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Yes！ Your Majesty！
电话里，听到慕女士熟悉的声音以及玩笑意味的通话内容，我不禁感到好笑。
“食尸鬼”是日本漫画《东京喰种》里一种吃人肉的怪物，有类似触手一样的武器，名为“赫子”，当初第一眼看见，本就有不少中二属性的我，是理所当然的痴迷。但我想，比起原作漫画，国内大多数人还是对其动漫和真人电影更有印象些。
想来，我是不幸的，但也是幸福的。
我是没有体会到过来自父亲的爱，但女人很爱我。对此，我不会去说，女人将本该是父亲的那一份爱弥补给了我，因为我知道，即使父亲还在，女人依旧会如此毫不保留地爱我。这是只属于女人一个人对我的爱。
好比此刻，女人是在认同并且理解我的爱好过后，才会说出这样在外人看来是莫名其妙，但在我们两个人之间特有意思的言语。理解、支持是父母对于子女的一种爱。
所以，童年的爱是残缺的，却又是足够的。
……
我装作担惊受怕地回应几句，结束这短暂的通话，再等不久，空荡的房间里将不再像此刻这般安静，女人的欢声笑语一定会让这里变得像一个真正温馨的家。
现在，我能做的，就是为劳累一天的女人，准备好一顿她喜欢的简单的晚餐后，像动漫里常有的那样，在她打开大门时，主动站起身来迎接，说上那一句应景的“欢迎回家”。
于是，我站起身，靠着手机的灯光，先是把客厅的灯光打开，电视、冰箱、沙发、玻璃桌……一切视野可见的家具变得清晰起来，剩下的，只要女人回来，就能组成一个我想要的家，除此之外的，明明都没有必要……
我拍了拍脸，露出微笑，走进厨房。
……
女人回来的比预想的要晚，我都做好晚餐好一会，才又收到她的一条消息：西西，妈妈已经在电梯里咯！
我没有回复，而是走到大门前，静静地等待她。女人说想要第一眼见到我，哪怕只是说说而已，我也想要完成这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不过，话说回来，在轻小说或是漫画里，这应该是妻子等候丈夫，又或者是父母等候子女的场景，轮到我的时候，怎么就不一样？
我如此想着，大门开始传来转动门锁的声响，下一秒，大门慢慢地被推开，女人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她右肩上背着一个公文包，左手提着一个白色塑料袋，里面装的应该是两杯和某个二游联名的奶茶。
“欢迎回家。”
慕女士见到我的第一眼似乎是有些意外，但又立马露出微笑，“这么听话，是猜到给你买奶茶了？”
随后，慕女士走进来，将公文包和装有奶茶的袋子一起递给我后，弯腰换鞋。
“没有，闲来无事，试试当一个乖孩子……”我看了眼手里的奶茶，继续说道，“这东西应该挺难买的吧，在那边的城市，我还没开始下单，就已经显示没货了。”
慕女士换好鞋，起身看着我，笑容依旧，“没有多难啊，下班后，想给你买一杯芒果汁，然后就看到某个奶茶店外放着一块联名立牌，立牌上的女孩我没记住名字，但想来是你喜欢的，我就问店员还有没有联名的那种，店员说有两种，要哪一种，我可是直接把两杯都买下来了哦！”
“是么……先去洗手吧，晚餐已经做好好一会了。”我没有说出道谢的话，这是她对我说的，谢谢什么的说辞太见外。
慕女士却不为所动，似乎是在打量着我，随后，展开双臂，颇为兴奋地说道：“西西，一个月没见了，不抱一下吗？”
我没理会，直接转身，“我都多大了，又不是小孩子，思念什么的情感已经不需要用肢体接触来表达，再说，前几天不才视频通话过吗？”
“诶！？什么意思，嫌弃妈妈！还是说，是叛逆期到了？”慕女士在我身后，装作伤心地说道，“可是，一直以来都没有的，啊！难道说，出去的一个月时间，你终于学坏了！？”
我回头说道：“要是再耗下去，糖醋排骨就没有你的那份了。”
