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调雪封
楼上气息缭乱,殷离抬手做捂嘴状嗤笑一声:
“呵呵呵,人多,才好啊。”
房门打开,三楼上那人终是显出身形。
弱冠的模样。
蓝银玄衣,身姿挺拔。
他模样实在俊美,凛着深邃眉目,手执长枪,枪刃下长红穗垂在肩上,少年将军大抵如此。
殷离抬首笑看楼上那人,头上绑着蓝色绫带,明明目如朗星,若正如此时,剑眉冷目时偏生挑起一抹杀意,炽阳气质皆被戾气所败。
“封小公子,怎么,三年了。嗯?我父皇下了宵禁令,我说了,缘是封小公子啊。”
殷离笑看他,一双凤眸是装不住的笑意,隐隐带着意外和兴愉。
封调雪,钧启西南营镇边大将军封照二子。
大雨还在哗哗下着。
封调雪又用看殷朝玉的那种眼神看着她,他蹙眉道:
“你,不不可能。”
他亲眼见她毒已深,怎么可能活到现在,大雨滂沱,她发丝未湿,可见内力极深,若要压制毒性,不可能做到如此。
殷离眉梢微挑:
“怎么?本殿活着,你很意外?如此迫不及待。”
封调雪动了动嘴唇,不再言语,抬手一扬,杀意攒动。
雷声轰鸣,雨似乎更大了。
二三楼上,房门窗户破开,封调雪带的那些人,黑衣持剑,剑尖寒光杀意扑来,直直朝殷离刺来。
凤眸展开笑意,可惜了。
电光闪过,照亮的门外那枪身的挺直的紫檀木。
看愈发近来的百柄剑,殷离脚下后移,似乎被面前寒锋逼得朝后。
终置门外,殷离拔起那枪,向前一劈,锃亮的铁剑裂开。
剑如命,剑断,命陨。
殷离足下轻转,手下内力一转,凌空时枪尖挥动,再落地时,枪锋染血,下一刻便被雨水冲个干净。
几十具尸体倒地,血流进泥泞里,血水染红的地,又随着低处淌,血腥味被大雨打的腾不起来。
他们不敢再近,有的只拿着断剑,心有余悸地看着她,毕竟杀意从颈过,刺得肉疼的滋味可不好受。
雨下,紫檀木上雨水哒哒落着,枪佩上的泥浆被大雨冲刷个干净,枪刃似毒蛇鳞光,危险阴冷。
战场的枪,如今少了将军意气,只幽寒杀意缠身。
雨中,打湿了殷离青丝,珠簪浮水,似冰月皎皎。雨水顺着玉面而下,除却凤眼中笑,缚冥枪在她手里,杀意更沉,只是杀器。
她向前,没人再敢拦她,只是拿着剑、断剑指着她,一步步后退。
入了大门,不用再淋雨了。
殷离才笑着看封调雪眼里难看,她又道:
“封小公子,别来无恙啊。”
封调雪低声冷哼一声道:
“你,不是她。”
殷离咧嘴一笑,脚下轻点,飞身直上三楼。
黑影太快了,以至于她已经一枪劈向封调雪时,后面那些人才反应过来,忙转身踩着桌凳上去刺她。
封调雪看她凌空一枪,只得抄起枪挡过向外一撇。
两枪砸在拦木上,那栏杆瞬间裂开。
后面那些人又刺来,殷离顺势踢上那墙壁,手下向上一挥,挑开封调雪的枪。
枪锋一扫,打开封调雪那些手下,又死大半。( ̄▽ ̄)&34;
叫声中坠落在那几个大汉的酒桌上,那四人酒醒,看眼前情形吓了一跳,连忙躲到一旁,那书生还在喝粥,似乎空中厮杀不能影响他的雅兴,那四个大汉皆蹲在了那书生旁边。
缚冥枪起,一枪挥向封调雪,他不敌,拿起枪身一挡,震得他虎口发麻,后退了好几步。
殷离凤眸凛然,捏紧枪转身,飞身下楼,他们太烦了,像鸟雀一样跟上来,杀不会飞的鸟不需要太长时间。
桌凳碎了一地。
血溅上蜡烛,烛火愈发的红。
紫檀染血,紫色又红,格外妖冶。
殷离脸颊溅上鲜血,她带血看着楼上刚稳住的封调雪。
窗子哐哐撞开,大风呼呼贯进来,烛火尽灭,被风带进来的雨丝,绕在烛火灭后的白烟上,白烟逐渐消逝。
视线暗下,风将殷离微散的发丝吹拂开,嘴角嘴角噙着浅笑,天边银鞭一闪而过,电光照的她脸颊一明忽暗,枪锋寒光不散,她模样活像一个恶鬼。
枪尖一动,殷离寒枪直直砍向封调雪。
他用枪向前一挥,却没挡住殷离,他脚下从房门擦进去,到了窗边,无法他只得踏上窗栏,出了楼。
