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想见面的借口
十月是属于秋季的主场时间，大多数城市的天气开始渐渐转凉。
这个季节，我的城市早晚温差比较大，一般大白天的时候，气温适宜，甚至还会感到热，一到夜晚，温度就好像正值叛逆期的孩童要与我们“玩闹”，下降到要让人裹被子的程度。
昨夜，我与女人谈心后，有点轻微的失眠，一直没能进入深度睡眠，断断续续的，睡着一会又迷糊地醒过来，肉体与精神上的疲惫也就一直折磨着我。
直到大约凌晨两点的时候，城市里下起细雨，我感到一丝惊讶，拖着劳累的身心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打开一点窗户，雨点却趁机，借着微风，闯进我的房间，不过，雨水接触肌肤带给我冰凉的感觉倒是舒适的。
我想，我大概可以入睡了，我喜欢雨天，落雨的声音有一种神奇的力量令我安心。我将窗户关好，没有拉上窗帘，直接回到床上，侧着身子望着屋外正下着雨的漆黑世界……这一次，听着雨声，我真的很快就思绪迷离。
我做梦了，在梦里，我和楚知悦成为义理上的兄妹，正在给女人庆祝生日。我好似也真的接受了女人和男人在一起的未来，在女人吹灭蜡烛许完愿后，我喊了一声男人，却不是“楚叔叔”这种外人的称呼。
……
“無敵の笑顔で荒らすメディア。”
“知りたいその秘密ミステリアス。”
“抜けてるとこさえ彼女のエリア。”
“……”
叫醒我的是昨晚设置的手机闹铃——《アイドル》，是动漫《我推的孩子》的片头曲。
下雨的缘故，窗外的天色朦朦胧胧的，想来会是阴凉的一天。
我揉了揉太阳穴，睡眠不足导致我的头脑有些闷热，忍着困意走到洗漱台前，打开水龙头，冷水的刺激暂时性地缓解脑子里的闷热，看着镜子里自己眼睛里的血丝，不免想起梦里相亲相爱的场面，简直如同此刻的自己一样，我不愿直视，只好继续捧起冷水打到脸上。
回到客厅，我看了眼时间，6：07，女人应该还在房间里睡觉，我得抓紧时间给她做好早餐。从冰箱里拿出昨天准备的食材，穿好围裙，又一次走进厨房……先要准备主食，我洗了洗高压锅用来熬粥，之后再准备配菜……
人一旦忙碌起来，会不可思议地忘记烦躁、疲劳。我盯着出锅葱香鸡蛋饼，脑子里闪过女人昨晚说的一句话，“会做饭的男孩可是很受欢迎的”，不禁好笑出声，也是啊，毕竟，已经有你喜欢会做饭的我这个例子。
将鸡蛋饼端出去的时候，女人已经醒来，正坐在饭桌前，一脸笑眯眯地看着我，“西西，辛苦啦。”
我将鸡蛋饼放到桌上，说道：“先吃着吧，我去给你盛粥，等会还有凉拌黄瓜。”
女人两手托着下颚，笑着说：“好呀！醒来就有热腾腾的饭菜吃，妈妈我真是幸福啊！”
“……”我听的高兴，心里美滋滋的。
……
早餐过后，女人被我推着出门，她有些过意不去地说道：“西西，真不用我帮忙收拾吗？”
“不用，等会工作迟到了。”
“行吧……那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我下班买给你呀。”女人又说道。
我挥挥手，表示不用，“今天要去雨彩那里帮忙，想吃的糕点可以吃个够的。”
听到这话，女人顿时来了兴致，激动地询问我：“诶！？那你今晚还回不回家呀？不回家的话，妈妈就在外面吃了再回来。”
我真是想笑，“你的宝贝儿子又不是被卖在那里了，肯定要回来的啊。”
“哦哦……好吧。”女人一脸遗憾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在可惜什么。
……
收拾好碗筷，女人也去公司工作，要做的事情全部处理完毕，这会安稳下来后，疲劳感就一下子压上来，我躺在沙发上，实在是感到乏了。
反正雨彩说是十点到，现在才7：17，还有将近三个小时，再稍微眯一会也没问题的吧。我这样想着，设置好闹钟，闭上双眼……
“西西，你想要妹妹吗？”
“西西，明了……楚叔叔对你很好吧？”
“西西，我想要清楚你的想法，告诉我，好吗？”
“……”
这些是女人昨晚对我说的话，一声又一声询问，我都是沉默不语，也不摇头或是点头，直到最后，我才勉强自己笑出来，对女人说道：“你认为这样是好的，就这样吧。”
