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只是因为多看了一眼
父亲想做什么呢？瓯宇虽然不是很明白，但他隐隐察觉到要在瓯浩身上发生的事情很不好，悄悄跟着父亲发现那些恐怖的怪物时，瓯宇死死捂住嘴才没有叫出声。
人的身上会长鳞片吗？一个人可以有几只手？为什么那个人脖子上有两个脑袋？他们在水里不用呼吸吗？
瓯宇做过的最可怕的噩梦都比不上眼前的画面。
逃回家中呆坐在地的瓯宇浑身冰冷，瓯浩未来也会变成那种样子吗？
爬起来找到在房间里坐着专心致志摆弄锉刀和木条的瓯浩，瓯宇看到摆在桌子干净位置的一本手掌厚的书。
瓯浩并不看书，那书是专门用来收瓯宇送他的花，他把那些花做成了干花夹在书页之间，是他最宝贝的东西。
盯着瓯浩纯净明亮的脸，瓯宇做了个决定，他要带着瓯浩离开，不能让瓯浩也被父亲变成那样的怪物。
瓯宇只是问瓯浩要不要跟他走，以后没有爸爸妈妈只有他们两个人生活在一起，瓯浩并没有迟疑地点头答应下来。
决定逃跑的那一天，瓯宇带着瓯浩像往常出去玩一样地走出家门。
他们太小了，身上准备的钱又不多，没走多远就被几个不怀好意的家伙注意到，围拢过来想要抓住他们，瓯宇拽着瓯浩拼命奔跑，慌乱下只记得朝着家的方向跑。
在从离家不远的小公园穿过时，因惊慌失措瓯宇没有拉住瓯浩将人甩了出去，瓯宇连滚带爬扑向摔倒的瓯浩，见他只是灰头土脸的昏过去才放下心来。
瓯宇知道那些人还在追他们，便把瓯浩藏在公园滑梯的角落后，瓯宇把瓯浩的背包拿下来翻出里面放着的美工刀，他要去引开那些人。
可太过高估自己的瓯宇在拿着刀跑出去的时候被追上来的一人猛踢一脚，重重落下的他手中握着的刀却意外插进了自己的胸口，把他拎起来的人发现这情况不想惹上人命，扔下瓯宇就招呼其他人赶快走。
路过的邻居认出他来赶忙跑来抱起他，强撑着的瓯宇指了指瓯浩的位置，帮忙的人把瓯浩也抱了出来。
当瓯宇看到被找来的父亲时，他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既然自己现在活下去的希望很渺茫，那么就让他来代替瓯浩吧。
摆出瓯浩的样子，他对父亲吐出含糊的几个字来。
“小浩！”
被这样称呼的他安稳闭上了眼睛。
“我……”
瓯宇五官狰狞，脑袋狠狠撞向桌面，被绑住的手心里指甲抠进了皮肉，挤出鲜红的汁来，李乐伸手止住他还要再撞的动作。
“我只是问你一个问题，反应需要这么激烈吗？”
李乐托着瓯宇的脑门将他扳起来，看了眼他满是红血丝的双眸，接着啪啪拍了两下光洁的额头：“清醒一点没有？”
见瓯宇的神色还是没什么变化，李乐轻叹口气，然后对着他的脸颊双手轮流上阵左右开弓，书房里清脆的声响变成了李乐无奈说话声的伴奏。
“唉，我也不想的，毕竟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这么打你我也疼。”
“可你要是一直这样浪费我时间也不行啊。”
“快点回答我的问题。”
……
被这么一顿耳光扇到脸颊如同熟透的水蜜桃一样肿起的瓯宇终于缓过劲来，夹在肿胀面部中间的嘴唇颤抖着开口：“停……停……”
李乐揉揉自己发红的掌心，对着吹了吹：“清醒了？”
“我一直都清醒的，刚才只是因为想起了一些事情。”
瓯宇垂眼就能看到脸上肿起的红色，可被结实绑着的他也没办法碰，脖子上的青筋都在突突跳动。
“你清醒的还不说话？刚刚撞桌子好像要自尽的人是谁”
“我脑袋太疼了，而且只是撞桌子怎么可能自尽啊！”
