？”
楚知悦想了想，小声地说：“要是等一会不买书，老板可能就会说点什么了。”
……
傍晚时分，护城河。
我和楚知悦沿着河岸慢步走着，岸边上每隔一段距离置放着个小石墩，彼此用铁链链接，要是天色再暗些，石墩里和往上的石阶里便会显出金黄色的光亮，唯美至极。
要是走累了，只要不嫌脏，便可以躺在上边的草坪上，吻吻轻风，看看河中蘑菇似的小喷泉……休息够了，再走下去，河上有一座小堤坝，流下的河水并不急，但也不慢，显得悠闲惬意……
“要是再晚点来就好了，那时候会更好看一些。”
楚知悦与我并排走着，脑袋刚到我的肩膀。
我仰望天边暮色，说：“要是你不着急，我可以陪你等到那个时候。”
“可以吗？”
“只要你不着急。”
“不着急的！”
“那就晚些再回去。”
楚知悦看上去很开心，轻轻地回了声“好”。
晚风吹过，楚知悦的发丝轻轻摇曳，空气里夹杂着香甜的洗发水味，带来寒冷的同时，吹走我的踌躇，吹走我的芥蒂……我终于解开纽扣，将外套脱下，搭在了楚知悦的身上。
我对她说：“今天很冷，我没有出汗的。”
“我的打底衣很厚实，不会有你冷的。”
楚知悦微微埋着头，沉默不言，好久好久才拢了拢我的外套，随后轻轻一笑：“我才不会介意的。”
“谢谢你，学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