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你说这是金鱼？
这个男人就是在享受于宛瑜的痛苦，以及其他所有人拿他没办法的快乐，以洋洋得意的丑陋面孔在无人之处笑得张狂低劣。
作为家里小儿子出生的男人，从幼年开始就是被父母兄长还有其他亲戚们一路宠到大的，表面上看起来是憨厚老实的样子，实际上却是任性妄为到与家境不符的傲慢程度。
娶来的老婆是家里人精挑细选方便他拿捏的对象，婚后甚至有了孩子还能跟父母兄长住在一起，平时生活的花销全由其他人承担，中年男人只顾自己享受那部分就好。
所以在跟老婆离婚、孩子看不起自己、其他家人亲戚果断抛弃不再来往后，中年男人心里的怨恨怒气有多大可想而知。
‘你们怎么能不照顾我呢？’
‘我这么难过生气你们居然不能理解？’
‘不就是想再多要些钱、再多喝些酒、再赌上那么一两把吗？’
‘明明对你们而言是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吧，为什么不帮忙？！’
‘你们把我养这么大，就应该把我养到死啊，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嘛！’
‘我都生病了啊，怎么打你们、怎么发脾气都是控制不住的，你们要谅解我啊！’
‘你们所有人就应该要顺从我的意愿，全部都听我的啊！’
在整个人颓废堕落的中年男人看来，他的邻居们一如既往的日常生活就很碍眼了，特别是住在他楼下的于宛瑜。
一个年纪正好的单身女性凭什么活得比他好？
就像骂他没本事、非要离开他的老婆，女人本来就应该依附着男人求活，没有男人哪能在外面生活，再没本事的男人都要比女的强！
这难道不是天地至理？
中年男人作为他家的二儿子，一直以来受到的就是这样的教育，所以他老婆生下个女孩后，成天被父母看不顺眼也属于正常情况。
连二儿子本人和他哥也经常肆无忌惮的喝酒聊天，当着他老婆的面挖苦她肚子不争气，生了个赔钱货，酒意上头还会动手收拾她出口恶气。
哪个男人不能打自己女人了？
嫁给他就是他的所有物，打两下又能怎么样？
还装模作样的到处去求助呢！也不看看人家表情有多不耐烦？最后还不是劝和不劝分，真以为离婚后还能找到比他更好的男人？
呵，做梦去吧！早被他玩够的货色，呸！他也不稀罕！
每次看到于宛瑜上下班，还有其他邻居们走过时不经意的目光，二儿子心里都会非常不舒服。
他是打心眼里看不惯比他生活状况要好的人，如果那人还是女性，那他不舒服的等级就会立马攀升到最高。
之后在情绪催促下他就开始闹事，每天从白天到深夜再到天亮的任何一个时间段，二儿子只要想起来，不论是清醒还是酒醉到上头的状态，都会立刻找来木棍使劲敲。
只要一想到那些白天精神熠熠、看他像看墙角污渍的家伙们都会因为他而从梦中惊醒，甚至感到畏惧恐慌，二儿子就会有种发自内心的满足感。
即使是被其他人鄙夷看不起的他，也能够通过这种方法去掌控其他人，折磨他们！
每一个不眠的夜晚，二儿子都会面红耳赤、兴奋异常地敲击，躺在所有邻居的痛苦上真的让他太快乐了，似乎把他们的精气全部摄取的感觉简直令人上瘾！
可对二儿子来说美好的时光又过于短暂，在他沉浸于将邻居们拉进烂泥里时，那个女人、于宛瑜那个家伙竟然将他杀了！
那个深夜里他在外面喝多了酒，进单元门后没上电梯，反而在楼梯间爬，不知为何堵在他家门外的于宛瑜听到动静，跑到楼梯口将走上去的二儿子狠狠撞了下去。
长时间大量酗酒造成的身体状况下降，再加上头朝下的姿势，二儿子只在楼梯间砸出一声巨响，随后便气息微弱一动不动了。
