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胖子果然可靠
方远情绪激动地直跳脚：“我明明是查委托人包养对象的外遇情况，怎么会撞到‘鲨鲸’交易现场的？其他人不知道原因，你们还能不清楚吗？”
“反正你跟我们交易的钱不是都能找到冤大头兜底嘛，嗯？”注意到方远眼皮颤抖，男孩疑惑道：“难不成你这次的委托人没什么油水？啧，真可惜……”
“你说什么冤大头？那都是我值得尊敬的委托人！”
方远梗着脖子争辩了下，随即迎上男孩微妙的眼神，摆明了是随便胖子你说什么都好，我反正指定不会信的态度。
“算了，我跟你这样的小鬼犟什么……”故作大度地摇摇头，方远居高临下伸手按住男孩的头：“我要找的罗婧长相清楚了吧，快点给我答案！”
男孩也没拍掉他厚实的手掌，抬起双手摊开道：“先付钱，是双倍哦。”
“你！”
努力瞪大小眼睛的方远磨磨牙，最终还是有些不甘心地拿出手机按到男孩的电子眼上，嘀一声付款成功。
“谢谢惠顾！祝远哥你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男孩眉开眼笑着用手指戳了戳方远的手机，然后马上啪嗒啪嗒脚步轻快跑回他刚出现的拐角，消失在他们二人的视线中。
李乐注意到在男孩出现时，消失的那些视线此时重新落在他们身上，方远在屏幕确认男孩给出的信息后，收起手机扭头说：
“有地址了，是在综合区的东南位置。”
“跟我们的距离多少，接下来用走的过去吗？”
“不用，这边是搭乘那东西的。”
方远说着用下巴点点前方，李乐跟他从另一个方向绕过眼前巨大棒槌形建筑，外观老式、上方挂着电线的通行电车在轨道上轰隆隆驶过。
“虽然这电车旧了点，但至少速度还可以，是在综合区几个势力爆发冲突时唯一能够保证不会堵在路上的交通工具。”
站台高大的广告牌还是旧式的画布，遮雨棚跟柱子都零零散散分布着锈迹，唯一看起来比较新的便是等车的木制长椅，应该是经常被使用的关系泛着温沉的光泽。
“电车基本十分钟一班，路线囊括了整个综合区，自己开车或坐别的还有半路失陷遇袭的可能，但坐这个的话在路上是完全不用担心的，这里的势力约好的停战区域内最先确定下来的就是电车。”
用手简单扫几下后，方远一屁股坐在长椅上，光他自己就占去大半部分，李乐在够用的剩余部分挨着坐下，张口问他：
“走过来并没有发生什么，除了那些总在观察的视线，综合区似乎跟你之前说的不一样，为什么？”
“因为我跟情报贩子做生意了啊，就那个贪财小鬼靠着的老大！”方远摸摸背后重量减轻的双肩背包，呲牙咧嘴地说：
“先前我在旧城区吹的口哨，李哥还记得吧？”
“嗯，你到这里又吹一遍那孩子才出现，是联络的方法？”
“没错，进入之前吹的那次是让情报贩子知道有生意上门，小鬼才会在我们进入综合区后尽快来迎接。”
“旧城区好像没什么监控设备，这种联络是通过什么传达的？”
方远在核检处吹响口哨时，李乐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再加上旧城区的硬件条件实在不行， 他不明白综合区的情报贩子是怎么接收到的信号。
“李哥别什么都往机械上想啊，”方远望着被奇形怪状建筑和各种线条遮盖得有些阴暗的天空：“养着那小鬼的情报贩子虽然把综合区当老家，但能触及的范围远不止这块地方。
可能是路过的年轻人、买菜吃饭的大叔大婶随意发送的信息，也可能是某些特异能力和特异物，他们随叫随到的优质服务在市内名气不小呢！