李乐盯着瓯宇一张颜色十分精彩的脸有点想笑，特别是这人还一副严肃的表情在说话，不过并不想戳他心的李乐还是克制了笑出声的冲动。
“那么说吧，叫你瓯浩，还是瓯宇？”
眉目冷冽的少年僵着脸舒了口气：“瓯浩，我是瓯浩。”
“嗯，说说瓯海之的实验体为什么从你变成了瓯宇。”
听到李乐这话，瓯浩先是点了下头随后又摇摇头：“我可以跟你说我跟瓯宇的事情，但他是怎么变成实验体的我真不知道。
小时候一直是瓯宇在我的身边照顾我，明明他跟我一样大。那时我的脑子不太好使，反应很慢，许多事情都是他教会我的。”
瓯浩总算想起总拉着自己的那双温暖幼小的手掌，还有那张笑着的面孔……李乐抬手给了瓯浩后脑勺一下：“我对你和他的那些温馨往事不感兴趣，你说重点。”
被教训的瓯浩乖乖交代了瓯宇要带自己从家里逃走，然后半路被人追自己晕过去的经过，最后皱着眉说道：“晕过去再醒来的我就不记得他了，爸爸妈妈都叫我瓯宇，我也把自己当做了瓯宇。”
苦涩的笑出声来的瓯浩脸色难看至极：“大脑变好用的我却忘记他，明明是对我那么重要的存在！之后见到他还把他当怪物躲开，然后再次把关于他的记忆抹去，我到底做了多少蠢事啊！”
“你蠢不蠢这一点无需考虑，”李乐敲了敲桌面：“告诉我瓯宇口中的‘花’是什么？”
瓯浩愣了一下，眼皮半阖掩住难过：“就是普通的花朵，是他给我的奖励，每次我把事情做好他都会给我花，可那些也都被我弄丢了。”
“奖励……”语气略微停顿，李乐看向窗外：“你听到他的声音了吗？”
“什么？”
瓯浩转动脑袋，却什么也没有听到，可李乐耳边细微的哭泣声依然存在，他偏一下头得出结论：“你还是听不到啊，那么现在就是比较特殊的状况了。”
对李乐说的话不能理解的瓯浩仰头盯着他，语气急切地恳求：“你要去找他吗？带我去！求你了！我要去见他！”
李乐点头回应：“你当然要去，应该说是你带我去才对，毕竟我也不知道那个地下室在哪里。”
“嗯，好，我们这就走吧！”
瓯浩示意李乐拎他起来，李乐却弯腰把绑住他的床单解开：“你自己有多重不知道吗？拎着你也很累的，赶快的，抬腿自己走。”
被松开的瓯浩先是碰了下自己的脸，疼得倒抽两口凉气，李乐拍开他的手：“男人不要那么在意这些事情，走了。”
收回手的瓯浩站起身向书房外面走，顺便抱怨了一下：“脸倒是不用在意，可真的很疼啊，你下手也太重了吧！”
“看你现在还能活蹦乱跳就知道我并没有下重手啊，就是疼了一点，还没你撞桌子疼吧。”
“你的重手是以把人打到爬不起来为标准吗？”
“别废话，走快点。”
李乐一皱眉催促瓯浩就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加快脚步向楼梯走去，结果他刚踩在楼梯上整个别墅都开始晃动起来，李乐扯过瓯浩的手臂把人夹在胳肢窝迅速从楼梯跳下，径直跑出别墅。
一路从院子穿过的李乐回过身来就看到别墅连带周围数十米的土地都被顶起，下方出现的是一片苍白的颜色。
先前在李乐从别墅外侧翻进来的同一时间，瓯海之带着黑山三人走出别墅正门来到庭院中，树叶互相摩擦的声音还有不时响起的虫鸣声让这夜晚的景色变得十分闲静。
从长势良好的花草中走过，瓯海之停在院门左侧稍显平整的位置，弯腰蹲下来伸手按地面某个方位，一平方米的草坪先是下陷然后滑开，向下的楼梯就这样出现在四人面前。
黑山盯着这个入口眯了下眼，瓯海之指了指说道：“就在下面，我们走吧。”
说完话的瓯海之当先走下去，明火与夜猫都看向黑山，黑山点点头：“走吧，我在前，明火最后，夜猫中间。”
夜猫连忙紧跟着黑山走入，明火翻了个白眼后扭着腰迈开长腿跟上两人，走了几步后光线暗下，明火回头看去发现入口已经关闭，在昏黄的灯光下提高声音向走在前方的瓯海之问：“教授怎么关上门了？”
