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尊重下老师这个称呼
“现在我们也算是认识了吧。”
听到这话，许青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放在腿上的手猛然收缩死死握紧，说话却依旧慢悠悠：“为什么，要靠近我？”
李乐夹了个端上来的小笼包送进嘴里，一边嚼一边回答许青：“因为你身上有我好奇的东西在，这个味道还不错，你吃一点。”
许青盯着被推到面前冒着热气的一屉包子，疼痛感十足的胃告诉他不要错过，应该吃一些东西了。
看了许青拿筷子夹起然后低头咬包子的全套动作，李乐确定了寄托在许青身上的东西并没有改变许青的生存方式，他还是有进食的需要。
那么这东西从其他人上夺取的血肉能量去哪了呢？是用来供养它自身么，或者……
“你说我，身上有你好奇的，东西。”
许青说一句话出来中间总是要有停顿，断断续续被李乐听进耳中，他等许青说完顺手又塞了两个包子在口中嚼过咽下。
“是啊，你真的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对吗？像今天这样，你对过程全无印象，就出现在其他地方的事情之前没发生过吗？”
许青表情茫然地在脑海里翻开自己的记忆，确实有些被他忽略的画面闪过，他抬手按住额角突突跳动起来的太阳穴：“我，好像……想起来，什么……”
李乐视线落在许青蹙紧的眉头上，见他慢慢渗出细汗来就将他的手拉下来：“停，先不要再想了，来说说你刚想起来什么。”
抓着李乐递过来的纸巾，许青擦擦脸上的汗水后攥在掌心：“他们，总是对我动手的，那几个人，我看到他们，在地上挣扎抽搐，然后爬起来却，脸上是笑着的，那笑容，很……让人很不舒服，比他们以前打我，的时候还要恶心。
还有那个，那个地方，班长把我带、带过去，我倒在那里之后，所，所有人都消失了，只有我……”
李乐拿起许青丢下的筷子，夹了个包子堵住了他哆嗦着不断开合的嘴，微笑着迎上许青困惑的脸：“先吃这些，吃完了带我去你提到的班长带你去的那个地方看看。”
许青不知道李乐打算做什么，他也没有反抗的余地，老老实实按李乐说的吃完了分给他的那一份食物，然后就跟着李乐离开了包子店。
“你是什么人？我……我身上的东西，是什么？”
给李乐指了方向低头在后面走的许青小声提出两个问题，李乐回头扫了眼他发丝干枯颜色发黄的脑顶。
“这么长时间才想起来问这个吗？我只是个好奇心比较旺盛的人，特别是对奇怪的事情感兴趣。
至于那东西是什么，我想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不过你先不要去探究，强行去思考反而有种更危险的感觉，正确的时间应该就能明白一切了。”
许青感觉自己的疑问并没有得到切实的解答，这人好像说了一堆废话，但他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和别人姿态平等的交谈过了。
走在前面的男人即使看起来有些凶而且一直态度强硬，但许青知道他完全没有对自己敷衍了事。
只是被人这样的对待，许青就有些心绪不平，为什么呢？
“咦？许青你怎么在这里？休息时间就和这样的人混在一起，也难怪学习成绩得不到提高，想想你父母那么辛苦供你上学，倒是争气些啊。”
头顶略秃的大肚中年人夹着公文包，在李乐和许青视若无睹走过身边时，被班里那些小兔崽子和家里母老虎压迫出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发泄对象，情绪推动下挂着一副忧虑的表情发出声音。
被点名的许青停下脚步，转头看清面前的中年人后低声问好：“林老师你好。”
“唉，我好不好都不重要，就是你刚放学就和这种人闲逛吗？你爸妈费那么大心思把你送进一中可不是让你把时间用到这种地方的，精力不放在学习上，就会和不三不四的人混，以后也没什么出息！”
林老师叹息着摇摇头，许青这样不反抗的家伙谁都能踩一脚不是吗？多他这脚也无所谓不是吗？帮老师调整心情完全是好事啊！发泄后舒坦不少的他抬脚就要离开：“算了，我也就跟你说两句，听不听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我看你算是没救了……”
刚刚走出两步，一副悲天悯人表情自觉教师光环更明亮的林老师就被按在肩膀的手掌和抵在后腰处的硬物逼停了动作，男人声音平淡：“你是他老师？班主任吗？”
“你你你是什么人？！”
林老师刚要侧头瞥腰后的东西，就被硬物重重撞了一下，浑身上下不受控制的打了个激灵。
“回答我的问题。”
“是，我是许青、他的班主任，你……”
“那就正好了，跟我们一起走吧。”
抓着林老师转了个身，示意他向前走，李乐紧跟在他身后，手中的望远镜不时用力戳戳林老师满是肥肉的腰让他老实点。
还好许青之后指出的道路基本没什么人经过，不然就他们维持的这样奇怪的姿势难免被人围观。
“你是谁啊？！你要干什么？！我就是许青的一个普通老师，平时跟他也没什么接触，对他也不是太了解，你抓我没用处的！”
