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青春也不亮丽的学生
被两个人这样一通询问打断的李乐觉得出去逛逛也不错，5市的市图书馆他昨天坐车路过的时候看到建筑还挺大，总用手机屏看图片表格分析什么的还是不太方便。
给青紫兄发了条信息后李乐就下楼坐车到了市图书馆，入口处的人流真不算少，但一进到内部人们就纷纷向自己要找的区域分散开来。
李乐查了下馆内导览后坐电梯到六层科学技术分区，这里除了记录登记的图书馆工作人员，现在这个时间没有其他人。
李乐移动在书架间拿了本厚重的关于制造人体可用材料的书后，就去座位上坐着翻了起来，当然他没有忘记把手机静音。
在重新又拿了一本同样厚度的书翻完后，已经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李乐将这本书送回原来位置就准备离开，此时他发现这个区域也多了那么两三个人。
路过阅读座位时一个头发染白但身体很健壮的中年人戴着眼镜坐在位置上边看边写，李乐瞥到之前自己还回去的那本书夹在他手边的一大摞书里，那些都是关于科学技术在人体上应用的相关书籍，李乐同样很感兴趣。
离开图书馆的李乐拿出手机，收到了青紫兄发来的几条信息。
‘谢你带回来的早餐。’
‘你居然去图书馆？那不都是老头子和小孩子才去的地方？’
‘哦，大概是比较有学习的氛围吧，附近的学生假期也一起去那补作业。’
‘兄弟，钱到了，给你转进准备好的卡里，和证件一起放在你房里桌上，我出去一下。’
‘哦，对了，你添的驾驶证也在放那了，我去取的时候那家伙累的快吐血了，哈哈哈。’
没什么需要回复的问题，看完后李乐将手机收起，用身上剩的钱在图书馆附近的拉面店吃过饭后重回青紫兄家。
用昨天收到的钥匙打开门，然后李乐就顺手放在茶几上，拿到钱的他准备换个地方住。
李乐把手机的充电器拿上，昨天换下来的衣服在他早上出门的时候就已经丢掉了，确认这间房再没有什么属于他的东西。
抬手摸摸自己圆润的脑袋，洗澡和起床的时候李乐连一根掉下来的头发都没有发现，虽然他是个并不秃的寸头，但正常来讲还是会有头发脱落的现象，这样没有脱发威胁的现状应该算是好的吧？
‘钥匙放在茶几上，我去别的地方住。’
李乐在联系房屋中介前给青紫兄发了条消息，随后对电话对面的中介提出要求：“一个人住，家电齐全，安装网络，卫生干净，别浪费我的时间，合适我会直接签合同付钱。”
“好的，好的，先生，嗯……根据您的要求我们有两处房子可以带您去看看。”
“位置在哪？”
“一处是市一中附近的居民楼，还有一处是在c街道上。”
“先去一中的居民楼看。”
“那么您在附近吗？需要我去接您吗？”
“不用，直接在一中门口见。”
挂断电话的李乐知道这个市一中就是他昨天去过两次附近的那个学校。
市一中的占地面积是一块长方形，李乐去过的书店在它对面的街道里，青紫兄的地方在它左侧间隔三条街道，打印店在市一中的左边，早上朴半烟给李乐看的监控是布设在书店那侧的路边，这几个位置都是夹杂在成片的居民区内。
顺着路走到卫小蕾可能停留的几个点，李乐并没有发现什么奇特之处，都是普通的楼房拐角，墙壁跟地上有脏黑的痕迹与淡淡臭味，可能是有人偷偷在这里大小便过吧。
李乐虽然不会帮朴半烟他们找人，但他对可能出现的奇怪东西还是有兴趣的，在这几个地方看过之后他就顺着学校院墙走往一中的正门。
“垃圾！问你话呢？”
“说啊……”
“上次教训过你，却还没长记性啊！”
“这拳头滋味好吧！”
“哎呦我这脚踢下去怎么不舒服呢？”
……
从墙那边飘过来的话和肉体碰撞声宣示了正在发生的并不是什么好事情，李乐抬头看了下墙上拉的铁丝，然后伸手扒住墙头爬上去探着脑袋张望。
身穿蓝白二色校服的几个少年围成一圈对着中间的人踢踢打打，中间缩成一团的人不住发出被打疼叫出来的凄惨声音，能看到这人的校服已经满是尘土污垢。
还没碰到李乐就消失了一段铁丝，旁边滑落的其他部分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听到的少年们抬起头被李乐挂着诡异笑容的脸吓了一跳。
“啊！”
“什么东西？”
“我擦，吓死我了！”
“大叔你干什么？”
“滚下去！”
李乐抬起手挥了挥：“你们好啊，毛都没长齐的畜牲们。”