女人最喜欢吃糖醋排骨，听到这话，一下子就慌了，赶紧就范，“不要啊！妈妈最喜欢你做的糖醋排骨了，要是吃不到，会睡不好觉的！”
“那快点去洗手吧，已经好一会了，恐怕都要凉了。”
闻声，女人本想着去洗手，但走到厨房门口又停下来，喊了我一声：“西西。”
我看向慕女士，她一脸温柔地继续说：“应该是这样说的吧……偶该里拉噻。”（‘偶该里拉噻’是日语‘欢迎回家’的中文谐音）
顿时，我心中一暖，轻声回应：“嗯，她哒一吗。”（‘她哒一吗’是日语‘我回来了’的中午谐音）
……
“西西，你做的饭菜还是那么美味，特别是糖醋排骨，妈妈一直吃不腻！”晚餐过后，慕女士趴在桌上，心满意足地说道，“会做饭的男孩可是很受欢迎的哦！”
我起身收拾碗筷，对女人说道：“要睡觉回房间睡，不要趴在桌子上，我还要收拾呢。”
慕女士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哈哈……本来你做的饭，就该我来收拾的。”
“两人份的碗筷，就几分钟的事情，你赶快洗漱去睡觉，明天一早不是还要起来工作吗？”我催促慕女士。
“……有时候，真搞不懂谁是家长了。”慕女士调侃一声，朝浴室走去。
“……”
哪能有这样的说辞，明明是你将我抚养长大的，甚至放弃梦想，选择了高薪的工作，也都是为了我……我做的一切，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收拾好碗筷后，我也想要洗漱，回房间找出睡衣后，又回到客厅，躺进沙发，拿出手机打发时间。
有来自雨彩的未读消息：
彩色雨：君西，你睡醒了吗？
彩色雨：发生什么了吗？怎么不回我消息。
彩色雨：我们可说好了的，你要来给店里帮忙，可不许食言！
……
我瞅了瞅最新的一条消息的时间，都已经是半小时之前，连忙打字回复雨彩：抱歉，午睡过头了，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又一股脑地想着给她准备晚餐，忘记回消息了，我会去店里的，就明天吧，明天，我尽量在开店之前到，行吗？
彩色雨：反正是来帮忙的，不用那么早就来，10点左右就好啦。
雨彩几乎是秒回的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专门在等着我回复她。
猫吃芒果：yes！ your majesty！
彩色雨：哦哦！还有！我妈妈说，你要好好打理一下头发，和你的工作相关，你看起来必须得有精气神。
猫吃芒果：……听起来好麻烦。
彩色雨：[微笑jpg]
猫吃芒果：yes！ your majesty！
彩色雨：很好。
……
最后，和雨彩互道晚安后，我又点进与楚知悦的聊天界面，上面也有她的最新消息：
知悦：学长，能再见到你，我很高兴，不知道学长是怎么想的呢？
知悦：学长，我其实有很多学习上的问题想要请教你，也不是不可以去问爸爸，但，我喜欢去问你。
知悦：学长，今天一定很累吧，要好好休息哦！
……
对于女孩的消息，我本想装作视而不见，但脑子里又会回想起女孩纯真的笑容，以及一直以来对我掏心掏肺的楚叔，我就无法真的狠下心。
猫吃芒果：不知道护城河有没有什么变化。
楚知悦也是秒回我的消息，对此，我更加不好受，罪恶感又一次加深。
知悦：学长，你才离开一个月，怎么就会有变化啦。
看到女孩的消息，我不禁对自己抛出的话题感到好笑，是啊，这才一个月，怎么可能变化来得这么快，又这么近。
猫吃芒果：等哪天没去给雨彩帮忙的时候，就去那里走走吧。
知悦：真的吗，学长？
猫吃芒果：真的。
知悦：那好！我一直都有时间的。
女孩似乎很高兴，还附带着这条消息发给我几张可爱猫咪的表情包，意思应该是高兴、幸福之类的，但，明明只是散步而已。