平日里他在房子里造成的动静，在其他邻居听到时也就是他被撞落的声音大小吧，所以没有人闻声出来查看，二儿子就趴在楼梯拐角清醒却无力的感受死亡降临的全过程。
而作为凶手的于宛瑜却等到他彻底咽气，才一边打扫痕迹一边轻松从他尸体所在的楼梯间离开。
之后不知为何仍保有意识的二儿子，便在楼梯间亲眼看到自己尸体被人发现，警卫官象征性询问调查，拉走尸体最后简单以意外结案，全部过程他都清楚。
杀了他的人能以一副自然无辜的样子躲避掉追捕，那帮警卫官们果然就是彻头彻尾的废物！
当初于宛瑜求助，他们拿他没办法，现在他的死亡真相，他们依旧无能到没有调查清楚！
中年男人疯狂又深切地怨恨他看到的所有人，有什么东西似乎被他浑浊恶臭的情绪吸引，落到这栋楼内，彻底重塑了他，使尸体都火化的他重新返回到自己的房子里，还有了报复其他人的能力。
于宛瑜不是因为他的死而开心，以为再也没有噪音吗？
二儿子就让她从早到晚都处在相同的声音环境里，即使换个地方也没有办法摆脱。
那些邻居们不是高兴能睡个好觉吗？
二儿子就让他们再也没办法彻底离开这栋楼，每一个夜晚都处于生不如死的真实噩梦中。
仅仅是一个念头，二儿子便能看到实现后的种种情况，他恍然明白自己已经是这里的神，没有人能从他手里逃脱，曾嫌弃厌恶他的家伙们都会温顺驯服地跪在脚边祈求他的宽恕！
中年男人觉得这样的时间持续再久他都不会腻烦，于宛瑜等人的每一分痛苦都会转化成他的专属兴奋剂，让他飘飘欲仙、乐不思蜀。
“啊啊啊啊啊啊！！！我错了！对不起！原谅我！你放过我吧！我其实也没做错什么不是吗？杀人偿命不应该吗？我只是在为自己讨回公道啊！！！”
这是在被李乐消磨到不成人形后，中年男人重新长出来还能发生的器官，最后反复在口不择言的怒骂、哀求、无意义嘶吼间，吐出的一段话。
依旧没觉得自己过去哪里做错了，中年男人只是想要摆脱不停给他增加痛苦的现状，让他说什么都可以。
只是李乐显然不是会被这位十足倒胃口的二儿子打动，在发现他已经脱离人类范畴后，李乐就很是尊重的把他归类到实验素材内。
为了最大限度实现实验素材的价值，李乐在极尽所能的探索他能看到的特别现象，于是在一切结束后就留下一个鱼缸大脑。
手机壳对二儿子和看着平平无奇的房子没什么兴趣，往常没事就会悄悄钻出来的触肢们只履行了给李乐及时递工具的助手职责。
“嘭！”
在李乐抱起鱼缸向外走出没门的门框，踩上血肉状物质时，原本没被覆盖的房间眨眼间涌入一片血红，他留下的种种痕迹完全看不到了。
抱着鱼缸大脑走在这样一栋如同血肉组成的大楼内，李乐总有种很是微妙的和谐感，仿佛他手里的东西就是这里的一部分般。
在走出单元门后，李乐深深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又看了看手里的鱼缸，里面仍旧是长眼长牙保持活性的诡异大脑。
等李乐拿出手机确认下没有收到新信息后，再扫一眼时间，不由得眉头微皱。
竟然只过去了五十分钟吗，可他在那间房子里感觉花费有十多个小时不止啊？
因为要观察探索二儿子跟人类相似却又不同的新身体恢复能力极限，所以李乐速度并不快，往往动一下刀就要等待一会，要是特别的身体部位，比如心脏血管之类的地方，则会更加细致。
只用十多个小时就完成，还是因为作为实验素材的二儿子太不经用了，以及李乐实验进度确实很快。
上一次出现类似的时间错位情况，还是在江黑村属于‘菜花’的空间内，李乐仰头望着血肉大楼的顶端，心中冒出来一个疑问。
难道二儿子的那间房之前也是特殊空间吗？
正在他疑惑回忆之时，圆滚滚的方远已经赶了过来，在李乐旁边停下，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好奇道：“李哥你从哪弄来的鱼？”
