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芰华疑
白日里,温皇贵妃与温大将军在猎场西南边。
前处远方依稀可见长丛幽篁。
藂木绿叶茂密,时而落下几许黄叶,树下有几朵黄菊,看的是娴静美好。
自远处群山至藂木群前,是枯草甸,坑洼旁可见零散红蓼。
眼见宽阔,可观南山染金,是秋菊覆山。
白云不匀,淡辉微跃。
树丛旁,马上两人。
美人天青衣角擦箭鸣,将军眼看弦冷。
“小霄,当年西北事乱,斥候未报。”
温仲柏看着枯下刚射中的雉鸡道。
温灼华放下弓,手中越发捏紧。
她调转马头回首看温仲柏,眼中忧道:
“二兄是说,当年西北兵侵有异。”
温仲柏将弓搭在马上,拉紧缰绳,黑眸渐沉:
“中原荒漠,均启大军赶到,马不停蹄也需几日,荒漠难隐行踪,更是好探。”
顿了一瞬,他才又道:
“斥候两日一换,后才知,那几日都是那个兵,缘是后顺位的两个生了病,不想被扣军饷便找人代职,那人自荐,代了几日。仗后,清理战场时才发现,于军乱中,那三人皆没了性命。”
长盛十五年,均启十一万大军夜间奇袭,致伤亡惨重,缘斥候未报,查其身家,无家为孤,有疑细作,结果死无对证。
长盛十六年,兵部传天承帝旨意:
斥候一日一换,不可代职,军中病疫,医治缺职期间,不扣军饷。
一人音似寒霜,一人音阳刚。
温灼华看着温仲柏急言,又渐渐缓下声道:
“那,二兄为何如今才告诉…才告诉我。”
温仲柏嗫嚅着刚要说话,又听温灼华道:
“当年民间隐晦皆言,温家双将,树高引风,上位不喜,所以……所以二兄是怕我冲动?”
此言或是帝王不义,亦或是敌国细作。
她又看远方微蹙眉道:
“再是帝王权术,那也是通敌卖国,我信他。”
默了默,她又道:
“可如今,我越发看不清了,看不清他要干嘛。怕也只有姜谨怀知晓了。”
姜谨怀,帝王近臣,先帝钦点的辅政大臣,便是他已经仙逝的父亲。
温灼华深吸一口气再看远处,温仲柏再言唤回她的思绪:
“小霄,那为何是辰阳长公主?当时还有一位文墨之官作监军,当真荒唐。”
“她是女子之身,是世俗最好的把柄,若有一天想收回兵权,朝上那些迂腐老臣便可斥她牝鸡司晨。”
或许不是与天下人为敌,是与天下臣为敌。
“牝鸡司晨?不。”
温灼华摇了摇头,言其他道:
“他们或许已经承认了,但世俗不认。开国陛下曾言女子从未逊于儿郎,他的明凰皇后随他出生入死,自起义至登大位,可最终却无将衔。”
她也一样,丢了长枪入了后宫。
如今,说起天承以前那位无衔女将,人们会想起那个随父兄出征的温皇贵妃。
“长公主可还是辰阳长公主。”
温仲柏突然问。
温灼华转头回望他,终是道:
“不是,如今场上的是那个孩子。”
那日她问芰华何在时,温灼华便知如今的长公主或许就是晖碧峰上安国寺前,有人在寻的二殿下。
温仲柏拉了拉想要撅蹄子的马儿,道:
“当年大雪,采买,多么拙劣的借口,龙玄司和宫廷卫皆未有异常,是陛下授意的。”
皇家双生子,是天降灾祸,不诛之一,必受其乱,不过,上位不信。
温灼华弹了弹弓弦道:
“天下苍生皆可怜,权者争斗,牵连者何其无辜。”
殷离捻了捻纸张,她无辜么?
她早就不无辜了。
这墙角是谁听的呢,不过是一个琉璃殿的洒扫宫女,她奉长公主之命,给长公主送了一副护腕罢了。
长盛六年,宫妃怀孕,有人在吃食里加了芰花,导致小产,那林嫔也命丧黄泉,陛下大怒,摘去了宫中所有的芰华。
信纸还未看完。
“你可信陛下,从小到大的情谊。”
“在天家,何言情谊?”
“他当年送上战场的是长公主,她不像我,像曾经伴帝王左右的人。”
只是人们逐渐淡忘了,谁也没在提起,想起。
为何不提起了,或许是帝王一生心结。
箫意棠是太子妃,是皇后,她在帝王年少时可有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