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你说我就要听吗
“旧城区跟综合区的分界线有这么鲜明吗？”
按李乐以前的经验，还有他在5市居住跟来到1市路过的那几个城市所看到的，即使城市内部有分区却也不会像眼前看到的这样一步迈出便要进入另一个世界，开始遵循全新的规则似的。
“不只是旧城区跟综合区啦，”方远指了指交界处颜色亮眼的平顶建筑，示意李乐跟上在外面排队的人：“我先陪李哥你去做一下今天登记吧，接下来我们行动也会方便些。
特别的是综合区，跟它接壤的三个区在交界处都是这样的情况，没有准备就贸然踏入的话，真可能走两步就被隐藏式地雷炸上天呢！”
“综合区特别混乱吗？”
站在末尾的李乐看了看不算长、移动还很快的队列，被问的方远继续道：
“在李哥这样新来到1市的、不熟悉的人眼中，那里应该就是混乱的最佳代表吧，不过综合区里面倒是也有自己的规则……”
方远故意吊人胃口似的停了停，却对上李乐没什么变化的无趣表情，讪讪笑着说：“像铁律般的、最重要的规则就是要有解决自己惹出来麻烦的能力。”
也不在意周围同样排队的人纷纷侧目，方远撇撇嘴：“只要没人能找你麻烦，或者把找麻烦的人都干掉，在综合区想干什么都行。
综合区是货真价实的亡命徒聚集地，毕竟1市没有死刑，什么人渣都汇聚在那里，要我说还是‘垃圾场’这个代称更形象。”
核检时将划定活动范围的标示图跟身份证明一同递上，再过一遍核检机就完事了。
李乐走下指示灯没变化的机器，便要接过两样东西跟方远离开，没想到防护服全包装的核检人员却抬起手臂，指引他向旁边走：
“李先生，有人要见你，麻烦在这里稍等片刻可以吗？”
方远瞪大眼睛：“李哥你在1市除了我居然还有别的熟人吗？”
没搭理这个突然来精神的假胖子，李乐看着防护服内面孔不详的核检人员：“是谁要见我？不知道是谁说一句让我乖乖在那儿等，难道我就要等吗？”
见多了面对他们低头绕路走的家伙，这时候碰上李乐这么一个看着像刺头，实际也确实挺扎手的对象，好久没被人如此直白顶撞的核检人员愣了愣，指着李乐便冷声斥道：
“哪来这么多废话，让你在这等着就老老实实站着，再多说话就直接送你去集中看管处，看你到时候还能说出什么来！”
集中看管处几个字刚一从核检人员口中吐出来，李乐后面通过检查的其他人纷纷变了脸色，迅速接过自己的证件转身离开。
而在发现李乐依旧杵在原地不动，跟他同行的方远则满不在乎地吹着口哨后，这位核检人员便挥手招呼身后的同事们过来帮忙。
“怎么了？”
“不就一个人吗？这么不给你面子？真欠教训啊！”
两个高大粗壮将防护服绷紧的男人走来，看不到他们的脸也不影响在场众人听出他们声音里饱含的浓重兴奋情绪，两人转动手腕时有金属碰撞的闷响发出。
“看起来是我跟他说话的语气太好了，才让这家伙有点不切实际的认知，你们随便教训他一下，让他学会应该怎么听话吧。”
拿着李乐证件的核检人员有点意兴阑珊，抬腿便要退开给两人让出动手的空间，没想到眼前光影瞬间闪动后手里便是一空！
瞄准防护服的两腿中间猛抬膝盖，核检人员眨眼便大声痛叫着朝后飞出，低头确认身份证明和标示图无误后，李乐把东西装进口袋，根本没理挥拳向他打来的壮汉。
“啊……我……他……给我……狠狠地收拾嘶！……你也去！这么近……还让他……成功……啊你这没用……”
搀扶着浑身颤抖站不稳，连连吸气还接连怒骂指挥的同事，另一名核检员壮汉略显慌乱地把人交到赶来的其他人手上，随后立即听从对方的话，便去赶先自己一步教训李乐的兄弟。
