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别致的欢迎
“看着也是可怜唉……”
“只有她一个人带着孩子要怎么过啊？”
“这还没到1市呢，我们自己人怎么还内讧起来了？”
“肯定是那些怪物搞得鬼，我们是被它们影响了才会这么做！”
“没错！没错！”
……
身边隐约传来的议论声没让李乐表情产生什么变化，他眼前丝毫不顾颜面，跪地磕头讨饶的女人也始终没有停止动作或借着别人的话为自己辩解。
真不知道应该说这个女人聪明还是愚蠢，能找到机会去鼓动其他人情绪针对李乐，却又根本看不明白对方有多强多凶狠。
在发现自己挑错了对象，生命真正受到威胁时，女人亲眼看着李乐杀人的画面，所以要多没骨气就有多不要脸皮，甚至对其他声音充耳不闻，只想要赶快揭过她刚刚做的事，表现绝对的柔弱无害以全身而退。
“我说了，你们的死活关我什么事。”
对这个使手段挑拨的女人，李乐没准备亲自动手，只是将手机拿出来把背面直接拍在她的脸上！
也许是女人脸上伤口接触的缘故，她的反应与之前看到手机壳的康伟达、席拉不同，瞬间僵直的身体手脚绷紧挺起，在地上支起一个怪异的立体形状。
后仰着拧转的脑袋被散乱的卷发遮掩，以一种时钟指针坏掉的摇晃迟钝频率轻点数下，最后歪斜着以首撑地。
“嗬……哈哈哈……嘿嘿嘿嘿……”
柔软清亮的笑声从看不见的嘴里溢出，周围听到的其他人汗毛倒竖着连连后退，女人撑起紧绷的身体骤然松弛瘫倒在地。
明明她旁边滚落在地的孩子尸体应该更可怕，但女人露出的脸上无比满足幸福的笑容却让人畏惧悚然。
众人再不敢多看女人的位置，李乐看了看脚下跟康伟达两人如出一辙的表情，挑下眉头弯腰拽起条腿把她拖着走，没理旁边的尸体。
走到席拉跟康伟达的位置时，把这两人带上送到章兰挂着的车里，李乐朝默默跟在他后面走的人群里招呼一声：
“能分出个人来开这辆车吗？或者把还活着的他们三人分到你们各自的车上带着，毕竟是刚刚保护了你们的秘星的人，总不好就这么丢在这里吧？”
“……我，我可以来开……”
意识到接下来前往1市的路还要倚仗李乐，沉默不久就有脑子灵活的人大着胆子应声上前，李乐也没多说什么便继续拖着女人向车队前面走。
直到停在女人刚刚跑出的车外，李乐隔着玻璃跟里面惊怒交加的人对视，抬手敲了敲车窗：“会不会开车？把你妈带上，没死。”
车内身量不小、五官却仍带稚气的面孔哆嗦着嘴，没发出一点声音来，动都没动蜷缩着似乎根本不敢降下车窗或是拉开车门，直面李乐这个凶狠异常的家伙。
就算看到李乐把母亲变成现在模样的全过程，车里的人愤怒怨恨之余却还是没胆量下车跟他拼命，生怕一个不小心把自己小命搭上。
“另一具尸体你自己去收。”
指着后方扔了句话，李乐见这人始终畏缩的反应感觉很无趣，松开手里的腿，转身便要往回走，兜里的手机壳却探出触肢扯在驾驶位的门把手上将他拽停。
“嗯？”
奇怪停住脚步调头的李乐看向触肢，线条似的软体已经扑在车窗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眼睛都在闪着近乎垂涎欲滴的红光。
脑袋跟着触肢探过去，李乐在触肢直指的位置看到几个闭合的银黑色金属盒子，基本就是手掌大小，有两层烟盒的厚度。
“这些都是我家的东西！你想干什么？！”
后座的人扑上来慌忙伸着手臂抓向这些盒子，明明先前因惧怕李乐连自己亲妈都不敢开车门接进来，这时候却看不出一点害怕了，似乎李乐敢对盒子伸手就要跟他拼命。
