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宴席
苏二姑娘今天心情还算不错，没有多加为难她的兴致，瞧着孔雀红肿的脸和不稳的站姿，上挑的狐狸眼和孔雀的对上。
“滚。”苏二姑娘轻声说道。
孔雀目光呆滞了一瞬，缓缓地蹲了下来，抱住自己的腿。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里，往后一倒，试图滚出去。
苏二姑娘也惊诧，滚是这样滚的？
她一阵心虚，她这段时间只顾着研究怎么把这项能力发展到最大，但身边着实没有练手的倒不知道实践起来是这个样子。
而不巧，一只穿着青色乌皮靴的脚踩着孔雀的背拦住了她。
苏二姑娘面上还保留着对孔雀行为的惊诧之情，顺着抬头看去。
只见平常娇弱不已的东南脚下踩着人，却是面色寻常，苏杳甚至还能从她的眼里发现一抹狡黠的笑意。
那明显不怀好意的笑被窥到一角，苏杳不能理解地撸了一把小乖毛茸茸的小脑袋。
东南的过往早就被挖了个干净，情报上明明说东南和孔雀从小一起在花街柳巷里长大，相依为命感情甚笃，所以一起逃来了都城。
可据她观察，东南对孔雀看似百依百顺，可两人关系微妙，并不像相熟的。而且在东南的一手打造中，孔雀在府里可谓是人见人厌，而孔雀一个从小在那种地方讨生活的竟然对这种阴招毫无招架之力，苏杳甚至觉得她还没有发现自己被阴了。
又有鬼。
苏杳头疼，苏府最近是专门招妖怪了吧。
“二姑娘，孔雀过来打扰您了。”见脚下的人悠悠回过神，东南款款放下脚，又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
苏二姑娘微一颔首，没有多说几句的意思。
按两人的关系，苏杳这样已经算给东南一个面子了。
可站起来躲到东南身后的孔雀却好像极其不服气，嘴里不知道小声叨叨什么。
苏杳没什么感情地看孔雀一眼，道：“要是东南姑娘管不了身边的仆从，我不介意替你管管。”
孔雀身子颤抖一下，又不肯认输般偏过头，于是就看到了钉在墙壁上的泛着冷光的飞镖。
孔雀默默低下脑袋。
“苏二姑娘说的是，孔雀从小就没有分寸惯了。”东南的眉眼里似乎含了一丝忧愁，“可是她自小跟在我身边，我是不忍心罚她的。”
一旁的孔雀听到东南替她求情，低着的头又微微不自觉地扬起了，似乎很了不得。
苏二姑娘感叹地看着孔雀，她算是相信出淤泥而不染的鬼话了，毕竟勾心斗角的地方都能养出个孔雀这种缺心眼的。
东南表面上替她求情，实际一字一句都在说她不懂事，从小就是个搅事精。再一个“跟在身边”，说得好像东南就比孔雀的身份高上一截似的。倒显得东南她自己心慈，菩萨心肠一般心肠。
一直等东南说完，苏杳也没有额外的表示，她向来讨厌这种阴招，就算针对的是孔雀也不大想接话。
氛围一时凝滞下来，东南时不时怯怯地看过来一眼。
这样的模样，苏杳在人前见多了，自然表现地跟铁石心肠一样。
不出所料，孔雀出头了。
苏杳就一直盯着她呢，迅速先她一步开口。
“理由我知道了，就是你想要做衣服了？从我这选一个？”苏二姑娘不在意地在桌子上一堆布料里扒拉，大方地拿出她最看好的水绿色。
“你要？”苏二姑娘葱白的手指挂着水绿的布料，打量自己的手一下，似乎还颇为满意，说：“显白。”
东南看着那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水绿布料，赞同地点点头，“确实好看。”
说罢，东南还上前几步，想要去拿苏杳手里的布料。
“呜呜。”
苏二姑娘还没什么打紧，小乖倒是先急了，可怜地嗷嗷叫，还站起来一口叼住了苏二姑娘手里的布料。
苏二姑娘挑眉，手间松开，看向欲过来的东南，歉意一笑，“你倒是和我家小乖品味一样。”
边说着，她的手还捂着小乖摇来摇去的狗耳朵。
小狗可听不得这话，捂住了耳朵，她可就能说了。
而明晃晃的讽刺毫不掩饰地朝东南刺去，就像是苏二姑娘对东南的恶意这次在众人面前都不加修饰了。
东南的脸色却丝毫不变，她还是那副小白花一样的模样，乖巧地说：“以前也有很多人说我像狗一样。”
微微一顿，东南扬起一个笑来，她的眼尾嫣红往上挑着，难得不见娇弱反而显得格外纯真。
“他们有的死了，有的还活着。”东南还是那么笑着，“不过对我最好的那个人还活着哦。”
她语气俏皮，冲苏杳眨了下眼，接着说：“我以前也养过狗呢，被人喂葡萄弄死了。”
苏二姑娘摸小狗的动作一顿，看了眼已经走过来的东南，道了声：“你有心了。”
夏日炎热，她喜欢吃葡萄，今日就准备了，她到时候吃着吃着指不定要喂一颗给小乖，她可不信东南会无缘无故这么说。
东南摆摆手，喇叭袖在空中划过，像是逍遥天下的侠女，可实际上她只是一个靠救命之恩在别人家混吃等死的混子罢了。
东南蹲下身子来，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趴在人儿膝头的小乖，语气不由柔和。
“大家养小狗都没那么讲究，许多东西不知道也是正常。”东南抬了抬小乖的小爪子看了看，认真道：“二姑娘是从养马的那里听的吧，养得不错，但养马和养小狗还是大有不同的。”
“东南姑娘养狗似乎很是厉害。”苏杳半搭着眼眸说道。
得意情绪一向收敛的东南忍不住嘚瑟一下，“那当然，我可是都总结出了一本养的书。”
她那只雪爪卢被她养得通体黑亮，四只爪子银白漂亮，跑起来时威风凛凛，谁看了不说一句好？可是那个男人偏偏说她不适合养这样威武的犬类，几串葡萄硬是塞进了她家小雪的嘴里……
她养什么狗管他屁事！瞎了他的死鱼眼！脑子跟茅坑一样臭的死东西！
东南心里骂骂咧咧，面上还是四平八稳的。
“二姑娘，我可以替你将这小狗养得健健康康。小狗容易生病，而这病不说全部，大多数我还是会治的。”
苏杳眸子克制不住地一亮。
不可否认，好像自从把这只小狗带回来，她就对它宠爱有加，其中缘由除了她抱着小乖的时候心里的烦躁能缓解几分，还是因为她上心了。
苏杳虽然不懂养小孩是什么感觉，但好像也明白，就是刚刚还在生气，一见到小犬就想给他这里亲亲那里亲亲。
“你说吧。”苏二姑娘矜持地点了点头。
什么东西会没有条件呢？更何况是东南主动过来提的。
可是据她所知，小狗健健康康的也只能活十来岁，才十来岁啊，她都嫌少，怎么会舍得让他不健康。
怀里的小家伙浑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时不时歪歪小脑袋，又时不时歪到另一边。
“谷家的宴会我要去。”东南很果断地说出来，眼神却怯怯地盯着苏二姑娘，似乎生怕她不同意。
毕竟都城贵女们相聚，带她去显然是丢面子的事情。
没想到，苏二姑娘几乎是瞬间就答应下来，“可以。”
没想到这么容易，东南忍不住道：“二姑娘就没什么想提的？”
东南的过往并没有被掩埋，只要有心人一查就能抓到她曾经是青楼女子这一个错处，苏二姑娘带她出去都不怕坏了自己的名声？