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不救人就不对了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隆……
像是远方暴雨天气的雷鸣阵阵，也像是抬手捂住耳朵时听到的血液奔涌声，在这声音敲动鼓膜的瞬间大部分人便陷入浑噩不知事的状态。
只有零星几个还保持清醒的人，却也支撑不住自己身体歪倒在地，其中状态保存最好的便数康伟达了，虽然身上有伤、眼前模糊、不停哆嗦，但他还是没沦陷至对周围失去感应的地步。
在康伟达旁边的席拉脑袋低垂眼皮耷拉，紧皱的眉头持续抖动，痉挛的面部肌肉在此时看来很是狰狞凶恶。
李乐仍旧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不过他看到了灰色继续蔓延、其他人瞬间失去意识的样子，也就知道有他察觉不到的攻击降临。
无意识的人们还在咿呀呜呼地发出声音，李乐走下车开始向周围的灰色靠近，没想到他刚刚迈步，对应方向的灰色立刻空出来足够他穿行的地方。
飞速闪移位置的发光体李乐眼睛没有办法每次都及时捕捉到它，能看到的时候就算以他的身手也来不及去抓。
但他兜里的手机壳伸出数条触肢扯着衣服边缘不停摇晃，十分主动的在对李乐表示它能抓住。
面对主动自己开洞让他走的灰色，李乐摇了摇头，弄不太明白他遇到的这种像‘菜花’一样似乎有自我意识的特异存在，怎么每个碰到他的时候首个想法肯定是把他弄走？
他长得再像个凶徒，那也是在人类长相范围内吧？
难道它们这类特异圈子里面还有黑名单不成？
手臂下垂将指尖搭在一条触肢上，李乐眼睛灵活快速地转动着寻找那抹跳跃的光。
‘不在那边……’
‘……嗯，这边没有。’
‘啊跑掉了……’
‘在哪里……’
‘在哪里……’
‘这里！’
当摇晃的瞳孔准确瞄定出现在视野中的发光体时，同时窜出的触肢划开空气，只有一道其他人完全无法看清的细线闪过。
“叮！”
清脆如玉珠碰撞的响声出现，唤回了所有人在模糊间下坠向未知之处的意识，理智与清醒重新占据上风时，一众人都看到明亮闪烁、似乎有某种摄人心魄魔力的紫光从车队最前方向后飞过他们头顶。
下意识跟着转头看去，他们难以移开的目光同一时间和惑心的紫光一起被高大凶戾的平头男人抓在手里。
还没注意到刚刚包围着自己如天倾覆下来、异常恐怖的黑色异怪们消失无踪，当那抹紫光被人牢牢抓住的时候，就有人抑制不住心底涌起的欲望，呼喊着驱使身体拼命冲出：
“我的！是我的！把它给我！”
“你怎么敢拿我的东西？！”
“啊啊啊啊啊啊！给我！给我！给我！”
“不交出来就杀了你！”
……
跟电影里展现的丧尸围城般疯狂场面差不多，眼底血丝密布、嘴巴大张呼喊着向李乐涌来的一众人似乎在此时被某种狂热情绪裹挟。
卷着闪亮结晶缩回李乐兜里盘绕的触肢们，上面密密麻麻的眼睛同时亮起红光，像是感觉到有人要来抢它嘴里的东西，应激似的整个手机就要跳出来给这些人一个好看！
幸好在它有动作前狂奔的人们纷纷停滞，像是鱼被网出水一样被时隐时现的蓝色光网拦截在半途。
身上沾着不少血渍的章兰从车窗探出半个身子，手臂看上去颇为费力、缓慢地轻抖，失血过多的苍白面孔露出讽刺的的笑：
“真是群没用的……东西，轻易就被影响呕……嗯？”
吐着血的章兰为越过防护网继续飞奔向李乐的人而惊讶不已，眼神浑噩的席拉背后金属翅膀却在逐渐展开，她身后追来的康伟达更是大声叫道：
“李乐别冲动！我能拦下她……等等！！！”
康伟达当然知道席拉这时失控的原因，他跟章兰不是有特异能力便是持有特异物，感知高的同时对特异的各类影响也有抵抗力。