这个情报贩子最让人称道的其实是不论你是谁、要的是什么情报，只要能付得起他们说出的价钱，就算想知道市长今天内衣是什么颜色，也会给出准确答案啊！”
“很了不起。”
李乐记得在1市上空闪烁的光影团和各种屏幕里不时出现的市长身影，是能够代表这座城市掌控一切的存在，明白方远拿市长打比方，便是为了强调他找的情报贩子能力跟胆子有多大。
“是相当了不起啊，听说这个情报贩子拉起人手都还没满一年，只靠着些当传声筒的小孩子就已经把其他同样吃这碗饭的家伙们干没声音了。”
方远其实对这个在1市冒出头的情报贩子很多事迹啧啧称奇，想要拿出来跟李乐分享讨论一下对方到底是个怎样的奇葩，他们等的电车便开过来了。
作为方远请吃早餐的回敬，这次李乐大方包下了两人的路费，跟唉声叹气自己亏了、亏大发了的胖子挤过略显拥挤的人堆，站在比较松快的位置。
“没想到车里人还挺多的，刚才在外面路上都没见到什么人影啊。”
李乐扒拉两下旁边粗圆手臂快要挤到他脸上的肉瘤，眼睛换个方向试图找到正常些的画面看一看，方远软嘟嘟的随着行驶摇晃身体：
“在外面走上几米就可能撞上个掏刀子的神经病，再不就是某个没良心的埋下实验性炸弹，以及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陷阱……
谁愿意在那样危机四伏的环境多呆啊，电车比他们家里都安全，当然人多啦！”
“总感觉你这个体型好像不怎么招人待见呢。”
李乐示意了一下两人周围不分男女的嫌弃目光，方远跟着环顾后哼道：“因为我只是个肉多的胖子，要是个全合金胖子，李哥你看看他们还敢不敢这么明目张胆了？”
知道电车内是绝对禁止暴力的区域，方远就理直气壮的把其他人的目光一个个怼回去，碰上气息凶悍冷笑的家伙依旧毫无惧色，就是眼神强硬交锋也完全不让步。
李乐正好奇方远为什么表现差异这么大，旋即想起他提过的综合区种种情况，便明白如果不是想要扮猪吃虎，在这个地方就不能表现得软弱可欺。
要是被人认定为软柿子，想必任何一个人都会来捏一捏的，也算是综合区的人特有的对新面孔的欢迎仪式。
乘坐人来人往的电车差不多有一个小时左右，方远跟不同的人眼神相争到他一条细缝的小眼睛都快要变成斗鸡眼了。
站在旁边始终没人招惹的李乐询问后才知道，大部分表露敌意的家伙，都是方远接过几次委托来到综合区后有交集的势力成员。
据方远简单的说法是他完全是个无辜的打工人士，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势力就看他不顺眼了。
导致现在他一来综合区就有很多人想给他这个死胖子好看，他真想不明白这混乱地方的人居然还歧视胖子！
直到他们下车后，李乐还记得在方远说话时，怒瞪他的几位着装风格相近的男女脸上震惊难以置信的表情，还有他们整齐划一抽搐的嘴角，以及最后强行忍耐反驳暴揍胖子的欲望，似乎提前冲下车的行动。
只能说李乐确实对方远之前都在那些人面前做了些什么，产生八卦群众般的好奇心。
“唉，唉，果然地图更新的速度基本跟不上违建破坏的变化速度啊！光从上面看这乱七八糟的一大团，谁能搞清楚路要怎么走？”
方远对着手机屏幕戳戳戳后放弃地收起来，李乐深有同感地点点头，仰头看略显畸形下细上粗在空中汇聚交错纠缠的建筑群。
怎么形容综合区的楼呢？
就像是把滚烫的金属溶液倒入地下的蚂蚁巢穴，等它冷却凝固后再整个挖出来，抖落泥土插回地面，接连搞出数十个这样随意的东西组装在一起形成的姿态。
李乐觉得他选一个楼梯口进去走上几分钟，就不太能判断到底是向上还是向下，左右都难以分辨，更不用说东南西北之类的方位了。