殷离见窗前有那老柳的一树枝,便踏上窗台,上了那枝。
再低头一看,只见封调雪踏上二楼窗台栏杆,借力而上,殷离一枪刺去,刺中他臂膀。
封调雪上了楼顶,殷离紧随其后。
楼顶上,两人持枪而立。
大雨打在楼顶瓦上,格外大声。
雨落在发上,青丝湿透。
殷离脸上的血被冲干净了,黑衣里,看不见血水。
她快要被雨水糊住了眼,她看对面封调雪右臂上血混着雨水而下,成了血水,他身后是柳树粗壮的树干。
殷离握着枪刺向封调雪面门,他往旁边一躲,险险躲过。
他将枪横在身前,缚冥枪的力道还是将他往后推。
封调雪的肩膀狠撞在柳树树干上,撞得他脊骨生疼。
椆栎木的枪身被殷离压的微弯,封调雪双手紧握着枪身,往上大力一抬。
殷离松了力道,不待封调雪喘口气,那缚冥枪又往下一劈,老柳的皱巴的树皮被枪尖劈下一层,封调雪手中枪,枪身被劈断了。
殷离不待看清他看中情绪,手下往回一收,枪脱手,另一手又握住枪身,猛地插进封调雪心口。
他生机将断,握着残枪的手松开,那淡黄的椆栎木咕噜噜的滚去,落在泥土里。他眸中情绪被雨遮得不明,殷离上前去在他耳边道:
“我确实不是她。”
言罢,不再看他眼中难,枪锋一扬,封调雪似枯叶一般,落在大雨雷电里。
殷离持枪站与房顶之上,大雨一冲净锋上血腥,也洗净浅妆,天边灵晔光闪过,映着她脸庞雨水,那一时可见彻骨森冷。
远处一阵马蹄声传来,有几个黑衣人在客栈门口停下。
符辞带着五人来,他看了眼地上气绝的尸体。
麒麟面具扬起,见房顶是殷离,他忙下马。
殷离道:
“你来迟了。”
符辞闻言低头道:
“主上恕罪。”
殷离飞身下来,至符辞面前,将枪丢给他拿着。
她用黑衣长袖擦了擦手,骨节分明的手在黑衣衬下,雨中似朦胧白骨森凉。
客栈大堂内已经重新燃起烛火,殷离方才跨过门槛,掌柜便迎了上来,他没看抬头看殷离,便道:
“这位客官,今日之事是小店理事不周。”他看了眼满地尸体道:
“这,就算小店来理,此次客官驻店的银子就免了,客官看此事如何。”
殷离扫了一眼角落里抱团的四个大汉,淡笑一声。
呵,他们在暗杀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那书生的粥刚好喝完,他才抬眼来看殷离。
殷离没理他,回首对掌柜的道了句:
“外面那个,你不必理会。以往的饭菜”
不待她说完,掌柜便抢着道:
“好嘞,客官。”
殷离收回话,转身上了楼。
二楼尽头的房间,殷离看着那缚冥枪。
封调雪,他把缚冥枪还了回来,可是心中难安?
道义?呵。
她道:
“回上京,让闻窈给南寻舟。”
南寻舟,上京国子监的武师傅。
言罢,她从桌子上收起那封信递给符辞道:
“将封调雪和他的枪殓棺,秘密送去钧启西南边境给封照。”
符辞收起信,就听传来敲门声。
殷离抚着袖中匕首道:
“进。”
外面的人推门进来,见是楼下那书生。
亭拂凉,三年前,他是殷朝玉的亲卫,战中腿上受伤,遂退了兵籍,如今,他是秀才。
他进来向殷离行了一礼,才道:
“殿下何时这般仁慈了?”
还包送尸体的?
“哼。”
殷离不回他,只道:
“你又何时学会这般听墙角了?”
亭拂凉讪笑道:
“殿下这般仁慈,封老将军要气疯了。”
殷离扫他一眼,笑道:
“呵呵。”
下一刻,殷离敛起笑,道:
“滚。”
亭拂凉耸耸肩,转身和符辞一起出去。
殷离手指敲在桌子上,略显沉闷。
仁慈?
三年前,双方撤军后,封老将军重伤,钧启边关空虚,守将大乱,殷朝玉赶了那个空当,一人进了钧启边关。
后来毒发,一女孩将其带回去,照料了两日,殷朝玉才醒。
呵!钧启的封老将军守护了一辈子的边关,到头来,重伤不过是中毒。
为何下毒,左不过一个“利”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