“啊啊啊啊啊啊！！！”
“啧啧啧……”
才作冲锋状跑出三步，壮汉耳朵便刺进自家兄弟不成音调的尖叫，如同痛苦到极致却只能用叫声来缓解的状态，还有一道格外刺耳的咂舌声响混在其中。
对李乐动手的壮汉一号使出的是手脚并用的连招，现在凄厉嘶声尖叫的他倒在地上身体蜷曲着连连抽搐。
周围的人都能从不知为何撕裂的防护服缝隙看到，壮汉一号发起攻击的手臂跟大腿都呈现肉糜状散布在其中。
旁边的方远最后吧嗒一下嘴，被肉挤成细小形状的眼睛略显冷漠，在只有几米的范围内他当然看清楚了全过程。
李乐像个木头桩子似的，站在那一动不动让壮汉一号冲过来随便打，结果就是壮汉一号所有的攻击都没碰到他衣角，反倒是全部冲击力道在瞬间落回自己身上。
从壮汉一号现在手脚全废的惨状看，方远能判断这人应该是使用什么产物或方法提升过身体素质，再搭配贴身的武力装备，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竟然直接跟李乐那么危险的存在动手，这人怎么想的呢？给他们传话吩咐干活的家伙就一点情况也没说明吗？
呵，还真是那些人的作风啊！
方远还在心里默默发出感叹，李乐便注意到四周原本隐隐成形的包围圈此时已经溃散，抬眼看了下不远处止步安静如鸡瑟缩的壮汉二号，他转头跟方远说：“走吧。”
没什么犹豫的方远先一步迈开腿，李乐紧接着跟上，在他们一胖一高两个身影走过拐角再看不到时，僵立在核检处外的众人才重新活跃起来。
在壮汉二号的焦急呼喊声中，核检人员们连忙去搭救受伤的壮汉一号，等待核检的其他人一时间也没人敢上前让他们继续工作。
那纯属自讨没趣，指不定会惹火烧身，现场所有目睹核检处丢脸的人都来个集中看管处一游就完蛋了！
站在较近距离，把刚才发生什么都看清楚的，排着队的那些人倒是有忍不住小声跟前后认识人聊起来的。
“哎你知道敢不拿这帮人当回事的那狠人是谁吗？”
“没听说有这号人物出现啊……”
“看他还是要来核检的，肯定是最近一段时间进城的吧。”
“你这废话说的跟没说一样，我们在这里排队的人哪个不是呢？”
“你听到他为什么跟‘橙沟’们吵起来吗？”
“我问问啊……”
“好像是有人要见那狠人，哝，就那个现在直不起腰来的家伙让狠人站旁边等着，人家不愿意，就这么闹起来了。”
“就因为这么点事？你不是忽悠我吧？”
“你看你又不吱声问，爱信不信！有本事自己打听去啊你！”
“唉唉唉，你怎么还来脾气了？我的错我的错，我这不就是想不明白，总觉得不至于嘛……”
“嘿，你觉得不至于，我也习惯了，甚至前前后后这一圈人哪个不是逼着自己忍住那帮家伙的趾高气昂，生怕被注意被刁难，被直接带进集中看管处？可也不能说所有人都要忍着他们吧，看，这不就撞上钢板了？”
“你们说得我都跟着开心了！”
“哈哈哈哈，没错，我们就悄悄看橙沟的笑话就好，那狠人也算是帮忙出了一口恶气！”
“哈哈……”
……
人群中传言伴随着开怀飞速扩大，核检人员包围中，唯一被李乐亲自撞到半身不遂的家伙现在不止身体疼，脑子也麻了。
半身不遂完全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想顺便给秘星那边行个方便，却得到这么个鸡飞狗跳的结果。
仗着自家有些权势的亲戚安排到现在的岗位，半身不遂平时在其他同事那里都是高上一档的，要不然也不会一有动作壮汉二人便凑上来听命。
那些最终都要进‘猪笼’的废物低等品们，发出的窃窃私语完全不被半身不遂看在眼里，这人只在乎自己在核检处的威严受损。
