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我挣扎着站起来,不顾身上的疼痛,拉着华蓥,“麻烦送我一程”。
我是真的需要有人送我一程,不是回家的路,而是我为数不多的余生。
我的所作所为让华锦更生气,他突然就像是开窍了一样,“余又,你来真的?”
可我觉得他开窍的有点晚了,我主动挂在华蓥的肩上,笑着回答他,“锦哥你看着像是假的吗”,反问回去。
华锦冷嘲一下,“呵,真有你的”,然后离去,我眼看着车子远去,速度快的我都来不及后悔。
“余又,你丫在搞什么鬼”,等看不到华锦的车影以后,华蓥问我。
我已经站立不稳,即将要摔下去,“扶我上车,我就告诉你”。
我想华蓥可能是在可怜我,他真的将我扶上车,自己也坐进车里,还等着我的解释。
“我……”,要死了,才说一个我字,后面的话还没讲出来,我却突然看见华锦返回来。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特意回来找我,但是我又怕他真的是来找我理论。
于是我故意挨近华蓥,把自己的额头靠近他的脸。
这样看起来,我和华蓥就更加的亲昵。
华蓥不知道我要做什么,他没有动作,等着我发疯。
华锦站在车窗外,看到车里的情形,瞪着眼睛看了好一会。
我不确定隔着厚重的暗色玻璃,他是否能看清楚。
但我很清楚的看到他的口型,他是在骂我,“不要脸”。
我笑了,这时候我居然笑的出来,我的告白没成,反而变成了靠别,这是我的悲哀。
而我却还笑的出来,我到底是有多么的可笑!
华锦走了,这次是真的走了,头也不回上了他自己的车,车子绝尘而去。
我忍下心中的不舍,还有想要追出去的冲动,“当然是假的”,我对华蓥撒谎,“我装的,你也信,我就是看不惯华锦平常使唤我的那样子,想故意气气他,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以为我真的喜欢你?”
华蓥也笑,我知道他不是真心想笑,而只是觉得我够神经。
“滚开一点,什么东西”,华蓥不愉快的说,把我往旁边一挥。
毕竟华蓥和华锦才是兄弟,而我只是个外人,面对我这个外人,刚好能体现出他们的兄弟情义。
“戒指还我”,我伸出手,眼睛不敢看向华蓥。
很久华蓥才开口,“人都被你气跑了,还要个破戒指做什么,戴给谁看”。
我想华蓥肯定是误会了什么,他不是以为这戒指是华锦送给我的吧,我才会如此宝贝着。
我懒得解释,依旧坚持,“戒指”。
他一把丢过来,“给你,什么破东西,还当个宝贝”。
那戒指确实算不上什么好东西,粗糙不说,形状也怪异。
戒指上面的倒刺怕是刮伤了华蓥的手,上面沾了他的血,隐隐泛红。
我把戒指捡起来想套在小拇指上,可是眼睛有点花,手也不好使,套了半天也没套上,委屈再次涌上心头。
华蓥见不得我这样,或许是我平常跟他对着来惯了,会让他觉得我就是个打不倒的小强。
如今却为了一枚小小的戒指,不仅利用他,还故意伤了华锦,又让自己难受。
“余又,有时候,我真看不懂你,既然在乎,又为何要躲着,你不是马上就要实现自己的目标”,华蓥的眼睛真的很毒辣,一眼就能看穿我的心意。
我压着心中的难受,“你从哪里看出我在乎了”。
他压住我的手,阻止我套戒指,“够了,别戴了,拿着,我带你去个地方,找个工匠打磨一下”。
戒指上面的倒刺早就把我的手勾的没有了知觉,我其实感觉不到疼。
华蓥的手不像是先前那样冰冷没有温度,反而是暖的,可是我不能贪心。
“不用,请华总送我回家,谢谢”,我果断拒绝。
我不想欠华蓥的,也不想让他拿这事以后都来要挟我。
其实我更不想的是拿华蓥来当华锦的替身。
华蓥不理解我的倔强从何而来,“幼稚”。
好像我自残的行为真的很幼稚,但凡一个成年人都干不出我干的这些傻缺事。
一路上我跟华蓥都没再说过一句话,我们沉默的看着前方,各自想着自己的那档子事。
司机打破了沉默,“华总,到了”,我闻声向车外望去,竟是我租住的地方,我以为他会送我回原来的别墅。
我惊讶,华蓥怎么知道我换了住处,并且知道我住在哪里,他都没有问过我。
“为何把房子卖了,住进这里?”,在我下车之前华蓥问我。
我真的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当然是因为缺钱啊,还能是为了什么,这还用问吗。
我又不傻,放着好好的豪华别墅不住,非得住进这破小的公寓里。
“穷”,我干脆的回答,然后打开车门。
“余又,缺钱你大可以跟我讲,公司好像也并没有亏待过你”,华蓥的声音让我很不舒服,“或者,你也可以求我……”。
得意个屁啊,有钱了不起啊,谁要求这个孙子,我就算是穷死,也不会求他。
“求我养你”,华蓥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很确信他比我病的严重,很严重的王子病。
我利落的关上车门,“再见,华总,谢谢,不送”。
让我求华蓥,那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事。
我不会求他,也不会求任何人。
我只会求老天不要让我死的那么难看,污了华锦的眼。
华蓥的车就停在路口,很久都没有离去,我虽然知道却没有再回头。
我知道人生的选择从来都不止一种,可是我却缺心眼的只想走这一条路,并且明知道痛苦也要走到底。
如果华锦这条路行不通,那我也不想再走别的路,因为我懒得很。
之前我还在憧憬着我们的未来,可是经过今天的事,我知道,我所以为的未来,从来不管华锦什么事。
那只是我一个人长久以来的幻想,华锦他从来都不是我的未来,也不会属于我的未来。
“余又”
华锦的声音再次传来,我以为是我的幻觉,我没有理会,继续往前走。
“余又!”