“草你妈！”
“你踏马骂谁呢？”
“肝你马了个比草！”
……
得到一片骂骂咧咧回复的李乐点下头：“还能谁？明明都已经听清楚了，原来是没有脑子啊。”
又是阵阵面红耳赤、唾沫横飞的骂声袭来，见那灰扑扑的人影依旧缩在旁边没有动静，李乐扬扬手中的手机：“刚刚的都拍下来了，你们再多说一句我就报警了哦。”
面色难看的少年们闭上嘴巴互相对视了一下后一同望向墙头的李乐，李乐反手摆了摆示意他们离开：“滚远点。”
在这些人都走远后地上的人才慢慢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肮脏的痕迹后也摇晃着要走。
“喂。”
瘦削的身体好似缓慢确认了一下是在叫自己，然后才迟钝地转过头来对李乐露出遍布红肿的脸还有一片死寂的眼睛：“……你叫我。”
与这双毫无生气只有沉郁的眼睛对视感觉不会好，他心中已经没有一点的希望了，这样可怕的生活会就这样继续下去，没有人会救他，除了忍耐别无他法。
“你被毁掉了吗？”
只是紧张时有点结巴，漂亮温柔的班长一边叫他别在意，一边笑着跟其他同学说他刚刚那句话说得真好笑。
从课上课下开口就被大家嘲笑，发展到在他的课本上写‘结巴’、‘闭嘴’、‘恶心’之类侮辱的词语，以为尽量不开口就能好过些，结果是被撕烂的作业、课本以及书包里塞进的腐烂恶臭的垃圾。
鼓着勇气反抗了一次后被拉进厕所打一顿，按头喝尿吃屎，跪爬着给班上每一个同学磕头道歉不应该耽误他们的时间。
老师不在意他这样成绩不上不下的学生，爸爸妈妈为了赚钱每天起早贪黑，根本没人察觉他身心的累累伤痕。
班长踩着他的脑袋说他即使去找治安官、警卫官报案，他们只要掉几个眼泪说两句好话检讨一下就过去了，而他会被赶出这个学校。
不能从好不容易考上的学校离开，父母知道他考上的时候笑的有多开心啊。
可是现在他根本没有办法学习了，只剩下这样忍耐的生活。
好暗，太沉重了，呼吸都好痛苦。
“不……要……靠近……我。”
男生垂下脑袋慢吞吞地走向教学楼，李乐盯着他脖子后面鲜艳红色蛛网般的纹路收起脸上的笑容，松开手臂从墙上跳下，拍拍衬衫袖口和腿上蹭到的灰尘，低叹：“可惜了。”
站在一中正门的中介在李乐出现在视线中时就立刻迎了上来，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的所有人中也就他们两个是在找人的样子，中介笑容满面：“是李先生吧，走走，跟我往这边，也就十分钟左右的距离。”
李乐看的房子在学校右侧靠后方的小区里，环境看起来还可以，这时间都是大爷大妈在外面遛狗、逗猫、打牌、下棋。
“这个小区是大学教职工附属小区，所以邻居素质都很不错，带你看的这户正好是被派去外区交流学习，之所以外租就是想着有个人在家里活动有点人气，还能打扫卫生。”
“你是住在其中准备好的一间房，客厅、厨房、浴室都随便你使用，所以一个人住也正好，就是不能动家里的东西，我们都有留档，如果有损坏需要赔偿，也最好不要添太多东西。”
“嗯。”
李乐只是想先找个住的地方，进房看过觉得很满意，房子布置温馨，环境整洁，家电齐全，网络也已经交完一年的了。
给他准备的房间虽然空荡，只有一张铺好枕被的床和桌子，但对他来说也够用了，决定下来的李乐检查过合同后就签约付钱，从中介手里接过钥匙直接入住。
说是入住，李乐也不过是将手机充电器和租房合同一起放在抽屉里，他现在真的是除了钱什么都没有。
直接付了一年的租金一万八，李乐打算先去买几身换洗衣物，粮食蔬菜还有水果回来时候去市场买。
用手机联系租了一辆车的李乐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道路上穿梭往返，回到楼下的时候提抱着大大小小的东西一口气上了楼。
打开房门放下东西瘫在沙发上，仰靠在柔软靠背上的脑袋正对着反射下午昏黄阳光的天花板，这样一个人安静的空间是李乐熟悉的。
熟悉的文字，熟悉的建筑，熟悉的面孔，熟悉的语言，熟悉的太阳，熟悉的时间。
可空气的味道，指尖的触感，自己的身体等种种反馈，让李乐一直清醒的意识很肯定这不是他的世界。
“哈哈，哈哈，”捂着脸发出笑声的李乐声音低闷：“有意思的世界，但真讨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