这人反常的样子让原本只是因为触肢而多看两眼，把它扯起来就准备走的李乐顿住脚步，有时候他是真没想干什么的，可要是有人非在他面前表现出有重要的东西、还遮掩着不允许别人觊觎，那李乐怎么的也得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救命啊！杀人了！这么多人都看着你怎么敢……”
突然爆发的撕心裂肺的嚎叫如同死了亲爹亲妈，附近车里惊魂未定的其他人不由得纷纷靠近过来，想看清究竟发生什么事。
挥舞着冷冽金属刀具连连劈砍的人完全是在做无用功，第一刀砍下时刀身便咔一声断裂，随后越是砍手里的刀就越短，而李乐捅开车窗向金属盒们伸出的手依旧毫发无损。
缠绕依附在手上的触肢发现李乐只拿了一个后，立刻自己蠕动着伸长把剩下的几个缠在身上，在他收回时一起带上。
空着的手揪住车里疯狂抓挠的人领口，李乐干脆利落提着人砸向车顶。
“哐！”
沉重闷响后丢下翻着白眼昏过去的人，就这么简单拿到了一串金属盒，李乐翻过来覆过去打量手里的这个东西。
光滑的金属表面印着的繁密纹路，他仔细看能分辨出有些眼熟的部分，但上下左右都没找到接缝或能够打开的地方。
正在李乐想着要不要给昏过去的人两个大嘴巴子，物理叫醒对方询问怎么打开这东西时，触肢咔巴一下直接将一个金属盒从外部勒到变形，尖端兴奋地插进露出的缝隙间，叼着个形状像光碟的东西出来。
当光碟越过金属盒裂开的缝隙，就在这一刻原本不到掌心的大小飞速膨胀到半个人的高度，同时从凝实的物体变为虚幻的剪影。
但就算产生如此的变化，这东西也没能逃离触肢的魔爪，还飞在半空时细密裂痕已经遍布光碟，李乐伸出的手都没能碰到它就没了。
“啧。”
闻着空气里迅速消散的淡淡香味，李乐咂下嘴略有遗憾地拿过坏掉的金属盒，顺着裂缝掰开，看着里面黑色半软不硬的填充物，不甘心地倒了倒。
什么都没有掉出来。
于是李乐立马转头将触肢缠着的金属盒拿到手里摞在一起，再把散发满足情绪、仍跃跃欲试的触肢按回口袋里，瞟了眼车边倒着的女人和车里昏着的人，短暂犹豫后还是在好心驱使下伸出手。
“啪！啪！啪！”
三下连环掌的体贴叫醒服务后，没再看那人迅速红肿胀起的脸，李乐脚步轻快地返回自己车里。
遭到这场袭击又在自己手上减员的车队看起来整理好再出发还要一段时间，李乐便先从兜里拿出被抓住的发光体。
紫色的光映入眼中，亮度太高，他有点嫌弃地用手拢住遮挡大部分，才开始慢慢观察这个应该是那片灰色核心的东西。
没听过席拉他们的说明，眼睛看到的东西也和其他人描述的怪物不同，这并不影响李乐明了他看到的那些灰色应该就是异怪。
有手机壳强大的搜索能力，上路之前李乐便注意去看过路上可能碰到的一切相关信息，只不过异怪真出现的时候在他眼里的登场方式、长相等差别实在有些太大了，一时间是真没认出来。
谁能知道他一直看到的那些灰就是组成异怪的东西？
刚开始李乐还以为那是某一种现在城市之外的自然现象呢。
这个紫色的发光体摸起来有种打磨后玉石的温润感，似乎真是某种光的结晶，李乐把它拿在手里又敲又打的折腾半天也没什么变化。
之前看到这东西的人统统产生的强烈渴望占有的情绪，在李乐身上根本没有半点出现的迹象，他反倒是因为研究不出什么而有点无聊。
捏着发光体靠近嘴巴时，感觉告诉李乐这东西能吃，不过触肢没想吃它，在他手上没有反应不代表没有方法研究，只是他需要工具。
于是李乐把发光体丢进原本装光碟的破损金属盒内，勉强把盖子扣上后，手指在十分明显的缝隙捏了一圈，人为把金属盒恢复到密封状态，就是鲜明的指印看起来有点难看而已。
这时车队前方再次响起三声连续鸣笛声，李乐掏出手机，触肢立刻进入驾驶模式，他则打开视频找到列表新增项观看起来。