他看我没停,快走几步,拦住我的路,我才看清真的是他。
“锦哥,你怎么在这里?”我惊讶的说,但想也知道他肯定是跟着华蓥的车来的。
他肯定是想看看我和华蓥,到底是不是他看到的那个样子,而我又是不是真的在骗他。
早知道我就在华蓥的车上多呆一会再下来。
华锦看着我,语气寡淡,“不是抱了大腿,怎么还越混越差了,你的小洋楼呢”。
我想,这两个人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竟然在乎的都只是我的房子。
我那套独栋小别墅就那样的香吗,让他们俩都这样惦记着。
“卖了”,我实话实说,并且态度冷硬,希望华锦不要再追问下去。
华锦却不是我能控制的,“为什么卖了,你把钱都花哪去了,为什么要卖房子,还有你的车呢,我几天都没看见你开车,余又,你讲实话,你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怎么什么都没跟我讲”。
我想华锦还是关心我的,他终于是知道了我的变化。
“车也卖了”,我干脆的回答,“什么麻烦都没有,我能有什么麻烦,锦哥你想多了,我就是想换个方式生活看看”。
我对华锦的态度,明显冷了很多。
如果我真的能换一种方式活着,是不是会轻松很多。
华锦激动的说,“余又,你到底干了什么,为什么把房子和车都卖了,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尽管我努力想要得到一切,可是最想得到的还是得不到,我留着那些虚无的东西又能做什么。
“锦哥,我累了,改天我们再说这件事”,这是第一次我拒绝华锦,尽管知道他是想关心我。
华锦此时应该是觉得我给脸不要脸了,“好,余又,你不说,我也不想知道,你随便吧,要怎么作,是你自己的事,别把自己作死了,再来怨别人不关心你”。
他走了,我第一次把华锦故意气走,而不想追去解释。
人生的变化真是无常,我昨天还在幻想着我会有未来,今天就到了绝境。
我痛的站不起来,也回不去家,只好坐在地上,打电话给蒙恬恬。
蒙恬恬本名叫蒙括,恬恬只是我习惯性称呼他的外号。
蒙括是我的导师,现在也是我的主治大夫。
“恬恬老师,又要麻烦你来拯救我”,我有气无力的说。
电话那边声音很嘈杂,“你说什么,我听不见,你大声点,说什么……”。
这家伙又去鬼混了,真是要命,我要是能大声讲,还用你来救啊,我在你那花了那么多钱,你倒是负点责任啊。
我想重新再说一遍,电话却被人抢走。
“余又,你还真是,干嘛把自己搞成这样狼狈,是想让谁可怜”,华蓥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还私自挂断了我的电话。
他这样,搞的我像是背着他出轨了一样。
我想这兄弟俩真是够了,怎么一个两个没完没了的,我不想见到的时候,死命在我眼前晃悠。
“要你管”,尽管已经生不如死,可我还是要挺直了腰杆,不求人,也不能让华蓥看我这个笑话。
华蓥好像看出我在硬撑,“都这样了,还倔的什么”,说完把我拉起来。
我借着他的力度站稳,卸磨就想杀驴,“谢谢,不用”。
“你还真是”,华蓥说,“死撑着就那么有骨气”。
他说完也不再给我还嘴的机会,扛着我就走。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到华蓥的肩膀上的,只觉得一阵阵头晕。
一路上,华蓥的声音就像是苍蝇一样叫我难受,“余又,不要把自己搞的要死不活的,谁也不会真可怜你,你以为你这样,华锦他就会在意你,你怕是白做梦,华锦他谁也不会在意,他只会在意他自己”。
他为何总是这样直白的来挤兑我,我想反驳,却说不出话来。
华蓥把我丢上车还在说,“有病就好好看病,要死不活的做什么,是想让谁心疼你”。
“华婆婆你话可真多,能不能先闭嘴,我想吐了”,我真真听不下去,使尽全力反驳他,声音却很微弱。
华蓥并不理我,快速上车关门命令司机,“市医院,开慢一分钟,就滚”,司机连话都没敢回,一脚油门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