我本以为女人会朝我露出欣慰又或者是开心的笑容，但她好像很失望，眼神低迷，又低声呢喃：“西西，在我面前，你可以只当一个孩子的……”
我不想去弄明白女人这句话的意思，只是继续违心地说着意味赞许的言语，只是，女人似乎想要的不是这样的答案，在回房间的时候，她朝我复杂地笑了笑，“西西，妈妈明白你的意思了……”
女人最后的一句话是表示，她会接受婚姻重组，接受楚知悦，接受楚明了……也就意味着我们即将成为一个新的完整的家庭，意味着……先前做的梦成现实，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会遗忘一切，对楚明了喊出那个我从未说出口的称呼。
……
又是两小时的睡眠，这次醒来，我明显感觉头脑清醒不少，站起身来，舒缓筋骨。
我看了眼手机，雨彩发来消息，询问我出门没有，最重要的是，她又一次强调，叫我一定要打理好仪容仪表，不然就没有甜点吃。
一时间，我怀疑起她让我打扮的理由，是不是打算在甜点里下点药，把我当商品给卖了。
我觉得好笑，打消掉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走到洗漱台前，认真地打量镜子里的自己，眼睛里的血丝几乎没有了，不禁放下心来，一手捋起刘海，一手拿出皮筋……
……
我很羡慕，雨彩出生于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记得女孩提起过，她的父亲是在当地知名企业工作，母亲在生下她的几年后，开了一家咖啡馆，名叫“彩雨童话”。
一个家庭，在物质条件满足的基础上，子女渴望的自然是父母的陪伴。
自从认识雨彩后，每一次她过生日的时候，我都会被女孩邀请到家里做客，因此与她的双亲成为熟识。
不管在哪里，雨彩的妈妈都是贤妻良母的典范，通情达理、和蔼可亲。
记得第一次见面，那时候的我拒绝与外界交流，都可以理解成真正的交流障碍患者，即使有雨彩在一旁鼓励我，我也没能顺畅地说出“打招呼”的言语。
我本以为她会觉得困扰，甚至是嫌麻烦，因为我是一个外人，还是正值玩闹的孩童年龄，但她都没有，而是蹲下来，温柔地注视着我，轻声说道：“我听雨彩说过，你是叫君西吧，我的名字是云小悠，蓝天白云的云，大大小小的小，悠然自得的悠，以后，你就叫我云姨吧，作为交换，我也得喊你亲近些，叫你小西可不可以呀？”
“……”
然后，在记忆里，雨彩生辰的日子，她的父亲也许会晚到，但总是会在女孩吹蜡烛之前赶到家，有时候劳累过度，喘着气地笑，惹得一家人一边笑话，一边给他端水……每次目睹这样的场景，我就在想，要是应该被我称作为“爸爸”的男人没有遭遇那场灾难，我的家是否也会像雨彩一样呢？
我无从得知。
……
出了门，我搭了辆出租车，总算是在和雨彩约定的时间之前抵达咖啡馆。我走近些，透过落地窗看到里面零零散散地坐着客人。
雨彩的身影也闯入我的视线，女孩穿着咖啡馆的制服和围裙，正端着一个装有蛋糕的托盘走到一位客人面前，微笑着把蛋糕放到客人的桌上……
随后，女孩完成手上的工作，似乎是悠闲下来，朝店外看来，正好与我对视，刹那间，我好似瞧见女孩玉颜上闪过一丝开心的情绪。
“你怎么现在才来呀！？”雨彩走到我面前，脸上挂着不满的表情。
刚才一定是我看走眼，我拿出手机给女孩看，表示无辜，“九点五十七分，我比你说的还要早到三分钟，可没有迟到。”
“唔……”女孩鼓起脸看着我，“看你有乖乖地打理自己的份上，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随后，没等我开口，雨彩微微一笑，“这个发型挺合适你的，不过……你的头发扎起来很麻烦吧？要是再长一点就好了。”
我撇开视线，没去回应雨彩的提问，“那什么……我今天的工作是什么？”
雨彩笑着问：“这么着急呀？”
“用汗水换来的食物会更好吃些。”
雨彩故作犯傻地说道：“什么食物？”
“……”我又看向女孩，她的笑容很甜，但我又不能吃她，“既然如此，那我回去了。”
见我转身真的要走，雨彩连忙拉住我，着急地说道：“想逗你一下嘛~~你的那份甜点早就记在账上了。”