不敢说能直面各种未知存在，但至少他们比全部能力倚仗身上设备的席拉要强，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她没比普通人强到哪里去。
李乐倒是从始至终都没什么动作，但把席拉袭来视作再次挑衅的手机壳已经按耐不住，直接跳出来挡在了李乐的脸前面。
跟被防护网挡住失控的其他人不同，他们眼里盯着的只有李乐兜里透出来的紫色光芒，康伟达算是第一个清醒看到他认为的李乐真面目的人。
‘眼睛。’
无数只眼睛遍布在难以形容样貌的、收缩蠕动的庞然巨物之上。
在祂面前的康伟达是如此的渺小。
‘连尘埃都不如。’
当察觉自己正在被这么伟大的存在注视时，康伟达整个人被无与伦比的满足幸福充盈。
欲望、意识、思想、灵魂、身体……这全部为他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康伟达终于明白要做什么了。
他便立刻纵身投向这至高无上的欣喜中。
“啊？”
把挡在眼前触肢乱挥像海胆的手机握住，完全没想到手机壳最先护的竟然是自己的脸，李乐抽了抽嘴角把它塞回兜里，重新出现在眼前的场景令他不由得讶异起来。
席拉跟康伟达两人一前一后倒在地上，舒展的五官组合而成的是无比怪异的笑容，他们就像是正享受直达灵魂深处的高档按摩服务似的，即使是席拉宛如深深雕刻在脸上的尖酸刻薄也完全褪去。
狂奔的人们停在原地茫然无错仿佛大梦初醒，刚刚拦住他们略显吃力的蓝色光网已经消失无踪，章兰失去意识的身体挂在车窗上，大片血迹喷洒在车身。
“喂……喂！”
不知道自己之前做了什么的众人慌忙四散向原本的车辆跑去，紧跟着惊呼声跟痛哭声陆续传来。
他们发现一同上路的同伴亲朋不知不觉间竟有人咽气了！
如果席拉三人中还有人清醒的话倒是能够解答这悚然不解的现状，但此时并没有人能为车队众人解答，所以他们不清楚仅仅是黑色异怪打破章兰控制的防护网，与他们真正接触的瞬间便会夺走数人的生命。
不久前还与自己说说笑笑、谈天说地的伙伴亲人转眼便莫名身死，这场面足以令幸存的人悲痛之余更添恐惧，未知的阴影笼罩下人人都绷紧了神经，没有一个人可以心大到直接忽视过去。
“……你，我知道你跟秘星的人是一伙的，”从前方领队的车辆跑出来的女人抱着个失去呼吸的孩子，涕泪横流的脸满是愤恨，凄切地向李乐质问道：
“我有看到他们主动跟你打招呼，我老公也警告过我別贸然招惹你们，可上路前明明说了有秘星的人绝对不会出问题，怎么还会发生这种事？”
堪称步步泣血的女人赤红的眼睛里是毫无遮掩的恨意，目标直指李乐，其他还处在震惊悲痛中的人被突然发难的她吸引着也转向他们两人。
“我的老公、孩子都死了啊啊啊啊！”
大张的嘴角几乎要撕裂，鼻涕口水十分不体面地喷出，女人紧搂着怀里冰冷的小小身躯哀嚎，光看她发狂的样子就很让人心中酸涩。
“而你！”
死盯李乐的眼睛简直像在滴血。
“而你明明有能力解决那些该死的怪物！为什么不早早动手？为什么不快点来保护我们？难道不是我们更值得保护更有价值吗？那个女人的承诺为什么没有实现？！为什么你周围这些低贱的垃圾还活着，而我的家人却死了？”
女人愤愤不平地指向李乐周围几辆车里正庆祝劫后余生的人们，其他人这才注意到明明他们的人里面都有死去的，而李乐所在的车队后方车辆内竟然基本全员存活，这种幸存的偏差让他们勃然色变。
“是啊，为什么他们活着？”
“我们才是更有财富、更有地位的人，凭什么我老婆死掉了？”
“你为什么不早点站出来帮忙？”
“其他人战斗的时候你躲在哪里了？”
“我的孩子死了他们也不能活！”
“你这个混蛋只因为怕死就害死这么多人吗？”
“到了1市我绝不会放过你！”
“还说什么到1市啊，我们把他丢在这里，让那些怪物解决他！”