实在搞不懂建筑这样设计的初衷是什么？
难不成就为了打造一个大型实景迷宫，让人在里面不停兜圈子吗？
住在这里的人真的能习惯吗？
“方远，这种建筑风格也是综合区的特色吗？”
听到李乐的疑问，看向他手指的地上巨型蚁穴似的楼群，方远扯了扯嘴角：“说是综合区的特色倒也没错啦。
不过这些建筑当初也不是故意设计成这样的，因为来这里想要开发土地利用特有资源赚大钱，结果不到一半就跑路的、没命的开发商太多，很多楼当年就烂尾了。
之后想住进去的人就自行想办法发挥主观能动性，你盖三层、我扯回廊、再加上用水排水管线、供电……搞到最后就建成这样了！
反正在这里住的人一开始不方便，最后还是都习惯了，我们这样的外来者也只能适应，多说两句真的会被打。”
见方远心有余悸拍拍胸口的举动，李乐觉得他当初肯定没少说话，指不定把人家刺激到路过的都恨不得给他几记老拳的程度。
原本阳光开朗青年的小元懂礼貌爱认怂的风格多好，李乐怀疑把话碎嘴欠当卖点的方远选择灵活胖子的形象，是因为这体型看着就抗揍。
“抓了人躲进去很不好找，选这个地方倒是不会出错。”
还记得他们是来找人的李乐说着话把询问的目光投向方远，他来到1市满打满算都没有一整天，可靠的胖子还得继续可靠下去啊。
“整个综合区都是打家劫舍之类凶徒的最佳选择啊，随便往里一钻后他们自己想从原路出来都难，只可惜追来的是我！”
方远挺挺肚子是十分骄傲的样子，手指点在额前闭上眼睛，回忆之前看监控被影响的感觉，黑色的视界中缓缓浮现出晃动的蓝色光点。
而李乐看到的场面，却是方远的手指径直插进额头处群星般光芒闪动的晶体，离开时指尖有一小簇肉瘤增生，在掌中将它捏爆后，他把黏糊糊的混合物滴入了眼缝。
不太适合正常人观看的一系列动作结束后，重新睁开眼睛的方远自信满满对李乐道：“有标记了，李哥跟我走！”
随即方远目标明确地选择了一条楼道进入，紧随其后的李乐却没在他盯着的方向看到什么，他们爬上楼梯穿过一间间住户的房门。
然后在时而宽敞时而逼仄的通道内两人快步行走，不时也会碰到开门出来的其他人，大多会较为警惕地打量他们直到远去。
极少数人会姿态亲和热情地凑过来交谈，然后被方远几句话喷得面色骤变，转而神色阴沉不定的原地止步，晦暗的目光似乎在记下他们两人的样子。
“哎呀李哥，像那种阴沟里老鼠一样的家伙千万别给他们好脸色！你要是跟他们亲近，他们就会立马开始算计你骨头能榨出来多少油水，在综合区里的善意其实就代表着最大的恶意。”
注意到他注意力还在后面的家伙身上，方远赶忙提醒他，倒不是特别担心他的安危，而是担心有不长眼睛的家伙惹到他，导致李乐现在安稳的状态产生变化。
“按你说的情况来看，这里的人都是死不足惜的家伙吗？那怎么始终没有整治处理综合区？以现在那位市长的声望，其实并不算什么难事吧？”
“也不是说这里所有人都该死啦，还有很多在外面活不下去的人只能栖身于此，毕竟这里的空房间很多还不用付钱。”
方远顺手给李乐指了指身旁大门洞开的房间：“能保证活着出门、活着回来的人在这样的环境会比较舒服。
看起来警惕戒备、不易接近的人才算是正常类型，有需要一般跟他们沟通会比较安全。
而且对于1市来说也必须要有这样一个污水横流、垃圾遍地的地方，不然‘丽光’的那些大人物们要把他们的鬣狗放在哪里饲养？”
“综合区的不同势力跟1市的上层有牵扯？不，这些势力应该是由不同的财阀组建而成吧，在需要时去替他们干些不应该见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