瓯海之的声音夹带着细微的回音在楼梯下方响起：“不用紧张，是之前设置的自动关闭。”
“哦，这样啊。”
明火一边出声回应一边用手戳前面的夜猫，夜猫瘦削佝偻的身体一抖，双手背在身后摆出约好的手势，表达的是‘暂时安全’。
走在瓯海之后面的黑山看着他笔挺的背影想起件事，这个任务还是第一次委托人直接找到他们面前来。
瓯海之介绍的事件是在他做研究的实验室中出现了奇怪的图案，机器还接收到了一些声音。
黑山听了瓯海之拿来的那些录下来的声音，只是一种持续不断的低沉嘶吼，听的过程并没有出现什么幻觉，再加上瓯海之允诺的丰厚报酬，他们就简略打听后直接在确认接下任务的今天过来了。
可是在踏入这个小区的那刻起，黑山的精神就一直保持在一种高度警戒的状态，悄悄询问夜猫两人后他们也是同样的反应，不能确定让他们出现这种危机感的东西在哪里，三人只好先按兵不动。
黑山在那个入口出现时便感觉有些不太妙了，可陡然出现的无形重压逼迫他们必须要走下来，那是种一旦做出逃跑的动作立刻就会死的感觉。
现在黑山三人的顺序一般都是他们碰上危险时逃跑用的，一会儿形势恶化夜猫就会立刻发动将其余两人带走，黑山在最前方则是因为他有能作防护的物品。
而明火身上的是一把能够伤到怪物的手枪，三人中唯一仅有攻击力的她在逃跑时没什么用所以在最后。
仓促间只能做出这些安排的黑山屏住呼吸，身体肌肉绷紧跟在瓯海之后面走出楼梯，刺入眼睛的明亮白光让他双眼微阖适应了一下。
巨大空旷的地下空间中靠墙边零散摆放几台运转中的机器，飞溅深色液体的痕迹遍布在整个空间的每一个角落，一层覆盖着一层，重叠交错，奇异的是并没有什么恶心味道弥漫。
数盏白炽灯悬在头顶，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非常牢固的囚笼，反射着冷硬光芒的金属栏杆没有设置出入口，和整个地下空间好像是一体建成。
夜猫不停转动的小眼睛看到一只苍白的手一动不动躺在笼内灯光照到的地上，皮肤光滑手指修长，手臂隐没在灯光照不到的黑暗中，夜猫心跳猛地加速，控制不住地想看清楚那黑暗中的东西。
明火发现夜猫无声向前迈步，察觉他状态不对，连忙抓住他的衣领：“喂，你干什么？”
被迫停下的夜猫扭头看向明火，汗涔涔的脸皮不停颤动：“明、明姐……”
黑山脸色一沉展臂扑向呆站在栏杆前的瓯海之，这个家伙一定知道会发生什么！动作间黑山还不忘向夜猫两人大喊：“你们两个不要乱看！赶快退回楼梯去！”
听到黑山喊话的明火拖着夜猫就要后退，而夜猫却甩开了她的手向反方向退出好几步，明火瞪大眼睛就要追他：“死瘦子你干什么？”
“别过来！我、我不对劲！呃……呃啊啊啊啊啊！”
夜猫哆嗦着抬手摸向自己的脸，却中途开始惨叫起来，明火看到夜猫的瞳孔中出现了苍白的一点，随后从他双眼眼眶中分别挤出两根转动的手指。
粘着晶莹鲜红液体的手指还在不停向外用力挤，夜猫皮肉骨骼发出撕裂的声音，在他大张着尖叫的喉咙里也出现了那可怕的白色手指，接着从被撑裂的口腔探出的是整条扭动的白色手臂。
明火被眼前这一幕变化吓得不轻，但她还是伸手上前想把夜猫身上出现的东西拽掉，注意到两人情况的黑山赶忙制止她：“明火不要碰！夜猫不行了！你快退出去！”
“不行！”
明火虽然没有再向夜猫伸手，可她也没有退开，手掌从自己高耸的胸膛间摸出了一把小巧泛着古铜色的手枪，枪口对准从夜猫嘴里探出来的手臂扣下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