前往1市的后半段路程很顺利，这只队伍再没遇到什么阻断行驶的特殊事件，远远望去能看到巨大的城市轮廓时，天边的太阳还未落下。
知道伴随着危险的旅程即将结束，车队里的一些人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嘴里不停碎碎念叨着，更有人目露阴狠暗自盘算着什么。
对李乐而言完全是场轻松自在不费力的旅行即将抵达终点，他还有点遗憾这次时间太短，思考着在1市安顿下来之后，没什么事情的话他可以出城在外面转上几天当消遣，有时候看看没什么人的风景还是不错的。
在其他人的欢呼雀跃中，目露期待的李乐也是首次亲眼见到1市，这个在地图上堪比一个小型国家的巨型都市。
随着距离的不断缩短，展露出各种细节的1市确实没有让李乐失望，图片、新闻、视频里都只能管窥蠡测的它，越是靠近越是让人呼吸激动地加快。
近乎遮天盖地的高耸建筑如钢铁丛林沉默矗立，明明还在白日却也清晰可见的各色灯光在城市周围上方的天空照出令人眼花缭乱的光影。
离得近些才会发现那些光影其实是各类巨大的广告、视频、宣传短片等等，一直在循环播放，鲜艳色彩招摇着吸人眼球。
更特别的是那些在城市半空环绕的道路，种种新奇模样的交通工具在上面川流不息，还有按某种路线规规矩矩飞上飞下的密集队列。
远处静默耸立缠绕烟云的山峰，都难以跟庞然大物般坐落于海岸线上的这座城市相媲美，四面八发跟它连接着的无数道路宛如一张铺在13区的巨大蛛网。
连边缘建筑都未出现，防护网便把稀少人烟的野外乡村也囊括了，这是只在5市待过的李乐未曾见到的壕气。
据他了解秘星铺设的防护网大小，其实不仅跟每座城市的资源财富相关，更重要的是人口的数量。
没有足够的人在内部，防护网是没有办法正常运作的，以1市防护网的规模看，它人口数量的千万可能是更接近亿级的千万。
就连5市那样的小地方出入城时都没什么阻隔，李乐便理所应当的以为这样庞大的1市出入会更方便，然后他就上了一课。
车队赶到1市时还是天亮，却愣是排在长长的进城队伍中，直到夜晚降临才驶到城区边缘外的核检窗口前。
“嘿嘿！看看这些乡巴佬们！”
“咿？怎么还有这么多要进城啊？”
从旁边顺畅通道直接开过的车上，穿着古怪的年轻人们伸出胳膊比出侮辱性质的手势，在发现上车队中没忍住气愤羞恼的神色时，爆发一串更大的嘲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喂！喂！喂！快看那张脸！”
“哇好丑！太丑了！进城第一件事应该是去换张人类的脸吧？不然警卫局的人碰见都会以影响市容揍上一顿的。”
“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你说我的眼睛是不是应该换个最新款带情绪自动调节功能的？”
“你用了多久？我天呐！都五年了，那算是上个时代的古董吧！”
“真亏你现在还能跟上我们的行动！听我的，兄弟，赶快换一个！最近好像还有买一送一的活动，我给你找找……”
“总觉得最近空气都难闻了许多，看来是要买个最新推出的净化器安上，说起来我的肾感觉也不太好啊，你们知道哪家价钱更划算吗？”
“你那是肾不好吗？你是那玩意用不上该换了吧！”
“去你玛德！你小子欠揍是吧？！”
“不是我说的，是她啊！老大你打错人了！”
“哈哈哈哈哈哈……”
张扬而过的年轻人们对车队众人毫不掩饰的嘲笑轻蔑，像是这座城市给兴致勃勃来到这里的人们兴奋的脸上一记重重的耳光。
1市欢迎所有人，也吞噬所有人，它同时是李乐眼中肉与钢组成的混乱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