我想，楚知悦或许是真的已经把我当成哥哥之类的存在，总是关心我，喜欢依靠我，愿意对我撒娇……真是奇怪，我明明是一位二次元爱好者，应该明白这种情况的，我要有妹妹了，对此，拥有妹控属性的我不应该感到开心吗？
但，我感觉不到任何开心，更多的是茫然，是不愿。
……
“西西，该你去洗澡了。”慕女士洗漱出来，对我说道。
我拿上睡衣和手机，“早点睡吧，我会起来做早餐的，这几天，不要着急去公司或者外面吃了。”
慕女士似乎很开心：“西西，你真的越来越像你爸爸了，那时候，你爸爸也总是这样温柔地照顾我。”
我微微一顿，没想过女人会在这个时候提出她爱着的男人，只听见慕女士还在对我说：“时间还早，等你洗完澡，妈妈想和你谈一些事情，要是你不愿意，妈妈就不说说了。”
我看向慕女士，她脸上犹豫的愁容让我隐隐约约明白接下来要谈论的事情是什么。
此刻，我好想当一个坏孩子，这样就可以任性地说出“不愿意”三个字，但我终究不忍心那样，要是我那样做的话，女人的难堪会更让我自责、难受。
“好啊，我也想和你说说学校里的事情，先说一个好消息吧，我可是交到新朋友了，而且是真心朋友哦。”
听到这，慕女士没再紧绷着脸，笑了笑，说：“那妈妈我，可真想听一下你这位真心朋友的事情。”
……
走进浴室，我一直思考着慕女士要和我谈及的事情，其实，也用不着多想，大概就是她和楚叔的事情。但，我已经有些麻木，不敢去听女人的答案，此刻的心情就好像患者被推进急救室，家属只能等着医生宣判一般的焦虑。
直到打开花洒，温热的水淋到我身上，我才反应过来，我没有打开音乐，播放一首愉快的歌曲，被我带进来的手机静静地躺在洗漱台上，显得十分孤独、多余。
我没有心情，更没有余力去做一件已经被我忽悠的微不足道的事情，仰起头，从花洒落下的水滴陆陆续续，真像下雨一般，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花洒里的水有温度，而且是适宜的温度，能令我的身体感到舒服。明明我都没有去调节水温。
……
即使我知道走出浴室就意味着要从女人口中得知两人的结果，而且，极大可能是我最不愿意接受的结果，我也没有过多在浴室里停留，女人一定会一直在外面等着我，我不应该像小孩子一样耍脾气，也不能掩耳盗铃，必须去直面这个现实答案。
我走出浴室，客厅沙发上，慕女士如我所想依然坐在沙发上，也没有看手机，想必是在为接下来的对话做准备。
等我走近，坐到沙发上，慕女士带着审视的目光看我，随后欣喜地说道：“我的西西真是一表人才，比一些女孩都要白净，学校里肯定有很多女孩喜欢吧。”
我知道慕女士是在缓解气氛，于是顺着她说道：“很遗憾，在得知你儿子喜欢纸片人后，学校里的大多数女生都没那方面的心思了。”
慕女士微颔，理解似的点点头，说：“这倒是，毕竟，你有些时候会一边喊着魔法少女的变身台词，一边摆出奇怪的pose，要是被看见这一幕，再怎么优秀的人，也只有尴尬吧。”（这里的魔法少女特指相川步，轻小说《这个是僵尸吗？》里的男主人公）
我一愣，忍不住脸红起来，说：“不要把这羞人的陈年往事当面说出来啊！”
慕女士拿出手机，好笑说道：“妈妈这里还有备份的视频，你要看吗？”
“才不要！话说，这是哪来的？”
慕女士笑得合不拢嘴，说：“小彩发给我的呀，妈妈当时可是忍着羞耻心看下去的。”
“快删了！这可真是我一生的耻辱。”我暗自握了握拳，等到明天一定要好好向雨彩问清楚。
我又看向慕女士，我果然是喜欢看到她笑起来的样子，能给我一种温馨的感觉，内心很是舒坦。
所以……要是她是觉得为难，那就由我来开口：“想说的事情是什么呢？”
顿时，慕女士收起笑容，两手分别放在大腿两侧，别开视线，不再看着我，而是注视着玻璃桌上的反光，陷入沉默。
我感到着急、烦躁，但忍住没去催促她。
也没多久，我听到慕女士对我说：“西西，你想要一个妹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