……
我的工作是向路人推销咖啡馆的新产品，说直白点，就是发送传单。因为在店里帮忙，少不了与顾客沟通，想必，雨彩也是考虑到这点，才让我在店外工作的。
其实，彩雨童话这家咖啡馆经营这么多年，知名度都遍布到这座城市的其他分区，更何况网上设有咖啡馆的账号，关注度也一直不低，这样线下的消息传递，最多能够招揽一小部分游客光临。
明明我只是一个来帮忙的，雨彩非要让我也穿上咖啡馆的制服和围裙。不过，要说心里话，这制服设计美观，质量不错，只有这带花边的围裙，属实让我难堪。
于是，不擅长与陌生人交流的我，挂着职业微笑，只言不语地递出传单，随后，对于收下传单的路人，点头哈腰来表示感谢。
幸亏凌晨时候落下的一场雨，今天的天阴沉沉的，即使我一直待在室外分发传单，也几乎没有流汗。
不知道是不是雨彩算好的，等我发完手里的传单，刚好正午时分。回到咖啡馆里，顾客数量好似多了不少，不过，店里还有其他服务员工作，雨彩倒没有忙得不可开交，甚至有时间和前台的收银员姐姐谈笑。
“传单发完啦！”我走到雨彩面前，女孩就开心地对我说道。
“嗯，接下来还要我帮忙吗？”我看了眼周围，回应雨彩。
雨彩说道：“即使你再帮忙，你的那份甜点也不会多一份哦！”
顿时，我垮起脸说道：“哦，那我就不干了，随便找个地方坐下，等我的那份台甜点。”
“你怎么这么现实啊。”雨彩调侃我一声，却是很开心地转身，又说道，“等着吧，我已经忙完了，这就去给你做。”
我一愣，随即问道：“我的甜点是你来做吗？”
雨彩回头，莞尔一笑，“不然呢？店里的甜点可是收费的，我给你做的才是免费的！”
紧接着，雨彩又像是闹小情绪地补上一句：“还是说，你不相信我做的甜点吗？”
“不是……我知道你的手艺，只是有点意外。”
“哼~~你就先找个位置休息吧，一会就给你拿过来。”雨彩似乎很满意我的答复，小声地哼着歌，走向后厨。
直到雨彩走进后厨，我才收回视线，想着寻找空位，却不料被一旁的收银员姐姐叫停，“小弟弟，你是小彩的什么人啊？认识多久了呀？”
我看向她，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大约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她应该是新的员工，我之前没见过她。
对于陌生的她，我有些踌躇，但还是出声回答：“我和雨彩是朋友，嗯……从小学到现在，应该有九年时间……”
听到我的话，收银员姐姐一脸欣喜，“这不就是青梅竹马嘛！你还专门来给小彩帮忙，关系一定很好吧！难不成是男女朋友？”
我露出苦笑，“不是的！嗯……是因为她答应我干活之后有甜点，我就来了，我俩的关系倒是不坏……不过，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收银员姐姐听着点头，随后坏笑道：“你俩关系肯定不一般，不然的话，小彩会让你来发传单，要知道，不说在这整个城市，至少在这块市区，就没有人不知道彩雨童话这个咖啡馆，就算有新品，也不需要线下宣传，最多在咖啡馆门口放个招牌。”
“这一定是小彩想要和你见面的借口啦~”
“你想多了吧……”
“这可不是多想，不信，你出去问问，谁不知道彩雨童话！”
“……”
……
我找了一处空位坐下，脑子里却一直浮现方才收银员姐姐的话，怎么都挥之不去。
这真的是雨彩想要见我的借口吗？
不太可能吧……
可是，彩雨童话的宣传确实用不着线下宣传……
我埋下头，思想混乱无比，对于这种情况，我可不想自己有沾沾自喜的心态，不然等到最后得出一个一厢情愿的结果，自己就只好到处寻找地缝，尝试能不能钻进去。
脑海里面，理性与庆幸的辩论赛尤为激烈，我试着放空大脑，双方消停一会，突然，其中一方像是想到对方的漏洞，又开始喋喋不休……
“君西，你怎么愁眉苦脸的？真担心我做的甜点不好吃吗？”
雨彩的声音令我回过神来，我抬起头，看到女孩手里端着芒果千层蛋糕，嘟囔着薄唇，俨然是有小情绪的表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