“能对付怪物不见得就能应对人吧？我们这么多人，直接动手也没人会知道不是吗？干脆就把他……”
……
人们迫切需要一个发泄出口的阴暗情绪在引导下指向李乐，已经有人悄悄拿出车里放置的锤子斧头等有杀伤力的东西。
握着足以行凶的器物，心中胆气也升腾起来，无声间默契的以包围的架势靠近李乐，他们没胆量跟怪物硬拼，难道这么多人还没把握拿下一个人吗？
抱着孩子尸体的女人眼底浮现傲慢快意，她对李乐的恨并不虚假，但她的目标其实不是为了把他杀掉一时痛快。
因为带领车队的是她老公，所以女人知道秘星的人都有特别的强大力量，普通人基本不可能对他们造成伤害，相对的是秘星对伤害普通人有着非常严厉的内部约束和惩罚。
女人希望已经展现强大力量的李乐被众人压服，然后识时务的向她低头服软，在接下来前往1市的路上听她指挥，保护她和仅剩的孩子的安全，那么就代表在抵达1市继承老公遗产前她找到个有用的依靠。
带头围攻李乐的几个健壮男子都是亲族，女人对他们的背景也算是有所了解，开的大巴车就跟在她家车后面。
这个亲族的人是一大家族抱团经营，很有几分霸道凶狠，酒吧、电玩城、棋牌室等等5市里的娱乐场所都由他们把持。
而且这一族不允许有新人在他们经营范围里出头，要是有人做这些生意有起势，他们立刻会动用收买的关系各角度对经营许可吹毛求疵，或是不停派人去店里闹到对方开不下去，总之就是没什么人愿意招惹的5市一霸。
对围拢到身边试图行凶的人们不怎么在意，李乐觉得自己站着不动让他们打的话，说不定最后倒下的还是这些人。
只不过站在原地挨打实在是太傻，李乐又不想浪费时间跟没什么脑子、别人一鼓动就热血上涌的家伙纠缠，看看周围凶相毕露的人，他叹出口气，目光笔直投向站在人群之外的女人。
“喂，我有说过我是秘星的人吗？”
没有理表情惊变的女人，李乐目光扫过近在咫尺的一众人，偏偏脑袋平静道：“况且你们这些人的死活又关我什么事。”
迈开腿的李乐伸手一推，便毫不费力地把挡在前面的壮汉掀到旁边。
“啊啊啊啊！”
从背后朝脑袋重重抡下的金属棍被反手轻易握住，直接向后一捅就插进发起攻击的人胸口，穿胸而过的金属棍眨眼夺走原主人的性命。
钳住刺向肋下的匕首，调转方向插进偷袭的人肋骨间，拔出后又轻轻划过喉咙，扯出猩红的割痕。
就算是在李乐原来的世界，这些人在他面前也不够看，更不用说在这个他本身便特殊到什么伤都不会受的世界了。
试图夺走性命的杀招便以失去他们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李乐十分公平的把受到所有攻击一一奉还。
当李乐走出包围圈时身后已经躺了数具痉挛抽搐的身体，还有被飞溅的鲜血、狰狞的伤口吓到慌张退开的人们。
毫不留情堪称屠杀的场面可以让失去冷静的人迅速找回理智，先前围攻李乐及时退开的众人后怕不已，同时狠骂刚才脑子不清醒冲上去的自己，想起受到的挑拨时不约而同看向他身前的女人。
“我……我没想到他们会攻击你，真的！我不知道他们居然会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情，呜呜呜……
对不起，我只是为孩子、还有老公难过一时激动才说了那些……我就剩一个孩子活着了……求求您原谅我！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瑟瑟发抖抱着尸体哭诉的女人模样十分可怜，扑通一声便跪下哐哐磕头，就连李乐身后退开的人们心里的那份恼怒在见到这样的场面时也消散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