觉得全都是秘星里传话的家伙害的！
半身不遂此时根本不去想，昨晚特意去主动打听，得到秘星在找的人信息的情况，现在只想着从秘星那边索要赔偿，反正是因为给他们办事才受的伤不是吗？要是不提拔职位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进入综合区后，李乐总有种走过的短短二十米中空气都不同的感觉，不单单是指更靠近海岸而特有的咸湿气息。
更多更浓的味道是破旧、腐败以及燃烧的混合味道，只是喘口气，从气管到肺部一路就会像火燎过般，隐约泛着酸涩热烫。
同时李乐不由得转头向方远看去，目光集中在脖子到上腹部一线，因为他眼里那些密集的肉瘤刚刚规律蠕动了一阵子。
“咦？你这都能发现啊？我真羡慕李哥你没什么影响的样子。”
方远自然没错过李乐没有遮掩的探寻，手指在身前比划了一下解释道：“我不是在综合区常住的，这里的空气不算好，所以想要舒服一点就索性临时在里面组个过滤器，等离开时拆掉吐出来就行。”
“你……”手指有点蠢蠢欲动，想去揪方远身上的肉瘤研究研究，兜里的手机壳有所感应，探出纤细的触肢前端，李乐追问：
“可以在身体内部建立临时性的器官适应环境？而且还是可拆卸的吗？那是不是说明你也完全可以生成新的器官？”
方远背后瞬间一寒，李乐清楚看到那些肉瘤猛地膨起，只能说跟受刺激而炸毛的猫有那么一点点点相像吧。
“不算是器官，我说过滤器其实只是个形容词而已啊李哥！”方远赶忙说：“我这就是改变外表，本质上是给自己在嗓子眼做了个口罩，生成新器官是做不到的，那种构造太过复杂，真的！”
“哦……”
没办法切身体会特异能力是什么，仍有些怀疑的李乐，在方远拼命强调能力范围后也不好再多问，只是觉得他真的应该尽快找到些设备，再抓个对象做些双方都会高兴的实验。
“接下来怎么找罗婧？这里的人方便询问吗？”
李乐转移了话题，方远先是松口气，进而自信满满道：“在综合区当然不能再追着人问东问西了，就看我的吧。”
方远紧接着就撅嘴吹起口哨，跟之前在核检处时李乐听到他吹的那段很像，只是节奏有些不同，当他停下来时，攀爬着凌乱电线的墙壁边缘探出个小脑袋来。
“方远你来干什么？老大说你要出双倍的钱才做你的生意。”
说着话自然走过来的男孩左脸上半部是赤裸的金属板，镶嵌着红色的电子眼，一头乱发宛如狗啃，衣服也有些土灰痕迹，可露出的皮肤跟手却并不脏黑。
“你老大不至于这么小气吧，明明上次交易还是原来的价格，怎么涨价涨得这么快？”
表情格外肉疼的方远满嘴抱怨，却卸下背包从里面摸出块蓝绿色相合的两寸长方体丢给男孩。
只看长相不过八九岁的男孩动作灵敏地接住长方体，随后直接张大嘴把它捅进嗓子眼，闭嘴十分享受地品味一阵后，舔舔嘴唇凑近了拉方远衣角：
“这个知识的味道真好，远哥再给我一些吧？”
“还涨价不？”
知道这个男孩是贪吃鬼，方远又拿出一块长方体，故意在他眼前晃了晃，伸直手不让男孩抓到：
“我们先做生意，我要找个叫罗婧的姑娘，我知道你们的规矩，不用给我详细位置，告诉我她这周去了谁的地盘就行。”
“唉，就是因为你上次在‘鲨鲸’的地盘惹事，结果连累老大躲了好一阵子，”拿不到专属美食的男孩十分成熟地指责方远：
“所以老大特意放出话来，你这笔必须出双倍才行，不然以后我们都不跟你做生意了。”
“别瞎扯啦！当我不知道你老大是什么样的人吗？就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