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罗刹鸟（8）
曲红衣见我从屏风后出来，惊讶的神情中更多的是不悦：“灵媒师？！”
我唇角微微翘起：“我叫周婤。”
夭夭急道：【主人，曲红衣可是顾天枢的大弟子，你就这样明晃晃地出现在她面前，是不是有点儿太过冲动了？】
我眨了下眼，示意它稍安勿躁。
曲红衣又如何能与顾天枢相提并论？即便二人是师徒，可这曲红衣的能力，较之顾天枢，简直天壤之别……
曲红衣愤怒地看向白素：“白小姐这是不信我，还找了旁的术师？”
白素此刻也卸下了伪装，苦笑一声：“我哪里敢不信术师？我便是太相信术师了，才落得这么个下场……”
曲红衣不耐道：“我已经同你说过了，这个事情……”
“要怪到那棵‘极阳’的千年古松上吗？”
“极阳”二字我咬得极重。
曲红衣眼神闪躲。
我一声嗤笑：“曲红衣，倘若你师父顾天枢听到，你将招财聚阴阵的阵眼说成极阳之物，只怕他的棺材板都要按不住了。”
听我提及顾天枢，曲红衣立即怒目而视。
我悠悠然：“真不知，你是学艺不精，还是心眼儿太坏？”
“我当然知道那是招财聚阴阵！”曲红衣怒吼。
作为顾天枢的大弟子，曲红衣最不能容忍的便是被人说学艺不精，当即厉声反驳。
只是刚吼完，她便自觉失言般地咬了下唇角，转而更加愤怒地瞪着我。
我悠悠地笑：“那便是，心眼儿太坏……你这是承认自己说谎了？”
白素咬着苍白的唇角：“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何害我？”
曲红衣也不再伪装：“为何害你？自然是因为你太无知，太好利用！居然会相信那些阴司鬼物可以改你姻缘，简直愚蠢至极！”
曲红衣放肆大笑：“凡人，都一样的愚昧无知，说什么他们便信什么……”
我不由奇道：“你不也是个凡人？怎么这话说的倒像是自己成了仙一样？”
“我可不一样。”曲红衣傲然道，“我们可是术师，又岂是这些个凡夫俗子可比的？灵媒师，你未免太过妄自菲薄了些……”
我算是明白她为何如此心狠手辣，草菅人命了？
只因在她的心里，术师的命是高贵过于凡人的。
一如这世间的权利与贫富。
上位者可以随意决定底下人的生死，有钱有势者可以对平民随意买卖辱骂，天子犯法从未与庶民同罪过……
“有何不同？”
我清冷一笑，“哦，或许是被我打的时候，会更疼一些吧？”
我挥出一张符纸，直冲曲红衣面门而去。
她反应极快，也挥出符纸抵挡，两张符纸凌空碰撞在一起，她的符纸瞬间燃成灰烬。
就在我的符纸即将要接触到她的时候，却被一个无形的气罩挡住，硬生生停在了半空。
“上品灵符？！”
“九霄罗盘？！”
我和曲红衣同时惊讶出声。
半空中，淡紫色的灵符还在撞击气罩，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
曲红衣看着锲而不舍的紫色灵符，脸上的讶异与贪婪不言而喻：“你怎么会有上品灵符？”
灵符种类虽多，可说起品阶其实只分四类。下品灵符，中品灵符，上品灵符，以及极品灵符。
下品灵符极为常见，只要有黄纸、朱砂，但凡术师皆可绘制。
中品灵符的威力，较之下品灵符便大得多了，且只有修为极高的术师才能绘成。
而上品灵符的绘制，已不再使用朱砂、黄纸等外界之物，仅凭术师的灵力和天地正气，即可成符。当世已无术师能够绘制出上品灵符……
至于极品灵符，没有人见到过，只在各大术师的家族族志中有过记载。
“上品灵符现世不过六张，你怎么会有？”曲红衣又问了一遍。
我注视着由九霄罗盘所形成的保护罩，不愧是顾天枢的护身法宝，居然连上品灵符都无法撼动其分毫！
顾天枢居然将九霄罗盘传给了曲红衣？
当年十大术师联手击杀顾天枢后，并未在他身上寻到九霄罗盘，都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即便没有这护身法器，他都能够同他们这些人缠斗如此之久。倘若九霄罗盘一直在他身上，他们非但无法将他击杀，甚至会全体被他反杀。
曲红衣蹙眉，声音也不由得尖利起来：“我问你呢！”
我这才将视线转回到她脸上，悠悠道：“关你何事？”
“你想知道，我便得告诉你么？”我看着她悠悠地笑，她的脸色刹时变得极其难看。
我忽又转口：“其实要我告诉你也可以，不过作为交换，你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几个？”曲红衣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似乎在想“一个”对“几个”的公平性。
可她还是点了点头：“你问。”
我将还在吭哧吭哧撞击的灵符收回，曲红衣的保护罩也瞬间消失。
“若我没猜错的话，那招财聚阴阵，其实是你师父顾天枢的杰作吧？”
“你都猜到了还问？”曲红衣没好气道。
我不以为意地笑笑：“总要确认一下嘛。”
“第二个问题，你既知这招财聚阴阵是顾天枢生前所布，为何还要利用白素去毁掉它？”我继续问道。
曲红衣一愣，下意识道：“谁说我要毁掉法阵？我明明是想加强阵法……”
我：“……”
“尚未足月便被生剖取出的孩子本就身怀怨气，再将其裹上朱砂埋于古松之下，这怨气只会更重。”曲红衣满脸自信，“强大的怨气转化为阴气……招财聚阴阵难道不是更强吗？”
我一言难尽地看着她：“谁告诉你的阴气加阴气一定等于更大的阴气？”
招财聚阴阵是以纯阴女子为阵眼，她却企图用胎嗣裹朱砂去加强法阵，这无异于三冬之火覆霜雪，夏日之冰遇骄阳。
顾天枢这徒弟，除了狠辣深得他的真传，这术法布阵方面……简直就是个半吊子。
我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继续问道：“第三个问题，你为何想要加强这个法阵？”
曲红衣却还沉浸在上一个问题中无法回神，她有些心不在焉地道：“为什么？当然是想要证明自己。”
“证明什么？”我问。
“证明我比小师弟强！证明我比师父强！”她有些疯魔，“我要证明，他们认为已到极限的法阵，是完全可以再次加强的！”
我：“……”
这个回答委实是我没有想到的。
我愣了片刻后，发自内心的问了第五个问题：“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这种错觉？”
曲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