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不想再见到你
祁夏上完课回到家的时候，许铭舟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祁夏的相框发呆。
照片上祁夏身穿博士服，在阳光下，久违的笑容灿烂，一如大学时光那样。
“烧退了吗？”祁夏放下手上的电脑包，问道。
“退了，就是还有些头疼。”许铭舟面对祁夏的关心，有些欣喜。
没想到下一秒，便被拍打在岸上。
“很好，下次再多淋淋雨吹吹风，就能烧的更高些。”祁夏背过去，没有看着许铭舟。
许铭舟低下头去，没有继续说话。
“既然好了，就赶紧走吧。我要休息了。”祁夏没有给他喘息的空间，就下起了逐客令。
许铭舟没有动，过了许久抬头道：“小夏，我真的好想你”
祁夏身体一怔，愣在那里，表情变的有些一言难尽。
五年了。
他们早已不是当初的自己。
这份感情也早已被深藏在心里最深的角落。
现在说想念，未免过迟，他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也再无可能。
想到这里，祁夏攥紧拳头又悄然松开，反复了几次。最终不为所动般的继续下着逐客令。
“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许铭舟难掩心中的失落，眼眸一瞬间黯淡下去，在长久的沉默后，拿起了大衣，向门口走去。
路过祁夏身旁的时候，祁夏余光仿佛扫到他拿着大衣的手好像在捂着胸口。
倏地想起，他好像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东西？
是胃痛吗？
祁夏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发声。
没多久，身后便传来了轻轻的关门声。
祁夏长呼了一口气。
长痛不如短痛。
生在高位的你，没有我的拖累，会过得更好。
本就不值得一提的关系，更不必为此驻留。
祁夏苦涩的扯了扯嘴角。而后，低头看着自己受伤的手，那只再也拿不起画笔，再也无法实现梦想的手，手腕上的伤疤依旧清晰可见。
过去的甜蜜、绝望、无助、痛苦、挣扎，再次向龙卷风般袭来，祁夏深陷其中，坚强和理智瞬间崩塌，眼前渐渐模糊起来，滚烫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
过了很久，心情才渐渐平复。
孟达打来电话的时候，祁夏才猛然想起晚上有约。
孟达最近在哥大做访问学者，和赵晴一起在做个研究，晚上三人一起约了去吃饭。
都是熟人，也懒得收拾，祁夏戴了个黑框眼镜，遮挡住微微浮肿的眼睛，套了件卫衣，穿上牛仔裤，就出了门。
孟达到的时候，祁夏已经自顾自的喝了好几杯。
“怎么？今天是来买醉的吗？”孟达调侃道。
赵晴也见缝插针道：“可不嘛，我今天听学长的课，连我都看出来学长好像有心事呢。”
祁夏笑着摇摇头，“哪有什么心事呀，来来来，一起干一杯。”
席间，孟达和祁夏一起回忆了大学时光，聊起同学们的现状，突然孟达神秘兮兮道：“对了，你和许铭舟还有联系吗？”
祁夏端着酒杯的手突然静止在空中，用酒精麻痹下仅剩的理智，试图掩饰着内心的波涛汹涌。
“没有。怎么了？”祁夏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哦，嗨，就你刚出国那会儿，我听说，许铭舟疯了似的，联系了好多我们以前的同学，询问你的下落。”
“你知道的，那会儿你突然跟大家也都断联了，我们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们是分手了吗？”
祁夏点了点头，抬头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唉～”孟达惋惜般的一声长叹。
“我最近听国内朋友说，许氏集团这几天股价一落千丈，好像跟许铭舟有关系”孟达话说一半，看出了祁夏表情的异样，赶忙打住，转移话题和赵晴讨论起了学术研究。
祁夏又默默喝了两杯，感觉头越来越晕，越来越重。无论何时，许铭舟这三个字仿佛祁夏的命脉，只要一有人提起，就会撕开他内心深处掩藏的伤口，变得血淋淋，惨不忍睹。
终于祁夏忍不住踉踉跄跄着冲进了厕所，铺天盖地一阵呕吐，仿佛胆汁都要被吐出来。空着肚子，又灌了自己这么多酒，不醉才怪呢。吐完终于舒服了一些。
孟达找进来的时候，祁夏还在马桶边坐着。孟达把他拉起来，到水池边洗了把脸，架着胳膊扶了出去。喝醉的祁夏像只毛茸茸的小猫，也不胡闹，相当乖巧。
赵晴第一次见祁夏喝成这样，无奈的笑了笑，“看来感情真的是容易让人遍体鳞伤。”
孟达轻轻用手敲了敲赵晴的脑袋，“瞎感慨什么呢”
“我结完账了，收拾收拾走吧”
三人一起走出了餐厅。
赵晴和祁夏都住在学校的教职工公寓，是楼上楼下。孟达将两人送回来，才打车回自己住的地方。
赵晴回到房间刚换上睡衣，才想起刚刚忙着搀扶不省人事的祁夏，手机和包包都落在他那里了。匆忙下楼，按了祁夏的门铃，等了好久无人应答，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清醒不了，又准备折返。
正好撞上电梯口的许铭舟，许铭舟看着眼前的穿着睡衣的赵晴，不紧眉头一蹙，心猛地揪在一起，“他是已经开启了新的感情吗？”他不免多想。
那天在楼下撞见两个人时还心存侥幸，试图安慰自己，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今天看来，未必如此。
赵晴看到许铭舟时也吓了一跳，半夜三更，陌生男子，自己还穿着睡衣，难免有些不好意思，没多说，赶忙裹紧外套，慌乱跑开。
许铭舟一瞬间仿佛跌入深潭，不知所措，无力感油然而生。也对，五年了，也许祁夏早已经走了出来，只有自己还徘徊在原地不前。
该怎么办呢？
自己真的不能没有祁夏，可是自己又怎么能沦为自己曾经最鄙视的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呢？
三千多个日日夜夜自己都扛过来了，也许还可以等一等。
想到这里，许铭舟有些许的释然，开始试着接受目前这糟糕的现状。
楼道里彻底安静下来，声控灯也熄灭了。许铭舟站在黑暗里，烦躁地从口袋里掏了支烟点上，深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尼古丁的救赎暂时麻痹了头脑，世界变得逐渐钝感。过了许久，才缓过神来，重新感受到心脏的跳动。
许铭舟往前走了一步，尝试着输入秘密，那个自己发烧那天偷看到的密码，是祁夏的生日，他记得很清楚。
只听“叮”的一声，门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