以为许青也是被威胁的林老师紧张地不停说话，但又不敢大声喊叫怕李乐直接给他身上开个洞，说着说着就开始埋怨起许青来。
“我就不应该管你许青！要不是多嘴跟你说两句话，我也不至于现在在这里，我可是你老师啊！就算你被他挟持也可以暗示我，我之后总会想办法救你的，结果你就这样看着……”
跟在后面的许青对林老师的话没什么反应，李乐则用手给了林老师脑袋一下：“安静一点林老师，不然你那灵活的舌头就要跟你告别了。”
被狠打后的林老师立马噤声，连呼吸都压低了许多，李乐点点头：“这样就好多了，林老师继续保持。许青，还有多远？”
许青看了下周围的建筑，指着左前方：“穿过这里，就到了，那里都是，老房子，许多都已经，没人住了。”
“嗯，那来说说吧，这位林老师知道你被那些人欺负吗？”
许青一个眼神都没有落到格外紧张的林老师身上，只是低头沉默不语。
“班主任啊……动脑子想一想，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对不对？”
李乐拍了拍林老师的肩膀，林老师哆嗦着辩解：“你在说什么啊？我、我，跟我没关系啊！他们，那都是小孩子、同学间在开玩笑而已……”
“你是这样的家伙啊，那我对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就不觉得奇怪了，作为学生们管理者的老师都对发生在眼前的事情视而不见，可以想象那些家伙会多嚣张。
呵，或者说林老师你觉得像许青这样成绩不好的学生基本不能给你添什么荣誉，反而是麻烦制造者，变成班级里的发泄品也算是派上用场了？不，别辩解，我不想再听到你嘴里说出一个字来。”
林老师感觉身旁的这个男人简直可怕至极，捏在他肩膀上的手掌宽大有力，抵在后腰的硬物仿佛随时会咆哮，生命系于别人一念之间的致命危机牢牢勒紧他的脖子，让他只能发出嗬嗬的喘息声。
林老师想明白了，这个男人不是在绑架许青，而是许青叫来对自己实施报复的家伙，为了报复自己曾经的袖手旁观。
心里愤怒又委屈的林老师咬紧牙关，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老师而已，而班里的那些学生外表光鲜成绩优异，家长们则随时可以一通电话就让他失去这份工作，难道要他为一个承担小玩笑、没什么用的许青去得罪人吗？
况且校长再三强调不能让许青把这件事情搞大，那些学生也被惩罚写检讨关在家里，他不是也没什么严重伤势吗？至于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伤痕，男孩子嘛，哪有不受伤的？
许青要报复就去报复那些动手的学生们啊！要是自己没有突发善心跟许青说话就好了，也不会被这人抓住……不对！要是许青干脆消失就好了，明明就是个废物，还弄出这么多事来！
林老师的表情逐渐狰狞起来，许青后颈的鲜红蛛网纹路立刻感受到了似的，从皮肤上微微翘起一丝又立刻重新贴回去。
因为许青一直跟在后面，而李乐手上还有个林老师，所以他只能不时回头跟许青确认接下来的方向，最后头转回来的李乐看着不远处的老旧房屋勾起唇角评价道：“真是个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林老师狰狞的面孔瞬间苍白起来，眼中满是惊惶的被李乐连推带拉地弄进破旧的建筑内。
将林老师的公文包扔到满是尘土的地上，李乐顺便扒下林老师的外套把他捆住丢在角落里吃灰，毫不理会看到他手中拿的原来是望远镜而目眦欲裂的林老师。
“呼……真脏啊，来说说你在这里看到了什么？”
躲开扬起的灰尘，李乐呼出口气后招手叫许青过来，许青走到李乐身边扫了一遍空旷的室内。
灰尘遍布的地面上还能看到许多凌乱的脚印，垃圾袋散落在各处，损坏的家具歪斜着倒在地上。
顺着空出来的中间区域看过去，墙壁和地面的夹角处他曾经留下的那些血迹，已经变成一团黑色的轮廓。
许青晃了晃泛起疼痛的脑袋，抬手摸摸自己的脖子。
“那天班长带着，两个人把我，领到这里，说要做个实验，然、然后就是用，棍子打我，我流了好多血倒，在那里……”
李乐来到许青说的地方蹲下来看了看，确实是很大一片液体干涸后形成的痕迹，许青也慢慢走过来。
“然后我，眼前就全是黑色，班长他们全都不见了，那时候，我只是一直在想，如果有个能，能让我安身的地方就好了。”
蹲在李乐身边的许青伸出瘦弱的手臂触摸自己留下的血渍，眼睛里却浮现笑意：“爸妈没有办法，理解我。其他人不是参与，进来，就是旁观，站在一边不理会。我很痛苦，越来越痛苦，最后什么都没有了。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绝望，只是，我放弃了思考，但依然想活下去，即使是这样，也还是想活着，找到安身之所。”
“可，”许青抬起头面向李乐：“我听到有声音，它在回应我……
它听到我的愿望，然后要帮我实现，我现在还、还是人类吗？”
疑问的尾音刚刚落下，连接在许青后颈的大量红色触须好似打破屏障一样铺天盖地出现在李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