“……”李乐喉结滚了滚，拿起鱼缸摆在两人之间，穿过颤抖的大脑，问方远：“你说你看到的是什么？”
“就是一条红色的金鱼啊，还在吐泡泡翻白眼。”
方远指着鱼缸表情没有半点不自然，李乐目光示意了一下由清洁洗液组成的、颜色不正常的溶液：“水呢？什么颜色的？”
“透明的清水啊，李哥你这养鱼的水难道是从哪特意弄来的？”
是特意用来泡脑子的。
面对看起来好奇到要把脸伸进去的方远，只有李乐看到的肉瘤脸要是毁掉应该会很疼，他从轮廓就能看出来方远这张胖脸是很讨喜的长相。
于是伸手制止方远不要命的举动，李乐指了指身后的大楼：“我是从那位找于宛瑜麻烦的家伙地盘里拿到的，你也不要再进去。
如果可以，就把里面的住户都叫出来，直接封锁这栋楼吧，这里跟之前维容科技负四层变得一样了。”
方远顺着李乐指着的方向看过去，是旧城区司空见惯的老旧建筑。
橙灰交错的外墙有些掉色，挂在墙体的广告屏幕有时会出现闪烁黑屏的情况，后续加装而扯出的管线如藤蔓攀附在楼体上，零星几个窗台还有人探出脑袋好奇看过来。
“好，我这就找人。”
没有察觉丁点不对的方远听从李乐的话开始联系人，他倒是不能直接把这楼说封锁就封锁，但可以利用其他身份带来的便利请别的人来帮忙。
当方远发动关系时，把鱼缸大脑放在脚边，李乐将二儿子的全部事情跟他说了，看到从这栋血肉大楼里走出的人便立刻走上前。
其他人茫然惊讶的视线里，对方惊慌失措的情况下，李乐面不改色展开了一番手抓空气的无实物表演，实际上是将只有他能看到的血肉状物质从他们身上扯下来。
“……所以李哥你觉得，于宛瑜真像他说的那样，是没被发现的凶手吗？”
在他讲完后，方远却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李乐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平淡道：“委托人是于宛瑜，接下的委托是解决她的困扰，所以是不是其实都无所谓吧。”
“哈哈……也是，我们又不是警卫员，何必多管闲事呢。”
方远讪笑着，手指挠了挠脸侧，李乐则转过脸继续说：“况且在我看来那家伙死就死了，不然之后绝对会做出更恶劣的事情。”
“李哥不会觉得正是因为他死了，于宛瑜遇到的情况才会恶化，这里也开始变得不正常吗？住户们还要被迫离开，他们难道不会怨恨我们和找来我们的于宛瑜吗？”
方远的声音不算大，甚至可以说是在特意放轻，但话语里面承载的感情却很多，某些未曾言说的困扰蕴含在其中。
“为什么要在意他们的想法？”李乐不是很理解：“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情，其他人怎么看都是他们的问题，与我无关。”
“李哥真是个强大的人啊。”
方远竖了竖大拇指，自愧不如，昆特那样的老好人就不用提道德良心了，那是时时刻刻都自我约束的典范。
像方远这样自认底线极低的家伙，有时候却也会突然陷入某些困扰愧疚中，总是会想如果当初选择另一个选项、再早一些察觉，会不会有个更好的结果。
“我可是异世界的人啊，当然要按自己的喜好来，除非能办到，否则别想用这个世界的规则来约束我。”
绝对不会对方远说的真实情况是，在原来的世界他也是个榜上有名的危险份子，李乐觉得还是要维系一下这个世界原住民对他的印象。
在外表上把亲和力点满的胖子果然神色变得更加敬佩，只是李乐看他还是那副肉瘤大山的丑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